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似煉

元蒼

聲東擊西,荒人攻擊北門是假,攻擊西門也是假,墨冉的目標就是東門!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墨冉就沒去西門,從北門退下後就來到了東門,而且一直注視着這裡!

明庭之前率領的,是近日征伐下來,整個軍團裡挑挑揀揀戰鬥力最弱的人馬,留在城下的,也是有意爲之。只不過,這一切都如此逼真,又如此符合邏輯!

用生命爲代價的欺騙,往往不好被發現。

墨冉率衛隊直取潤朗,潤朗見陷入包圍,勢頭不對,打馬掉頭就跑。墨冉催動先鋒緊跟其後,兩隊人馬幾乎同時趕到城門。

頂着槍林箭雨,潤朗倉皇進城後趕緊下令關上城門,然而荒朔馬快,吊橋還是未來得及收起,城門僅剩兩米之距就牢牢閉合時,被趕到的青人用圓木死死卡住,任憑城門絞索“卡卡”作響,城門終是無法封閉。

大隊青人趁機涌入城內,潤朗立即勒馬率軍回擊,連斬數人,想要封住城門缺口。然而,後青人的騎兵呼嘯嘶鳴着高高躍過門口的圓木,前赴後繼地衝進城來。

口子一開,便是決堤。潤朗死戰,率軍堵在門前,孤獨一擲。

苦戰半個鐘頭後,雙方屍體在門口堆起一人多高。奈何敵衆我寡,守軍終是沒能守住,青人衝破了桎梏,開始源源不斷涌入城內。

東門失守!

墨冉把整個軍團中最精銳的八千人留在了身邊,隨着東門失守,這些人先行進入城裡,而墨冉佈置在北門外的一萬預備人馬立即向東門機動,與先行進城的人馬合兵一處,如決堤的洪水般釋放着多日來攻城壓抑的怒火,沖刷着抵抗的守軍。

內外夾擊下,青人的進攻顯得摧枯拉朽,一個時辰後北門告破,北門外的青軍開始進入城中,與東門之軍會師,進一步加速了元蒼城的陷落。

此時城內守軍尚有七萬人馬,然而卻被徹底切斷聯絡,首尾不能相顧,各自如無頭蒼蠅般與青軍巷戰廝殺,再也無法形成有效的反擊。

隨着正午的到來,西門也被攻破,慕青率軍從西門進入城裡。三門告破,撚諾見大勢已去,只得率殘軍從南門撤退,退往溯光城。

程青氣憤不過,欲與城池共存亡,但被手下校尉架走,臨走手上還攥着一縷荒軍帽子上的黃色頭巾,大罵不已。副將瑾周爲掩護大部撤退戰死,副將以下三十三名校尉未來得及撤走,皆死於亂軍之中。

更悲慘的是,經過前期的不停試探和慘烈攻防,退到溯光城的守軍已不具備反撲的力量。

撚諾淚灑疆場,與斯諾爭,與㝽諾鬥,即使失敗了,都不曾這般委屈恥辱,這般啊,自己丟了祖宗基業……

始祖人王擊敗青王,一統中州後,爲了更好地實行統治,將王都遷到了燦陽,而大人卻源於北川,宗廟皇陵皆在於此。此番,作爲龍興雙城之一的元蒼城失守,讓經年、趙金,甚至於鎏諾都震驚不已。

因爲在所有人眼裡,元蒼也好,棲霞也罷,是不會丟的,即使後青人再勇武,即使守軍付出巨大的代價,橫亙百年的雙城依然會被守住。這是百年來顛撲不破的歷史,這只是另一次重演而已。

既然能守住,那就看着你消耗些兵力好了。既然你此時是對外,我們是內鬥,大家暫時不給你添麻煩,就是最大的支持了。因此,各方沒有派出任何人馬支援。

尤其是鎏諾,本來只是想教訓一下撚諾,借荒原之手削弱他的力量,然後自己好吃掉他。

但是這一次,歷史沒有重演,元蒼城丟了!玩笑開大了,雖然重創了撚諾,但一下子把自家祖墳弄沒了。得不償失,震驚之餘,鎏諾心裡沒有任何得逞的愉悅,反而是五味雜陳。

就像啞巴吃了黃連,有苦無法說,只得把氣撒在了自己抓來的幾人身上,連續兩天,牢中的王姊丹、美維和淺予被斷水斷糧。

羽嘉、秉文、介潭紛紛快馬回報自己的洞察和情況,元蒼城失守後,中州各陣營的緊張對立似乎一下子就得到了擱置,潛意識裡開始嚴陣以待後青這股“不入流”的力量。

外圍清繳及元蒼城一戰,荒朔軍團正面挫敗北川軍,撚諾戰敗,損兵二十萬,被打得苟延殘喘。墨冉的名字開始成爲北川的夢魘。

元蒼城失守帶來的另一直接後果,馬上就顯現了出來:棲霞城的左翼暴露了,在戰略上陷入了清軍的半包圍之中。

與元蒼城的緊張對戰一樣,棲霞城的戰況有過之而無不及。月餘之久,攻守之戰一直激烈地進行着,儘管每次攻城嶽俜都會給敵軍造成巨大損失,但是對方並沒有罷休的趨勢。今日戰罷,明日再來,戰事一直這麼僵持,比着誰會先嚥下這口氣。如此一來,守軍雖然沒讓青人邁過雲岫,但自己每天也承受着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消耗。

青軍一直未能攻破雲岫,不是嶽俜的能力在程青之上,不是因爲這邊的守軍戰力更加強大,也不是祜休的意志不夠堅決,實在是這地方不適合進攻。但即便如此,祜休依然打出了抓鐵留痕的表現。

嶽俜也明白,但凡有另外一條路徑,後青人此刻也不會全部聚在城下,早就通過其他通路攻城了。

世人皆言企者不立,跨者不行,嶽俜本來也想着堅守不戰,對手遠途來戰,待敵人糧草耗盡,自會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