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大量的荒原人入獄後,審訊開始了。
被扣押的幾百荒人面對嚴刑拷打,大多數表現得很彪悍,皮開肉綻、遍體鱗傷也沒有吐露半分。元旭氣急敗壞,暴跳如雷地加以極刑。除了嚴刑拷打,更不幸的是,大牢內人滿爲患,疫病橫行,無時無刻不在吞噬人的生命,獄卒們更是視生命如草芥,肆意殺戮。
即使如此,元旭仍未得到有用的信息。
可能是文傑頂不住莽浮城的壓力了,三天後匯泉再次出訪元蒼城,除了帶來大批財寶,這一次他帶來的訴求也更近一步,更加具體:處死所有在押的荒原人!
爲什麼這些人必須死?其中到底有什麼秘密?
撚諾只得把突破口鎖定在這些獄中這些荒原人身上。
“不要!放過我父親!我說,我什麼都說!”
當火紅的烙鐵抵近一位年過天命、已經奄奄一息的囚犯時,不遠處剛受過刑的女囚爆發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元旭的臉上露出了詭異卻不失滿足的笑容。
順着有幾分熟悉的聲音尋找,一位眼睛腫得難以睜開的囚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雪孛!
這個此刻在荒原幾乎人人都在尋找和討好的女人!
儘管此刻她與凡心已毫無關係。
認出來雪孛的人名曰魏丹,本是雪孛的故友。昔日雪孛與凡心喜結連理時,幾人關係一直不錯。後來,二人勞燕分飛,魏丹在其中起了不少推波助瀾的作用,並在凡心陷入絕境時,率先斷絕了與他的聯繫。後凡心起事,平定西望城,大業將定之時,魏丹找到凡心,爲其夫君謀求一官半職。凡心念舊,將夫妻二人安置入宮中醫館。魏丹心思靈泛,善揣度心理、打感情牌,入宮後不斷與雪孛互通書信,攜此自重。
可是,幾次藉機在凡心面前提起時,因爲或是南念,或是佳怡的排斥,魏丹未從凡心那裡獲得想要的迴應。此後,凡心忙於軍政,身邊常有人伴,未再有機會接近訴說此事。
一計不成,魏丹並不甘心。憑藉獨特的眼光,同時也是出於對嶺內大地的好奇,將目標鎖定在了辰軒身上。借行醫之便接近,不久變成了辰軒身邊的紅人。此時的辰軒已經情竇初開,當然懂得男女之事,大了十多歲的年紀,他將辰軒拿捏得十分熨帖。雖然總有風言風語傳出,但魏丹無視他人眼光,也全然不顧及丈夫的感受,依然我行我素。
雖然辰軒在荒原沒什麼權力,但是有凡心的提攜,他比一般人的地位都要尊崇。所以,當使臣被處死、辰軒請求出使嶺內解決危機時,魏丹格外興奮,她開始覬覦中州嶺內的另外一番天地。當然,辰軒的毛遂自薦、主動請纓肯定少不了她的勸說建議,正如她曾經不停勸說雪孛離開凡心一樣,做了自己極其擅長的事。所以,當辰軒起身回到嶺內時,她撇開丈夫相伴而行。進入棲霞城後見到的種種,魏丹想到以後的無上威福,一路心花怒放。
然,黃粱一夢,世事無常,辰軒去見哥哥撚諾時,將大部隨行人員都留在了棲霞城,隨着抱朴山之變,此刻大家都掙扎在了死生的邊緣。
再說雪孛,她爲什麼也在這裡?
魏丹是不知道雪孛也在嶺內的,二人也並非同時而來。
離開凡心後,雪孛在荒原四處漂泊,雖然已經和凡心再無夫妻情分,但很多人有和魏丹一樣的考慮,不停地搜尋她的下落,這讓雪孛不堪其擾。爲尋求一處更好地棲身之所,獲得片刻安寧,雪孛先後到過湣澤和西望城。隨着凡心的勢力覆蓋了整個荒原,爲了徹底擺脫過去的糾葛,雪孛心一橫,和父母一起跟隨其他荒原人來到嶺內,到這裡謀生和清淨。
雪孛和父母幾經輾轉來到棲霞城,起初形勢一片大好,也算安居樂業,卻難料,個人的命運在時代政治的考量下飄若浮萍。辰軒遇刺,局勢急轉直下,一家人回撤無路,被囚禁在了大牢之中。
“早就如此,何必會有皮肉之苦?”元旭不無得意地走到雪孛身前,略作客氣地將有傷在身雪孛帶了出去。
一面是故人和同胞,一面是懸在父親面前的刑具,這一聲吶喊之前,她的內心會有多麼掙扎……
然而,元旭似乎是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第二日,衆人再次受刑,牢中的人被陸續帶離,這一次獄卒的用意更加明顯,外面偶爾傳來陣陣嘈雜的歡呼,伴隨的應是荒原人被處決。當士兵去拖雪孛的父母時,雪孛拼命阻攔,被守衛一棒打在頭上掀倒在地,血流滿面。
她來不及擦拭,立即掙扎着爬起來,繼續拉扯。無奈勢單力孤,死死抱住父親時,母親已被拖出了牢門,又趕緊去救母親。此時她已顧不得身上的傷和滿臉的血,發了瘋一樣的撕咬拉扯,絕望無助。但迎接她的只是一次次地被踹倒在地。
許是元旭要留她一命,守衛沒有置之於死地。
父母見女兒慘狀也是拼命掙脫,掙扎着向女兒靠近。父親憑藉蠻力將守衛甩到在地,可不幸的是,他剛剛扶起地上的女兒,另一邊妻子就被守衛拖了出去,他又立即撲向妻子。這一次守衛沒再留情,直接一棍打在了他的頭上,頓時鮮血直流,昏沉沉地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