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溫暖,在這秋季的天空下,亦溫暖人心。秋風蕭瑟之下,惹得誰家燕回巢。倘若夏日得歸去,生機正頭,不妄秋冬艱難時。
窗外的陽光正盛,看不出來已經慢慢開始向西沉。照入室內的一片的陽光,忽然有些刺眼。
眼前的女孩,被身後的那一片陽光所襯,飄忽得像個隨時會消失的精靈少女。她抱着桑子,像懷抱珍寶,有一條長長的吊墜反射着陽光,變幻出無數的色彩,美得不似人間所有。
是那條“淨空”,零還戴在身上。
烈培眼中閃耀出一抹迷濛的癡迷。是零啊。
冰零大方地看着他,歪歪頭,有着一抹調皮。她就靜靜地站在那裡,不言不語,只是微笑着和烈培對視着。
烈培也不說話,靜靜望着她。兩相交流,可以有多少波濤,可以有多少情潮,迷濛成一片霧海。然後那些暗涌的秘密開始翻涌,洶涌到不知道該怎麼遏制。
午後的陽光很美好。若是平常,該是端上一杯奶茶、拿上幾塊糕點在窗外望着這美好的一切。也許,更難得兩人可以一起在這美好的景色下話家常。
“天還早,我們來講故事?”冰零歪着頭,突然問。輕聲細語,幾番遲疑,幾番確定。
烈培依舊癡迷地看着她慢慢走近,坐到了他的身邊。烈培輕聲問道:“零。你是零吧?”
冰零無聲地笑了,無聲無息,像空氣般輕盈,虛幻得讓人心驚。
烈培驀然一驚,連忙張開雙臂要去抱住冰零,卻被她一個輕巧的扭身躲開了。烈培訝異,而驚慌。
“噓。”冰零拿一根手指壓住自己雙脣,小小聲地告訴烈培要安靜。“桑子睡着了,別打擾到他。”
烈培一愣,點點頭,坐在冰零身邊,又不知道該做什麼迴應。“零……”
“這個故事不完整,但可以分享一下。”冰零扭頭朝烈培笑了笑,又說。烈培便沉默下來了。他想起來當初冰零在鳳皇的洞穴裡說的那句話。
“一身巫級真力,向來都是別人側目的所在。”冰零看着桑子光潔的額頭,略有嘆息。恍惚之間,冰零那頭銀髮一瀉千里,瀑布般的璀璨奪目。烈培看得心頭一緊。
冰零嘆了口氣,看了看烈培,又低頭接着說:“傳說我是炫琳轉世,該等她覺醒,爲天下散劫。”
這話一出,烈培完全愣住了。零的意思是……
想起冰零自小而來的倔強,烈培突然明白了冰零剛剛躲開的意思了。他是問了不該問的話了吧。烈培心頭一痛,爲冰零心疼不止。
誰願意一出世便被當做他人,而不是自己。
“族裡、竺蘭……等等的大家,都這樣說。直到那天冰姐道出了疑惑。連鳳皇都是。”冰零靜靜述說,就像真的是講着一個與自己沒什麼干係的故事。那天的事情,冰姐後來和她說了,輕描淡寫。大概就是爲了讓她堅定自己真的是獨一無二的吧。冰零突然更加感激這一個姐姐。“不過後來鳳皇自己發覺了。”
“可是,結果還是有人不知道。就像這次昏迷,是被龍帝叫了去的。唔,這個說法,應該也不算錯。”冰零低頭沉吟一句,贊同了自己的說法。繼而苦笑:“白白浪費了一番心機,最終還是沒能和愛人見上面。”
然後冰零便沉默了,久久不再說話,不知道是說完了,還是不知道接下去要怎麼說。
烈培看着她擰着眉的模樣,不由得擡手撫上那眉心,下意識想撫平那眉眼間的憂慮。溫熱的手指沾上眉心,溫暖的感覺便直直的滲透到了心間。冰零側過臉看向烈培,見他一臉擔心,也帶着不少疑惑,卻並沒有問出口。
冰零想了想,然後又笑了一下,那股憂慮便散開了些許。烈培便也笑了。
“都忘了說了。炫琳是誰,你知道的吧?”冰零笑笑地望着烈培。
烈培理所當然地點頭。那個已經作古卻在五族之間代代口頭相傳的風雲人物,他自然相熟。他可不是冰零這個不愛聽課的“壞”學生。烈培勾了勾嘴角,又在冰零反應過來之前隱去。
“龍帝,是炫琳的愛人。”冰零沒注意到烈培那細微的變化,只是解釋了一些。
烈培恍然大悟,其實剛剛一聽來,就猜到了些許端倪,但總需要確定一下。其實他之前也聽青智雲校長說過一些事情,但是青智雲校長說的,大多都是推測。而冰零,纔是真真正正的當事人啊。
冰零又沉默了下去,烈培也隨着她沉默。好一會兒,冰零才微紅了臉,偷偷看了一眼烈培:“那個,烈……”
溫軟不少的口氣讓烈培下意識警惕起來,緊張地望了一眼冰零。但馬上又反應過來,自嘲地笑了笑。果然還是從小便被冰零嚇出了條件反射來了。每次冰零發出這樣的聲音,不是惹了禍需要自己擺平,就是有事需要自己幫忙,而且這事還不是一般二般的難的。說穿了,都是需要利用一下自己就是了。
倒不是說“利用”這個詞嚴重了,而是每次冰零的事都是很頭疼的事,總讓烈培吃了不少苦頭。因而,冰零的語調一變,他的汗毛立馬凜了凜。
不過現在這狀況可不一樣了。冰零可是自己的女朋友啊,自己的愛人,有什麼事,還不是都得“男子漢大丈夫、天不怕地不怕”地站出來,把這一切都包攬了。烈培稍稍壓下了自己的條件反射,但說話還是語帶警惕。沒辦法,這習慣還真是一天兩天改不過來的。
“說吧,什麼事?又怎麼了?”烈培帶着有點僵硬的微笑問。
冰零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只是微紅着臉,扯扯自己的頭髮,還是說了出來了:“我叫了龍帝,哥哥。”
“哦,然後?”烈培努力淡定,這事還沒什麼,怕就怕後面再蹦出什麼。
“我答應他幫他和炫琳見面。”冰零繼續囁嚅,細細小小的聲音。
“哦,然後?”烈培假裝自己淡定。龍帝在哪兒,炫琳在哪兒,都還不知道呢。不是有句話叫口說無憑嗎?大不了再推了。
“那個,因爲那時候是靈魂狀態,所以……”
“哦,直接變成發誓了?”烈培,靠着沙發呆了兩秒,努力扯着嘴角讓自己微笑。“還有呢?”他總覺得事情還沒完。
“嗯……”這倒讓冰零沉默了幾秒,認真地思考自己是不是說漏了什麼。就在烈培暗鬆一口氣,覺得沒什麼事的時候。冰零突然興奮地大叫了起來,直直的把烈培震到了地板上去了——
“對了,給你介紹幾個人!”冰零睜大了漂亮的雙眼,掛滿了興奮。終於不用自己藏着這些秘密了!但一聲叫完,冰零又沉吟了一下:“不對,不能說是人了!都已經死了……”
這話說得烈培心裡一緊,以爲冰零出了什麼問題。就見冰零興奮地揮舞着手說:
“出來吧!讓烈也認識你們,總是你們認識烈,烈太虧了。”冰零說。
烈培一聽,苦笑得厲害,他可不可以選擇不認識呢?他一點都不介意虧了!要知道,多認識一些人,身上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可能就會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起來啊。
但,顯然冰零並不知道烈培的想法,只是一心想讓烈培也認識一下她的“朋友”。心中的如意算盤,大概更是想將這些她不願意做的事情,全都丟給烈培吧?
烈培也只能暗自苦笑。這已經沒辦法拒絕了啊。
果然,眨眼之間,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出來在了眼前。一個是七彩光芒加身,一個是黝黑而暗斂光芒。烈培認真看去,認出了其中一個是暗黑玄靈。這不是很久之前就認識的嗎?那,另一個是……
烈培疑惑看去,只見那大的身影朝他望來,溫溫和和地一笑,烈培下意識,便也回了一個笑臉。
冰零沒注意到兩人之間的互動,只是興致勃勃地拉着暗黑玄靈,拉得暗黑玄靈都扭扭身子,有些不自在的模樣。但也被冰零忽略了,只是朝着烈培介紹:“這個是零零,就是暗黑玄靈,烈你見過的,記得吧?”
烈培點頭,這個自然。當時在鳳皇的洞穴裡,時時都看得見,怎麼會不認識呢。冰零見他點頭,又接着說:“知道她是什麼嗎?她可是我身體裡的封印靈啊。”
這個烈培也早以知曉,不過這麼一說,倒讓他想起另一個疑問來了:爲什麼冰零身上會有封印靈呢?
“小零的身體束縛不了一身巫級真力,所以我幫忙了。”看烈培的模樣,暗黑玄靈便能猜個七八分了,當即也說了出來。顯然還是搶在冰零開口之前說的,不然,又不知道冰零想扯多少東西了。
冰零眨眨眼,不介意暗黑玄靈的搶白,反倒拉住了另一個身影:“這位是……”
“是炫琳大人吧。”烈培接口道,微微彎腰,行了一個禮節。
這下冰零迷茫了,望向烈培的視線明顯在問: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