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大營內傳出了粥菜香味兒。
沒了當值任務的衛軍,成堆的聚在營帳門口,喝着粥,啃着饅頭。
蘇路跟着李清來到她營帳門口的時候,正看到一羣侍衛抱着碗狂喝,彷彿三天沒吃飯一樣。
“大營雖然斷糧,但是怎麼也得保證你手下侍衛的糧食用度啊?”
蘇路相跟着進了營帳,問着李清,一邊跟周圍相熟的侍衛們打着招呼,眼中的殺意愈發重了。
李清進了營賬,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滿眼孺慕的看着站在營帳門口的蘇路,聲音裡滿是欣喜:“蘇路,你能來,我真的很高興。”
“這幾日裡,我想着能夠救我的人,也只有你了,你果然就來了。”
營帳外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蘇路眼前,圖勒軍的態勢突然一變,代表圖勒大軍的箭頭突然爲之一變,原本只是圍困大營的圖勒軍突然攻了上來。
剛纔軍議的消息泄露出去了!
蘇路心中一冷,起身,大踏步的走到營門口,看向遠處。
四野都有喊殺聲響起,人吼馬嘶鳴,圖勒軍的攻擊,就這樣突然發動了。
李清也走了出來,聽着周圍的喊殺聲,語氣低落的說着:“若是圖勒明日再發動攻擊就好了,天不如人願啊。”
蘇路冷笑一聲:“是天正如人願纔對,不過如的是叛逆的願罷了。”
“你們被困在這兒,被掃蕩的五丈原兵站到大營的路爲什麼又有圖勒大軍出現,現在的圖勒兵爲何會在立足未穩的情況下突然發動攻擊,這些,你知道原因嗎?”
李清聞言有些慌張,臻首低下,聲音裡滿是慌亂。
“圖勒人發動攻擊不是正常的嗎?”
蘇路手一揮,營帳周圍的侍衛都匯聚過來,蘇路問着說了:“這大營之中,能夠信託的將軍有哪些?”
衆侍衛把目光都落到了蘇格身上,蘇格把目光看向李清。
李清煩躁的瞪了蘇格一眼:“蘇侯的話就是我的話,蘇侯所至,就是本宮所在。”
蘇格開口說着了:“定鼎軍都督樑璞,他雖然脾氣傲,但是忠心肯定沒有問題。”
“還有呢?定驤衛到宣府不是一天兩天了,難道連一軍都沒有掌控?”
蘇格臉紅了,沒敢說話,低下頭去,是自己沒有做好。
蘇路擺了擺手,看着正飛步趕來的中軍傳令兵,向李清說着了:
“待會兒軍議,你提議讓張顧守南面,我們明晚從南面突圍,樑璞跟李聰守西面,我們明日……”
“嘩啦”
北側突然傳出一聲震天的響聲。
遠遠看去,數人高的城門樓直接倒了下來。
蘇路臉色瞬間變的黢黑,這是營牆破了?
傳令兵到了眼前,還沒有說話,蘇路劈頭就問着了:“說,誰在北側守衛?”
傳令兵一愣,不過還是說着了:“是何埂將軍賬下,天盛軍都督張則。”
蘇路臉色一黑,果然是何埂,自己還真是低估了何埂的無恥程度。
原本自己手下無兵,想着聚兵之後再行奪權,沒想到何埂這老狐狸直接掀桌,連聚兵的時間都沒有留給自己。
營寨已破,再說什麼都晚了。
“蘇格,趁着大營還沒有全亂,派人去,把樑璞跟蘇平都找來,命他們直接帶兵過來,能帶多少兵,就帶多少兵。”
大營內喊殺聲震天,圖勒大軍破了北側營牆,口子越撕越大,圖勒兵如同海潮般涌入大營,首當其衝的天盛軍直接被淹沒。
蘇平率軍趕到公主營帳的時候,樑璞的兵已經把公主營帳保護了起來。
看到樑璞,蘇平哼了一聲,大踏步的進了營帳。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一言不發,相跟着進了營帳。
樑璞進了營帳,看到李清神態悠然,沒有一點兒因爲大戰到來,即將面臨傾覆之災的慌亂,皇家氣度盡顯。
這纔是皇室應有的風度,這纔是未來的皇帝,以前的李勳跟公主比,差了何止一星半點。
公主能夠監國,果然是有原因的。
樑璞這樣想着,跟着前面的蘇平向李清抱拳行禮:“見過公主殿下。”
李清擺了擺手:“兩位將軍,你們聽蘇侯吩咐吧。”
蘇路看了樑璞一眼,這小子消瘦不少,顴骨都顯了不少,看樣子斷了一根手指頭,對他的打擊還是挺大的。
樑璞看了蘇路一眼,眼中仇恨的光芒一閃而逝,不過還是壓抑着聲音說了:“末將遵命。”
蘇路站到樑璞跟前,吩咐着說了:“今兒我不跟你論以前的仇怨,現在保護公主突圍要緊,樑璞你應該知道,公主出不去,會有多大影響。”
樑璞直勾勾的瞪着蘇路:“末將不是傻子,自然明白。”
蘇路點了點頭:“好,吩咐你的兵,結陣自守,多拉大車和傾覆的雜物,阻隔圖勒鐵騎的衝擊,結陣自守,堅守到天黑。”
樑璞轉身出了營帳。
蘇平開口問着:“這小子跟咱們有仇,會用心守嗎?”
蘇路冷笑一聲:“他用心,自然不會太快被圖勒攻破,不用心,那他就要先死,你說他用不用心。”
“整軍,你手下現在還有多少兵?”
蘇平默算了一下說着:“衛營兵六百,輜重營兵九百二,民夫七百五。”
蘇路點了點頭:“好,等會兒突圍,我們就用這兩千兵斷後。”
李清大驚失色:“蘇路你不跟我走?”
蘇路擺手說了:“等會兒你跟着樑璞走在前面,我領兵斷後,向拱遷關方向突圍,玉門關方向肯定囤積了圖勒重兵,只要你能逃到拱遷關,必然能夠見到我。”
李清眼眶裡開始滾動了淚珠,不過她也曾提督諸軍,知道輕重,忍着心中的悲憤,李清開口說着了:
“那你可千萬別掉隊,如果你掉隊了,我就領兵殺回來。”
蘇路點了點頭,轉而吩咐着蘇平說了:“去,把糧車推過來些,結成車陣,走的時候帶些在路上吃。”
蘇平領命去了。
廝殺整整持續了一天,臨到天黑的時候,廝殺仍舊沒有停下。
圖勒精騎來回遊走,不過礙於頂在營帳外圍的車陣,騎軍的衝鋒發動不起來,十幾次攻擊,都以失敗告終,對這處營帳的攻擊就放緩了。
天甫一擦黑,蘇路就吩咐着樑璞說了:“給我一營禁軍,我來開路。”
蘇路轉頭吩咐着李清說了:“緊跟着我,蘇格,保護好你家將軍,都記住了,戰場之上,只有將軍,沒有公主。”
一衆侍衛和禁軍轟然應諾。
蘇路手一揮,被指派的禁軍潮水般的向前開路。
甲衛營的禁軍都尉名叫許奉,對蘇路佩服的緊,緊跟在蘇路身側,向蘇路介紹了周圍的分佈。
“侯爺,北面是天盛軍營地,天盛軍被打殘了,死傷累累,從北面可以直接破出大營。
南面是甲軍的營地,甲軍的人還在結陣自守,若是我們衝過去,應該還能集結一部分兵。”
許奉語氣激動的說着,能夠跟在蘇侯麾下,是多少將領的夢想啊。
蘇路看着左右,陷入了沉思,應當從哪個方向突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