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洞穴裡,微微的亮光不足以看清全部,光禿禿的,只有石頭的感覺,總覺得好像該是缺少了些什麼東西。
但龍帝端坐其上,那股威嚴,卻依舊是無人能及的。
這裡是寶瑩深洞,一個不見天日的地方。
也是最適合隱藏和生存的地方吧。
冰零看向洞口的方向,彎彎曲曲的模樣,被大片大片的石牆石柱所阻擋,不知道有沒有分叉路。
“想要綠瑩石,自然就不會往這裡來了。”看出了冰零的疑惑,龍帝微笑道。不知道算不算一個答案?
冰零恍然大悟,看向了龍帝。
這裡的綠瑩石確實並不是很多,微微的亮光只能看見一個朦朧的影子。
很神秘的氣氛,正適合說話嗎?
冰零不說話了,她滿肚子的疑問,想要龍帝全部解答。而烈培握着她的手,站在她的身邊,一言不發,陪着她。
“要從哪裡開始說呢……”微微一笑,對於冰零緊張又渴望的表情,龍帝突然覺得自己還是明白這種感覺的。
“從開始開始說吧。”已經沒有了耐心等待,冰零斂下眼簾,輕輕說道。
“開始啊……”開始,該有多開始呢?龍帝自問了一下,然後笑了。“那就開始吧。”
“我和琳的相遇,你好像已經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吧。我之前已經給你講過了。”龍帝笑道,冰零點頭,烈培不解。龍帝卻只看見了冰零的表情。
“嗯,從我開始吧。”冰零點頭。
“你的故事,呵,本來應該是你來講的。”龍帝的嘴角翹着,卻沒有多少玩笑的問道。
“呵呵。”冰零輕笑一聲。有點冷。是啊,這個故事,本該是她自己來講的。結果,她卻像最不知情的人一樣,摸索着,在別人笑話的目光之中。
“你的出生,其實本也是很正常的。”龍帝臉色一整,開始了。“只是你的髮色,太耐人尋味了。你的姐姐當時已經是傳承的真力守護者了,一眼便瞧出了你的髮色確實便是巫級的象徵。這件事震驚了五族。同樣也傳到了我的耳朵裡。”
還記得當時的震驚。以爲真的找到了,現在看來,真像是笑話。
“你應該也聽琳說過。我曾在遺失的夢境裡,爲她開闢了一片領地。她太想轉世了,想要變成人,再一次回到了陽光之下。我受不住她的哀求,讓她把力量和記憶移植到她選擇好的那個靈魂之上。然後一直等待着她的出生。”
冰零不說話。聽不太懂的烈培也不說話,即使他有很多疑問,卻因爲冰零拽緊的手勁而一個都不想問。只希望冰零不會太難受。
龍帝瞧得見這種狀況,暗自點了點頭。烈培這孩子,確實還是不錯的。
“不過看來那時候的我,還是沒能和琳好好溝通好。”龍帝黯然地說道。“我沒想到琳居然只是把真力送給你。而自己的靈魂卻沒能和你融合。這大概也是她的一個預感,所以想要盡最大的努力幫助你吧。”龍帝說。
這話冰零聽不太懂,疑惑地看向了龍帝。
“你知道冰煞日嗎?”龍帝問道。
烈培點頭。冰零搖頭。果然還是那個心比天大的孩子。
“上古以渡災劫,獨降冰族。其爲存,則以族中一人之力,力承噩行。力盡,雪銀其面貌。後人謂之巫。然,巫無解盡其禍。致族中至長者幻其人格於年之至陰之時,此爲冰煞日也。百年遇之,唯命定者知之,化之。或預之,千年可解矣。”龍帝沒有讓烈培代爲回答,而是自己說了出來。“這句話,說的是巫級的冰行者是銀髮銀眸,和其他冰行者不一樣的原因。也是冰煞日的來源。”
這段話有些難以理解,冰零看着龍帝,沒有說話。
“你就是冰煞日的承受者。琳,當年也是。”龍帝靜靜地說道,那段話解釋起來沒什麼意思,不如就說些結論吧。
冰零一愣,烈培也是一愣。什麼意思?
“可是,我沒感覺到冰煞日的什麼東西啊。”冰零忍不住開口說道。
龍帝先是一愣,隨後低下頭笑了一下:“我對這個也不懂,但是琳知道。她曾經是冰煞日的承受者,對此有些記憶和感覺,所以她才選中了你,把儘可能多的力量都給了你,希望能幫你度過難關吧。”
“琳姐姐呢?”冰零突然問道。
“她沒在這裡,她不是一直跟着你嗎?”龍帝一愣,連忙問道。
冰零搖了搖頭。“我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太對勁,就解除了和靈靈的封印約定,也把琳姐姐趕了出來。我怕我這樣會對她們照成什麼影響。”反正她也已經突破了巫級了,沒有暗黑玄靈的存在,她也能自由地控制自己的力量。
龍帝又是愣神。難怪冰零這次的動作並沒有太過火,至少她沒有真的讓一切生靈塗炭。儘管要原諒也不容易。但若是暗黑玄靈和炫琳都在她身上的話,她的力量便會更加強大,而大部分又是不屬於她的,因此,整個人,也許就醒不過來了吧?那麼這些存活着的人,便也沒有存活下來的可能了吧?
龍帝沉思。
冰零卻是惴惴不安:“我做錯了嗎?”冰零忍不住問。
“不,沒錯。”龍帝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琳和小黑在哪裡,這件事就先不要追究了,我們繼續我們的吧。”龍帝說道。
冰零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承認我在你當初跌進迷之森林深處的時候,動了些手腳。”龍帝突然說道。
冰零卻是搖頭:“這個已經沒事了。”這個問題已經太久了,不是嗎?
龍帝點點頭,又說:“源頭我已經都告訴你了,你自己經歷的事情,你自己應該更加清楚。還是你來問,我來回答吧。”
冰零想了想,覺得有理,卻也就開始詢問。“我感覺,這裡……”冰零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總有好多人在說話。”冰零的臉色黯淡了下來。“我不知道是誰,但是他們總叫我要成功。”
龍帝沒有說話,顯然是沒有頭緒。冰零便也只能接着說下去了:“起先是什麼都沒有的,但是最近越來越多這樣的聲音和這樣的話。直到最後,”冰零說到這裡顫抖了一下,“他們說,‘不能成功就去死吧!’還讓我拉着大家一起死。那時候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冰零緩緩地說道,被烈培抱住了。
冰零的身體,開始發冷,是因爲這件事嗎?烈培恍惚地想,更加抱緊了冰零。
龍帝疑惑地看着冰零,又問:“之前呢?之前有什麼預兆沒有?”
“之前……”倚在烈培的懷裡,冰零覺得好受了許多。還好,還不是所有人都不要她了。還有烈在,真好。冰零擡頭看了一眼烈培,微微一笑,然後陷入沉思。
“之前,好像陸陸續續想起一些奇怪的東西吧。”冰零擡頭看向龍帝,“很細碎,但都很血腥。很可怕。”也許是獨自面對的太多,冰零如今倚在烈培的懷裡,安心了好多,便也放任自己去害怕了。
烈培很完整地接受住了這份害怕。冰零的身體一直在顫抖,讓他一瞬間就能完全感受到那一份害怕。冰零到底自己承受了多少?烈培的心,像被刀割一般,疼得厲害。
烈培摸摸冰零的臉,蒼白的臉色,冰冷的溫度,真的便讓人覺得像是冰雕一般的娃娃,一不小心,就會融化消失。烈培覺得自己心裡也害怕了起來。冰零反握住烈培放在自己臉上的手,終於有了些許溫溫的感覺。
有烈在,真好,沒那麼冷。冰零淡淡地想,忍不住更縮進烈培的懷裡。烈培也全盤接受了。
龍帝對這一切熟視無睹,但他確實開始想念炫琳了。也不是之前沒有想念,一直在想念,只是這時候,更加想念罷了。
但,也只能等着這一切結束吧。
龍帝輕輕地搖搖頭,嘆了一聲。這纔回頭對一直站在旁邊聽着的小雪花說道:“小雪花,你帶他們找個地方休息吧。”
聽到龍帝又再一次說話了,聽到龍帝叫了一個名字,冰零被嚇了一跳,這才注意到原來小雪花一直站在一旁。“小雪花,原來……”原來你也是龍帝的人啊。冰零愣愣地。
小雪花微笑着點點頭。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冰零離開了烈培的懷裡,改爲牽着他的手。跟在小雪花的後面,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也許她對小雪花的忽略也是太多了。明明她們曾經是那麼好的朋友。
現在也是,只是沒能像以前那麼上心了。因爲她的心,裝了太多雜七雜八的東西,讓自己散亂了心思。
思考了片刻,正想開口問些什麼,卻聽遠遠一聲“轟隆”聲響。在空曠的洞穴之中,強大的迴音來回波動,震得人耳朵生疼,便已經知道來的不是善茬。
一聲嘶吼遠遠傳來,卻是前面帶路小雪花變了臉色。
“怎麼了?……”冰零的話還沒有問完,小雪花已經站定了腳步。
臉色幾番變換,最終還是帶着一臉恨意,轉身奔了回去。
“小雪花!”冰零驚聲叫道,拉着烈培,連忙追了上去。
洞穴之外,雪,還在飄嗎?
ps:??即將完結,~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