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明,東城大營內,響起了號角聲音。
大營門口,當值的的衛軍看了一眼自宿舍內絡繹而出的講武堂學員,語氣不屑的說着。
“這幫傻子呦,起這麼早,出來轉圈圈,真是吃飽了沒飯吃。”
“是哈是哈,真是吃飽了撐的,老子看那些個女娃子硬是比老子吃的都多。”
“還每天都學習,學習個屁。”
旁邊值守的衛軍紛紛附和着說了,在這寒冷的冬日裡,呼出一片片的熱氣,興奮着因爲一夜值守而疲憊的精神。
大營內,被專門劃爲講武堂營地的營區內,屬於女子的宿舍院子裡,成羣的女孩子圍在一起洗漱,三三兩兩的說笑着。
“聽說謝婉將軍卸了雕陰節度使的職事,已經返回京城了,要擔任我們女營的教頭。”
“拉倒吧,放着上馬管軍,下馬管民的節度使不做,回來教我們學打仗,是謝將軍腦殘了,還是我耳朵有毛病了。”
“還別不信,我家有個哥兒喜歡謝將軍麾下一個女將,哥兒昨天來看我的時候可說了,他的意中人歸京了。”
議論紛紛之中,蘇雲跟大妮抱着梳洗的盆子到了池子前,舀了水,開始洗漱。
大妮聽着周圍的議論,遲疑着說了:“小姐,謝將軍真的回來了嗎?”
蘇雲看了看周圍,有些落寞:“想我堂堂王府大小姐,竟然還沒他們這些勳親家的娃子消息靈通。”
大妮愣了愣,看看周圍:“小姐您不知道啊!王爺來看您,沒跟您說啊?”
蘇雲一臉失望:“切,誰稀罕他說,什麼都不說也就罷了,還教育我不要泄露身份,把小四跟明月都給弄走了,真是的,連個說體己話的都沒了。”
大妮聞言鬱悶了,我都陪了你好幾天,還這樣說,太讓人傷心了。
董靈端着盆子擠進兩人中間,笑眯眯的說了:
“我可是聽說了,謝婉將軍早幾日就到了京城,今天會跟王爺一塊兒來營內,謝婉將軍是專門來教導我們的。”
蘇雲一臉不爽:“知道了,你的榜樣要來了。”
“錯”
董靈沾水的手拍了拍蘇雲的臉頰,招呼着周圍的女子說着了。
“謝將軍是我們大家的榜樣。”
大妮擡起頭,看着周圍目光閃爍的女子們,臉頰上也滿是嚮往。
謝將軍可是名震北境的人物,王爺當年收曹華爲徒的時候,就勉勵過她要以謝婉爲榜樣,幾年過去了,曹華已經成長爲百戰百勝的女將軍了,自己還是碌碌無名的小人物一個。
哎,若是自己能有曹華一半厲害也行啊。
這樣想着,大妮跟着蘇雲和董靈一起回了宿舍,穿好淺綠色常袍,收束停當,就要去校場跑操。
按照堂內規定,學兵每日要晨跑三公里,之後還有軍中殺拳,這是宮廷禁衛高手們總和了軍中各種武功和軍士們的臨敵搏殺術,創出來的功夫,不但強身健體,放到江湖中,也是一等一的殺法。
跑完了操,在大校場內按次序站定,大妮就拉出了架勢,準備打拳了。
一遍打完,大妮長出了一口氣,緩了一下手腕,正準備拉開架勢打第二遍的當兒,學堂教官馬平走上了臺,開口說着了。
“各位學兵,今天第二遍拳就不打了,你們下去自己打就是了。
自講武堂成立至今,咱們講武堂的山主還從未來過,這次女營新任教頭謝婉大將軍自北境歸來,咱們的山長終於來了。”
長寧推着蘇路到了點將臺前,蘇路手臂向下一壓,語氣無奈的說着:
“我不能來,不是因爲我不來,實在是陛下不准我出宮,我身上有七道傷口,體內還有一塊血瘀塊,這是南征北戰這些年留給我的,讓我現在連路都走不了,所以不能來看大家,我在這裡給大家陪個不是。”
校場內安靜極了,大家都知道蘇路,就連授課的教材都是蘇路所寫。
戰例與戰陣也是蘇路手筆,再加上這些日子開講的教頭都是跟着蘇路打過仗的老軍,教材中的戰例大半都參與過,所以講起來更是繪聲繪色,引得大家對蘇路就更加佩服了。
蘇路說了幾句,然後向後一指:“大家都知道,我這次來的目的,是給大家介紹一位大將軍,這位大將軍鎮守天闌城多年,我還沒有出山的時候,她就在圖勒打下了赫赫威名。”
“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天闌謝將軍”
臺下響起學兵們整齊的呼喊聲音。
伴着謝婉的出場,校場內的氣氛達到了頂點。
謝婉站在高臺聲,不疾不徐的說着:“諸位,謝婉有禮了。”
“原本我以爲王爺成立講武堂,只是隨手之作,興盡而完,沒想到講武堂竟然撐到了現在。當日我跟陛下打賭,若是講武堂能存活兩月,我就回來給你當教頭。”
謝婉說到這兒,苦笑一聲:“沒想到還真被我給說中了,講武堂撐過了三個月,我只讓出了職事,回來講武堂當教頭了。”
“大將軍,您從軍這麼多年,肯定有很多好東西藏在自己心裡,大將軍,您準備教授我們什麼東西?”
臺下有大膽的男學兵問着了。
謝婉看了一眼說話的男子,繼續笑盈盈的說了:
“王爺爲你們寫的教材我看了,真是大開眼界啊,仗還可以這樣打,計策還能這樣用,戰陣還能發揮出這樣的威力?”
“當時我真的是驚訝壞了,想我謝婉從軍這麼多年,從小兵一步步到了今天的大將軍,若是我早些年就能有這樣的經驗,又怎麼會需要鎮守天闌城數十年。”
“王爺教的東西你們能學好,就足以縱橫天下了,男學兵們,若是你們把王爺教授的東西學完,到時候,我就允許你們來跟女子學兵學習我的戰例跟戰陣。”
謝婉語氣輕鬆的說着。
自從卸了擔子,謝婉就無時無刻不在思慮着雕陰郡的一切,互市、通商、買賣,在草原上的營生,漢軍與圖勒之間的小股衝突,一切的一切,都讓謝婉感覺有千斤擔子壓在肩膀上一樣。
還好,終於卸下了擔子,來京城當女營教頭了。
輸了那次的打賭,對自己來說,似乎不算是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