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琮大踏步的進了中軍帳。
蘇路走前,跟李清說了蕭琮的事兒,交代李清調定驤軍過來,秘密在北陽潛伏,徹查宣府高層,究竟是誰通圖勒。
到了現在,終於查出了這奸細,燕娘才准許蕭琮重新出來了。
“何埂,何節度使,何大將軍,好久不見啊。”
蕭琮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着。
營帳內,一衆武將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懵逼的看向節度使何埂,怎麼回事,蕭大將軍被伏擊,難道是何埂大將軍的責任。
還是說,何埂大將軍就是公主口中的那個奸細。
何埂苦笑一聲,看向蕭琮:“老蕭,你這樣咬牙切齒的看着我,會讓袍澤們懷疑我對朝廷,對陛下,對公主的忠誠的。”
李清手一舉,長寧蘇格帶着兩隊全副盔甲的衛軍進了中軍帳,刀槍出鞘,分列兩邊。
何埂起身,讓開了自己的位置:“好吧,老蕭,這是你的位置,我坐了這麼多天,該還給你了。”
蕭琮手一指,“林通,林副帥,還穩坐釣魚臺嗎,你跟羅度的事兒,發了。”
林通臉色微變,不過瞬間就在臉上堆滿了笑容:“蕭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羅度大將軍跟我又有什麼事兒?”
蕭琮冷笑一聲:“知道你不肯承認,燕娘,拿出來吧。”
兩本冊子從營帳外飛了進來,被營帳門口的簾子都割破了幾個窟窿。
燕孃的聲音在賬外響起。
“這是羅度歷年來從圖勒得到的好處和出賣的軍械物資記錄,還有林大將軍泄露的軍情記錄,圖勒右廂察是個好人啊,把這些都登記在冊了,正好被老孃順手給拿來用了。”
“嘭”
一個包裹自賬外飛進來,落在帥案之上,砸飛了一個硯臺,墨汁飛濺,灑了躲閃不及的何埂一身。
何埂惱火的瞪了蕭琮一眼,這老傢伙,還是這麼小心眼。
他掃了林通一眼,不自禁的向李清的方向靠了靠,林通可是個高手,不能讓他傷到公主。
“包裹裡是你林大將軍跟圖勒右廂察來往的信箋,對了,還有李勳給你的信箋,林大將軍,你的野心還挺大。”
燕娘繼續說着,奚落了林通。
林通看都不看桌子上的信箋,面色堅毅,冷冷的說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說是林某寫的,就是林某寫的?空口白牙,真以爲公主和諸位將軍都是這麼好糊弄的。”
“我說你蕭琮,纔是通敵賣國的奸細,我這裡也有幾封信箋。”
林通說着,從懷裡掏出幾封信箋,轉而躬身向李清行禮:
“公主,這是蕭琮通敵賣國的證據,請您過目。”
長寧收刀入鞘,向前兩步,就要接過信箋。
“閃開。”
葉夫人的呵斥聲音響起。
下一刻,林通陡然出手,信箋飛上天空,林通枯瘦的雙手如同出鞘的寶劍,一下就鎖住了長寧的雙手。
“撒手”
呵斥聲音響起,兩柄長劍分別從兩個方向刺出,劍光籠罩了林通周身大穴。
林通不管不顧,扣住了長寧,同時吐氣開聲:“扯劍,否則她死。”
“嗤嗤”
劍刃割裂了林通的紫色大將軍常袍,血瞬間就把紫袍染紅了。
李清嬌斥出聲:“退開吧,二位。”
劍光散去,顯出了葉夫人和燕孃的身形,兩人一左一右,分別站在李清跟蕭琮身旁了。
林通一擊得手,掐住了長寧的脖頸,臉上滿是苦笑:
“夜羅剎,紅塵劍,沒想到兩位也被公主給網羅到麾下,失敬失敬。”
兩人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林通繼續說着了:“我自認做的隱秘,公主,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李清看了燕娘一眼,開口說着了:
“我沒有發現你,是蘇路提醒我,你可能就是奸細,讓我想法子通過晉商,拿到你勾連圖勒的證據。
晉商本就暴露,定驤衛只是略微開出了些虛銜,就有晉商主動靠攏,從李勳跟右廂察哪裡拿出了這些東西。”
林通臉色一白,惱火的罵了一句:“豎子不足與謀。”
李清繼續說着了:“林大將軍,我看在你這些年恪盡職守,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兒的份上,可以饒你家族一命。”
林通看了手裡的長寧一眼,臉色灰敗:“公主,你還是太過重情重義,爲了區區一個侍衛,就把滅我林通九族的機會放掉。”
“太可惜了,這可是你立威的好時候,讓上三省諸公跟六部的官員都知道,違逆你的下場。”
李清不爲所動:“那不是我追求的東西,放了長寧,我給你一個體面死去的機會,只問主惡,從者若是能立功,無罪。”
林通鬆開了長寧的脖頸,拔出了腰間的佩刀。
目光在賬內諸將身上掃過,林通嘿然一笑:
“諸位,公主性子軟弱,頗類陛下,數年後,朝廷只會比現在更糟,想要漢國強大起來,就只能李勳爲帝,纔有希望北拒圖勒,南擋大唐,西卻強秦。”
“諸位,林通先走一步,諸位三思。”
林通橫刀在脖頸裡一抹,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何埂看着林通的屍體,若有所思。
蘇格手一揮,侍衛們一擁而上,擡起林通的屍體拖了出去。
李清嘆了口氣,對蕭琮何埂抱拳行禮:“大將軍,兩位請繼續,軍議我有事,先走一步。”
說完在衆人詫異的目光裡,轉身出了中軍帳,翻身上馬,策馬出了營帳。
蕭琮看着李清的背影,沉吟了一會兒,開口說着了:“公主性子如此,非好事也。”
皺着眉頭的何埂也開口說着:
“林通雖然罪不容恕,但是他的話說的不錯,陛下性子柔軟,對我等武將而言,非是好事,非是好事啊。”
……
馬牙山口,衛軍營帳旁邊。
青磚灰瓦的房子已經蓋起了不少,院落一進一進,四四方方,看上去頗爲喜人。
蘇路卷着褲腿,坐在樹蔭下的方桌旁邊,正啃着西瓜。
不遠處,粗布短打的土匪方陣正在列陣訓練,在蘇平的鞭子下,走的整整齊齊。
“侯爺,這樣嚴苛的訓練,會不會出事啊?”
張魯也在啃着西瓜,含糊不清的問着。
蘇路把瓜皮一扔,語氣得意的說着:
“老張你沒發現嗎,這幾仗打下來,我們不但糧食物資多了,兵也越打越多了嗎。”
“這些人都是土匪,都是見過血的,稍加訓練,就是不錯的軍人,既能給宣府除了匪患,又能增加我們的軍力,何樂而不爲。”
旁邊同樣啃西瓜的鄭開一臉的爲難:
“侯爺,土匪也就罷了,可是這圖勒人呢,又是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