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鄉水寒

算計

茫茫大夢中,唯我獨先覺。

這是文傑的選擇。和忘川、經年、凡心等已顯端倪的角色一樣,文傑心中也有一個縱橫中州的志向。凡心應該已經不在了,如果他還活着,他應該早就出現了!

文傑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悸動,早已過不惑之年的他比凡心還要年長几歲,他不想等到花甲之年再談抱負!功成名就而身就枯木將是何等遺憾!

朔漠軍團迅速完成集結,對荒原開始蠢蠢欲動。

此刻,莽浮城羣龍無首,就像一個站在懸崖邊上的巨人,只要自己輕輕一推,便可轟然倒下。他相信憑着朔漠軍團的實力與自己在荒原軍中的威望,振臂一呼,揮師東上,荒原衆將定不會拼力相阻,自己一定能兵臨城下!

到時候即使凡心還活着,大局已定,又有何妨!

經過緊鑼密鼓的部署,一切準備就緒,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但還差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文傑的運氣實在好了點,想什麼來什麼。正在文傑和歌獨爲舉兵理由冥思苦想時,紀元從莽浮城發來一份信函,頓時讓文傑大喜過望。

與紀元的心直口快不同,文傑城府很深,精於交際。傑出的指揮才能更深得紀元佩服,加上紀元與凡心的關係,文傑有意結交,使得紀元一直與之關係不錯,稱兄道弟。信的內容也很簡單,紀元只是把文傑當作朋友,他聽說了文傑向關內派兵的事,現在莽浮城高度關注這個事,恐對文傑下手,所以他來信責問文傑私自用兵之事,同時也表達了自己對凡心的擔心和局勢的憂慮,發了幾句感慨。

但是文傑何等聰明,靈機一動,找來善於臨摹的心腹立即開工,幾經修改,直到天亮,文傑看着手中的成文,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信的內容變得和原來毫不相干,文傑集合衆將,大肆傳閱,同時並立即昭告帳下:莽浮城危急,紀元來信請求發兵回援!

紀元來信,很多人都能佐證。念及他與凡心的關係,無人質疑這封信的真實性。

於是,一切變得名正言順起來。

建元七年嘉平初四,在撚諾在北川開啓戰端以後,文傑迫不及待地拎起了戰刀,跨上了戰馬,望向荒原。

同時,心思縝密的文傑還給紀元回信一封,說明自己起兵的原委,矛頭直指書晨、景若,爲了煽情效果,內容基本都是子虛烏有,大肆哭訴,屬實感人。但萬變不離其宗的是,把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美化成爲了鞏固來之不易的果實和營救凡心。

紀元直率,但不傻,聞知文傑打自己的旗號動兵,隱隱覺得自己有背鍋的嫌疑,但收到文傑的信,其中言辭懇切,心情平緩了一些。

想到凡心出事後,景若和星盟的種種不作爲,紀元更覺得可氣。紀元是個直爽隨性的人,於是索性跟着動兵,起鬨起來。但是紀元很快發現一個問題,他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只是宣告我起兵了。然而,即使如此,形成的影響已經足夠了。

這讓文傑喜出望外。

作爲深得凡心信任的重臣,隨着紀元公開反抗景若,局勢頃刻間更加混亂,變得風雨飄搖。荒原面對着再次四分五裂的危險。

文傑動兵,莽浮城知悉後主持大局的景若和星盟緊急召集衆人商議對策,並抓緊調集兵力,沿路佈防。

雙方快馬加鞭地競爭着,當莽浮城的命令抵達熬岸城,文傑的朔漠軍團也到了。

這座曾經自己主政的邊鎮要塞,對文傑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和英雄般的膜拜,守城將士本就弄不清誰真誰假、該站哪邊,面對此刻又是“領命”回援的文傑,沒怎麼揣度猶豫,就交出了城池。

朔漠軍團軍威大振,文傑一鼓作氣,兵鋒直指那父城。那父守將宏偉倒是將事情看得通透,他知道文傑欲蓋彌彰的目的,但是他沒有率軍抵抗的勇氣。

況且本爲幕非舊將,本身就對凡心的歸屬感就不是很強,既然跟誰幹都能混個一官半職,那就沒必要豁出命來追隨誰。面對勢不可當的朔漠軍團,他可不想落得城破人亡的下場,索性打開城門,直接獻出了城池。

另一邊,撚諾起兵後,北川軍在朔漠軍團兩路人馬的配合下,一路風捲殘雲,短短一月間,基本就清理了境內斯諾的殘餘力量,基本達到了預期目的。

鎏諾入主燦陽後,他的關注點根本就不在北線撚諾這,如今終於沒有斯諾制掣自己了,他要完成自己之前的戰略構想了。於是面對北川軍的咄咄逼人,鑑於之前兩軍的關係,鎏諾索性選擇了讓步,將莫阿城一線真的讓了出來。如此一來,反而是撚諾有點被動了,彷彿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似乎也沒有了繼續動兵的理由,於是兄弟倆之間的戰事草草收場。

穎博和明浩賺得盆滿鉢盈後退回了大漠,猶豫此時文傑已經開始了對荒原的戰事,二人領命在大漠休整,聽候調遣。

鎏諾的關注點在哪?

相比於撚諾帶來的壓力,他覺得南線的經年更讓他芒刺在背。

經年雖然消滅了煙陽王的擎蒼軍,但持續高強度的鏖戰下來,已然元氣大傷。尤其是川澤、萬霖率軍退至封城側翼,與趙州聲東擊西封城後,依然牢不可破地擋在自己東進的路上。好在南川形勢明朗,經年得以率軍回退九華城。而這樣,依然不能免除鎏諾的虎視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