冰火燧燃

改制

在臺邊值守的幾個士兵和翟二的家丁,也被這陣勢弄得不着邊際,見鎮守奔來,全都楞在了原地。廖禹的職務可比提調大多了,士兵和家丁面面相覷。

廖禹差點沒就地砍了他們,幾人趕緊散去。星盟一直在確認凡心的傷勢,並未言語。

廖禹驚魂未定,恨不得生吞活剝了這些惹事的雜碎。

翟宅內二爺正在與提調霖蘇喝酒,談天說地,大軍的到來好像與之並無關係。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不多時走後,還是自己主宰這裡。

家丁猛地推開大門,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進來,被門口的士兵趕緊攔下,因爲提調正在裡面“議事”。

家丁只得衝着大廳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以他在湣澤的耕耘維護,還能有什麼大事?二爺聽到了呼喊,將家丁喚了進來。大人物醉意朦朧,帶着幾分怒氣,呵斥了幾句,示意家丁慢慢講來。

另一邊,廖禹已經開始帶人對湣澤進行搜查。

手眼通天的大人物翟二爺在府上和一衆賓客剛聽完家丁的講述,就看到了破門而入的廖禹。在翟府宴飲的大小官員一見鎮守來了,立刻閃躲。然而已無處可去,不多久,所有家丁和府內上下的其他賓客就都被綁成了糉子。

士兵見到霖蘇不太敢動手,畢竟是平時高高在上的長官,而後者也示意士兵別碰自己。然而廖禹再次強調了一遍:都綁了!霖蘇的臉開始變得鐵綠。

在場的不少人都收過翟二爺的好處,甚至是他府上的常客,當他張嘴想詢問所爲何事大動干戈時,直接被廖禹兩個耳光打得頭昏眼花,嘴角流血。

直到大人物認出緩緩走進來的紀元,才恍然大悟。對,就是他!就是他!一直在那個大言不慚的紅眼人旁邊!他怎麼會在這裡!

一口酒從胃裡反了上來,嗆得自己直吐。

大人物發現此刻廖禹正在紀元身後,唯唯諾諾。但看向自己時,恨不得活扒了自己。

霖蘇早已癱作一團,尿了一地。大人物看向平時與自己稱兄道弟的各位守備、提調,此刻沒有一人正視他、理睬他,都在躲避他的眼神。

大人物知道,完了。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但終究得看龍有多大。

紀元就地處決了所有肇事之徒。

不知道是廖禹機靈,還是有高人指點,重典治苛,湣澤立即到處張貼告令,獎勵揭發惡卒街霸、官紳勾結,經查屬實,一律治罪入獄。至於廖禹本人,一直守在凡心府外,滴水未進,寸步不離。待三天後凡心離開,下獄了兩千餘人,廖禹戰戰兢兢保住了一命。

回到莽浮城後,勾羋早已潛逃出城,不知了去向。凡心認真思考這次在句芒城和湣澤的經歷,身體恢復後,他又微服考察了幾個自己麾下的城池,由於湣澤的原因,情況雖有所好轉,但也大多不盡如人意。

儘管眼下荒原還強敵林立,但凡心的夢想並不侷限於這裡。以眼下自己治下的這種情況,別說將來踏足嶺內異邦了,是否能維持住現狀都尤未可知。

即使就此敗亡又如何?我原本就一無所有。

可是,就算是亡,也不能這麼稀裡糊塗地從內部垮掉!

萬一,我要是成功了呢?

於是他力排衆議,拿出了壯士斷腕的決心,重新整飭兵備。申嚴號令,專門在各地守備以上城池設立監察司,不歸各級轄制,由紀元統一掌控,單獨向凡心彙報情況。專門發出佈告,鼓勵廣大搖民、荒人揭發各級長官及軍卒作奸犯科、貪贓枉法之事。一時間莽浮平原、海瀾江和無定河流域九城三十六鎮風聲鶴唳。

隨着各種問題的暴露,監察司的權力急劇擴大,經常會有紀元的流言蜚語,但凡心選擇了默默支持。他堅信恩宜自淡而濃,先濃後淡者,人忘其惠。威宜自嚴而寬,先寬後嚴者,人怨其酷。

疾風知勁草,除去跌落時紀元一直對自己的不離不棄,這也和凡心的用人有關。凡心用人詢事、考言,二者並重,博訪周諮,默識於心,他能在舉事後左右逢源,與他知人、識人,身邊網羅了很多求真務實的人有很大關係。

再說監察,目的便是甄別,去其粕莠。所謂榛棘不除,則蘭蕙減色,害馬不去,則騏驥短氣,讓那些敢於直言而得罪當權者,不幸陷於吏議的有用之人,爲自己效力。

雖然揭發檢舉時,後期偶有誣告諂詈的情況,但這一舉措確實強有力地震懾了各級頑主惡吏,最誇張的時候,每日出城逃走的達官貴族數以千計,極大地捍衛了最底層一直受欺壓人們的利益。

兩個月後,反對的聲音逐漸少了,凡心漸漸廓清了自己隊伍裡的害羣之馬。他和景若評估形勢後,決定順勢推進賦稅的改革。

青亡以來,各個勢力依然沿用了青的課稅制度,凡心也不例外。但是隨着戰亂的頻發和監察以來衆多前朝貴族的逃離,以前的課稅制度無形中加大了廣大底層搖民和荒人的壓力。而且以前的稅收以實物爲準,每年收上來的東西千門萬類,堆積如山,實在不便保管和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