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彷彿一切爭端都不存在了似的,冰零幾人舒舒服服地宅在了宿舍裡好幾天不曾出門,幾乎是連動都懶得動。
當然這不包括鳳皇,鳳皇對這一切正新奇得緊,天天跟着凌流月晚出早歸的。冰零每天睡覺前見着倆個手牽着手歡快地跑了出去,又在早餐時間蹦蹦跳跳地歡呼着回來。
冰零選擇了無視這兩人。這種心性和永不疲勞的勁頭,她可比不上。還是家裡好啊。冰零握着冰霜飲料,舒服地縮在柔軟的沙發裡眯着眼睛想。
桑子睜着大大的眼睛,自己在地上打着滾兒,呼嚕呼嚕地吹着泡泡在地上尋找着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不一會兒,便不知從哪裡扯來了一枝漂亮的枝葉,揮舞着,便生出一種天下在手的自豪感。
冰零輕輕看了一眼,心頭便不覺一驚,忙放下手中的飲料,將桑子手上的東西搶了過來。桑子一看手中的東西沒了也不生氣,自豪地看着媽媽,邀功似的往沙發上爬,緊接着又想往冰零的身上爬。
冰零也不在意,任他去折騰。畢竟這是在家裡,不怕桑子隨便磕着碰着,也不怕爬着爬着就走丟了,或者引來什麼敵人。
對這狀況,桑子倒是相當的不滿。他就喜歡有人抱着,最好就是媽媽,其他人他不要。
冰零細細端詳着手中的枝葉,又對着房間的方向喊了一聲“管家!”管家很快就出現在冰零的面前,就見冰零舉着手中的枝葉。“管家,回來我都忘記問了。我們走了之後,那些花束還有再送過來嗎?”想起那些引起爭吵的花束,冰零有點想笑。
“沒有了。”
呵呵,真是個熟悉狀況的孩子啊。冰零心中淡淡一笑。“怎麼還有這東西在?”
桑子找到的漂亮枝葉,正是當初在花束裡也常常夾雜的一種——迷醉香。只是這一枝沒有長着花,只是些漂亮的翠綠葉子。沒有了三枝令人倒的能力,但如果長期被這枝葉薰着,同樣思維會混亂。
還好被桑子給找出來了。
管家上前一步仔細看了一眼,心中也是一驚。他也聽說過這些東西。“是我疏忽了,竟讓這危險的東西給小少爺找到了。”
“他找到了是好事。”冰零倒不是在意這個,“有沒有注意到這東西怎麼來的。”
“是屬下疏忽了。”管家自責不已,這麼說着,便想跪了下去。
“我們家裡不搞這個。”冰零隻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止住了他的念頭。“沒事,這個拿去。多注意一點。”多事之秋嗎?看來是這一整個秋天都不會平靜了。管家拿着枝葉走了,桑子東爬西爬,終於爬到了冰零的懷裡。
冰零抱起桑子便往房間走。她有些心緒不寧,但願,沒事。
走進房間帶上房門,房間中,寒凌晶依舊發揮着它的基礎功能——降溫,房間裡冰冰涼涼的,很是舒服,是冰行者最喜歡的溫度。冰零有點喘,捂着胸口有點難受。
纖細的指尖按到了一點東西。冰零拿起來一看,是“淨空”。戴着戴着都習慣了,也就沒有摘下來。而此刻,它也正煥發這柔和的光芒,讓冰零的感覺稍微好受一點。
桑子感覺到了媽媽的難受,努力在冰零的懷裡擁抱她,冰零很開心地對着他笑,桑子的眉卻皺了起來。他沒感覺到媽媽有好一點的樣子,這讓他有點驚慌。“媽媽,難受!爸爸!”桑子一番努力沒有效果,便爬下冰零的身子,想出門去找烈培來幫忙。
“桑子回來!沒事!”冰零感覺開始有點發暈,略略窒息的錯覺,這樣子不能去找烈培,他解決不了的,只會讓他擔心,這隻能她自己熬!心口處開始了微微發熱,一股熟悉的痛覺開始慢慢蔓延開來,直至將所有的感官全都集中在了這一種痛上。
桑子聽話地爬了回來,看着媽媽的樣子,小小的孩童,臉上帶着一陣陣的着急,不知所措的小模樣真是讓人想好好疼愛。
冰零這麼想,身體卻禁不住蜷了起來。
“靈靈、出來、出來!”冰零低聲唸叨着暗黑玄靈,期盼它的出現,卻一無所獲。靜下來的空間,像是死一般的讓人以爲會窒息。
寒凌晶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強烈的光芒,整個房間的寒氣爲之一收,全部集中到了冰零的周圍。而冰零身上的淨空此刻也漂浮了起來,柔和的光芒一陣一陣地融入了冰零的身體之中。冰零喘了一喘,那陣難以自持的痛覺,終於是消散了些許。
一道黑色的光華從身體中浮現出來,一晃身,便變成了暗黑玄靈的模樣。而此刻的她,帶着一臉的驚慌。
“零零,我在睡覺、在睡覺、然後醒不了,難受、難受!”暗黑玄靈說話夾雜着混亂,語無倫次地想表達自己的害怕,在房間裡亂撞着,驚慌失措地,沒發現冰零的狀況。
冰零倒在地上,已經是說不出話來了。暗黑玄靈一離開她的身體,她的痛苦在突然之間就加倍起來。
“靈!痛!媽媽,痛!”桑子爬到冰零旁邊拍拍她,見她沒有反應,開始大聲叫道,對暗黑玄靈此刻的表現十分地憤怒。孩兒軟糯的嗓音,出奇的有震撼。
暗黑玄靈愣了一愣,飛到桑子的面前看看他,纔回到冰零的身旁。絲絲冰寒從冰零的身體裡散發出來,連暗黑玄靈都禁不住打了打冷戰,終於是冷靜了下來。
“印!封!”暗黑玄靈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面容沉靜似水。一雙暗色黑瞳閃出幾許妖豔的光澤,便見冰零略略掙扎了一下,一動不動了。暗黑玄靈淡淡看了她一眼,轉身飛到桑子的面前。
“桑子乖,媽媽累了,睡着了,去找爸爸玩吧!”暗黑玄靈柔聲哄道,兩眼之間靜若死水。
桑子看看她,又輕輕拍了拍冰零,確定了一下,輕輕爬走了,還不忘回頭再看看媽媽。
門關閉的時候,空中的暗黑玄靈竟晃了一晃,跌落下來。
只是那一雙眼愈加的銳利起來,滿是戒備。“誰搞的鬼!出來!”想她居然生生困在自己的封印裡幾天動彈不得,甚至無法感知外面,也無法聯繫冰零。
這麼強大的一個人,苦心如此,那她也絕不相信,這個人會放任冰零在公寓中不加以窺視!
一片寂靜,彷彿空氣凝結。
一室空寂,冰零緊蹙着眉頭蜷在地上,安靜均勻的呼吸只是存活的證據。暗黑玄靈一臉戒備地坐在地板上,小小的身體,有些滑稽,卻分外嚴肅。
漫長猶如幾個輪迴,終究聽到了一聲輕笑,輕輕緩緩飄蕩在房間之中。“呵……”
“誰?”暗黑玄靈警惕道。
“呵呵,你不用知道,有人知道就好了。”幾聲輕笑,便見一個人影漸漸浮現在冰零的身旁。蒙着面紗,只剩妖冶的一雙眼,冷冷的笑意。
暗黑玄靈想也不想,便兩指一併,一道黑光浮現出來,奔着人影而去。
那人卻是輕輕巧巧地一揮,便讓那黑光消失無影,側過來的眼珠,一股暗沉沉的壓力。“小傢伙,別以爲你是暗黑玄靈,就算是玄靈中的王者又怎麼樣?宿主暈了,你的力量,還能發揮出來麼?”冷笑,並且蔑視。
暗黑玄靈咬了咬脣,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確實是事實。但是不讓冰零暈過去,冰零的痛苦只會越來越加重下去。
面紗輕揚,恍若仙女降世,卻實實在在更是索命的魂。低頭湊近冰零,眼中竟也無意流露出了一絲眷戀,不知是對她,還是對曾經的歲月。
那雙手伸出來時,沒有一絲顫抖,早已堅定。她恨,千年萬年的恨着。種種輪迴不過是過眼雲煙,偏偏她活着,她記着,而他也一樣!嬌嫩的脖子在掌心,細小的脈搏跳動着,一下一下,使勁地敲打着她的心。她恨。
放不下,就使勁地恨吧!
滿腔的肅殺,遮掩住了曾經的妥協,歲月的流逝是反覆地假設。不甘心,永遠地、越來越不甘心了!
暗黑玄靈在一旁,纖小的身體被她隨手禁錮,動彈不得,只能眼睛着急而惡毒地盯着她。而她毫無知覺,只是靜靜地看着冰零,掌心貼着脖子,卻還沒有動作。只是靜靜地看着,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或者是在等着些什麼呢?
“算了,”那張嬌細的脣中突然吐出了這一句,像是終於放棄了什麼,妖冶的眼睛中,可笑的滿是惋惜。“再見。”她說。掌心倏地收緊,那力氣,真正是可以直接將脖子扭斷。
暗黑玄靈眼睛大睜,本以爲她放棄了,沒想到是放棄心中最後一絲善念麼?呼喊不出來的喉嚨,一陣陣發緊,瞬間被絕望包圍。
下了力氣的手掌始終掐不到該斷的脖子,妖冶的眼裡頓時發了狠,水色蔓延。
“夠了。”嘆息一般的聲音依舊是多年不忘的溫柔,只是也似乎開始滿載哀愁。
手掌的力氣停下了,被遮住的脣角,揚起了一抹諷刺的笑容。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一句問候,是多久不見了呢?你,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