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使
誰也不曾想到,楚新部真敢這麼做。
對此,各方反應不一。北然歡欣鼓舞,立即遣使饋以重金,要求把惜朝移送至北然。俊卿已死,楚新部爲報仇處死惜朝,似乎也合乎情理。墨凌長出了口氣,終是能借刀殺人擺脫了惜朝,自己頭上的那塊石頭可以徹底挪開了。
而此時,俊文倒是爲難了。送給北然,將置自己於萬人唾棄之地。放了呢?沒辦法跟族人交代。殺了他吧,似乎又有種種不妥。儘管他說不清楚哪裡不妥,但是潛意識告訴他,暫時殺不得。
於是俊文把惜朝和絡奕監禁了起來,隔幾日探望,談不上殷勤,一日三餐倒也不曾怠慢。
紀靈二十一年仲秋,大將軍何慧的派去大漠的第二批使者抵至凌霄關前五十里處遇襲,一行僅剩的四人被來路不明的蒙面者團團圍住,兇光畢露。
本是在自己的領地之內,任憑誰也不會想到如此曲折兇險。何況此前,信使一直是份美差。
寒刃出竅,危在旦夕之時,元蒼城巡邏的士兵發現了他們,蒙面襲擊者被驅散,僅剩二人得救。二人表明身份,說明來意,巡邏士兵將他們帶回了元蒼城。
撚諾聽說父親的來使到了,親自召見並設宴犒勞,期間多次探尋信使意圖。
二人雖未把龍儀密信交給撚諾,但也如實向這位王子秉明瞭靖王龍儀的旨意。撚諾好生款待,兩日後親自爲二人把酒送行,並遣人護送他們出關。
遠香近臭,隨龍儀來到燦陽的斯諾、㝽諾,因爲明裡暗裡的勾心鬥角已經分數大減,而遠在元蒼四王子的義禮賢達則日漸言傳,此行二位使者算是見識到了,撚諾也算再次給自己做了回宣傳。
其實,早在蘭秋時節,第一批使者出發時,撚諾就接到了父親的旨意,告知會有朝歌使者到來,要求他提供接洽。只是,撚諾等了快兩個月,朝歌使者依然杳無音訊。問題就在路途上,第一批人永遠都不會來了,他們已經在半路上躺在了北川廣袤的土地中。
龍儀第一次提出通知惜朝回朝繼位時,大家充斥着異議,第一波使臣沒到凌霄峽就被鎏諾截殺。
時至蘭秋,靖王龍儀基本平定了北川,朝中思立之心漸涌。主貴臣榮,尤其是他的幾個兒子和跟隨他出生入死的部將們,不停地勸進。在身邊言臣的不斷地進言下,撚諾的思想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當朝歌派出的第二批使者抵達時,除了父親的諭令,他也收到了哥哥們的暗示,內心仍很掙扎,但是依然選擇了執行父親的命令。
惜朝被楚新部扣留後,墨澤部這邊一直觀望,隨着日子拖延,處境也不好過。之前自己袖手旁觀的舉動備受爭議,現在除了自己的姑姑每天都會準時到自己這抹眼淚,族裡的一部分老臣也是苦口婆心,懇請營救惜朝。儘管叨擾的這些人都沒什麼實權,但是墨凌不勝其擾,但他仍舊拖着,寄希望於楚新俊風早點處死惜朝。除了下令整飭軍馬外,墨凌每天只是不定時巡視大營。
仲秋末,靖王龍儀第二批派出的兩位使者在撚諾派出的護衛下,風塵僕僕到達了大漠陵安城。按何慧之前的指示,他們首先去拜訪了墨府。
墨浩然聽聞朝歌使者到來,立即出門迎接。路上已經聽說的一些細碎消息,針對這些墨若誠懇地承認了惜朝在討伐楚新俊文時不慎被俘的事,同時也坦白墨澤部正在想辦法營救。暗地裡,立即派人封鎖了消息。
這可讓使者有些爲難了,墨若見狀,立即保證火速接惜朝王子回來,同時熱情款待了使者,將一行人安頓在了府中後,夜裡悄悄都饋以重金。
浩然無法脫身,安排好來使這邊所有人後已經天明,看着天空的魚肚白,睡意全無,他必須得爭分奪秒,便驅車到了墨凌府上。
家丁見是亞父,也未阻攔,恭恭敬敬地將他迎到會客廳,便匆忙去請自家大人。墨凌睡眼矇矓,還沉浸在溫柔鄉中,聽到家丁叩門,未予理會,翻了個身摟了摟身邊的侍妾,又繼續睡了過去。
家丁再請示,墨凌仍舊毫無反應。因爲最近的幾天不斷有人來找他,請求設法救助惜朝,他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景,每日大部分時間都稱病臥牀。
家丁無奈,只得回報亞父浩然。浩然微怒,放下手中的茶杯,濺出來不少水,扔下一句“胡鬧”,便向墨凌臥房走去。幾個家丁見狀,只得緊步相隨。
浩然叩了叩門,見無反應,便直接推門而入。
家丁都愣在了門外。
“出去!”墨凌背對着門口,躺在牀上,動都沒動地吼了一句。這些日子,他已經受夠了這些婆婆媽媽的老臣。
浩然看着牀上的墨凌沒有作聲,揹着雙手,站在了屋內正中。家丁見狀,急忙從旁進入屋內叫起墨凌,他這才極不情願地坐起身來。起身後墨凌第一眼就看到了屋內的亞父浩然,這才意識到可能有大事發生,立即精神一振,從牀上旋身而下。
浩然看了墨凌一眼,轉身又回到會客廳。
不出半刻,墨凌穿戴整齊地趕了過來,見到浩然,一臉赧色。
“亞父,您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我不知道是您……”
“我再不來就要出大事了。”浩然語氣裡帶着責備。
“怎,怎麼了,亞父?出什麼大事了?”墨凌微身靠近,既表示尊崇,又表示歉意,更是有點丈二和尚。
“惜朝怎麼樣了?”浩然沒有回答他,反而話題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