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風聲凜冽，小輪貢布扭曲的笑容如同暗夜裡的夜梟，想要擇人而噬。
約瑟夫臉色鐵青，不過他看了一眼左近的衛兵，自己的手下都在遠處，近處只有六個親衛，根本擋不住小輪貢布旁邊的四個蠻兵。
好漢不吃眼前虧，約瑟夫鐵青着臉，冷聲說了：“本公爵失禮了，小輪少族長不要放在心上。”
小輪貢布嘿嘿一笑，也不再跟約瑟夫計較，“我軍馬上就要轉進，在這兒，我勸大人一句話，還是轉進的好，漢軍不強，但是蘇路很強。”
約瑟夫臉色鐵青，看着走下城牆的小輪貢布，幾次舉手，都又把手壓了下去。
現在還不是徹底跟蠻族翻臉的時候，打仗還需要仰仗他們，帝國步軍，確實不如蠻兵。
羅特利過來說着：“大人，您不要聽他胡說，漢軍雖強，但也有限，若不是蘇路使詐，騙開了城門，北山城根本不會失守。”
“蘇路只會弄些詭計，大人不必擔心，有末將在，自然有法子收拾漢軍。”
約瑟夫冷哼一聲：“原本還以爲蠻兵可用，沒想到被蘇路給打怕了，竟然想要反噬，小輪貢布敢如此囂張，回頭帝國會讓他明白，什麼人不能得罪。”
嘴上出完了氣，約瑟夫看了羅特利一眼，皺着眉頭說了：
“你這次戰敗，肯定會在帝國內部造成不好的影響，北山城防務完全是由帝國勇士主導，這麼幹脆利索的敗給漢軍，你若不是不能用漢軍的血洗刷恥辱，回去就只能進軍法處了。”
羅特利臉色一白，嘴上兀自說着了：“大人放心，卑職一定用漢軍的血來洗刷北山戰敗的恥辱。”
約瑟夫點了點頭：“好，你有這心氣就好，傳令下去，安排好東城防務，蠻兵走了，帝國勇士也能守住這座城。”
這樣說着，約瑟夫拍了拍羅特利的肩膀：“秦人在遼西鬧將起來，剛察縣的蠻兵被擊潰，遼西大半已經不在帝國掌控之下，你要小心，不要讓城內的秦人鬧將起來。”
羅特利大手一揮：“殺了，這些人敢造反，統統殺掉。”
……
剛察縣，漢軍已經佔據了縣城。
福伯帶着一個小老頭進了原來的縣衙，現在的漢軍駐地。
守把門緊的禁衛問着說了：“福伯，這位老人家是什麼人，可有身份憑證？”
福伯笑罵着說了：“要個屁的身份憑證，往日裡在鄉下，串門的時候也不見你們要憑證，怎麼，進了城，就看不起我們泥腿子了？”
禁衛哈哈笑着，躲過了福伯的作勢踢打，“福伯您這是什麼渾話，俺怎麼看不起這大爺了，俺就是要個身份憑證罷了，沒有就沒有唄，俺讓你們過去還不行。”
李盧從縣衙內走了出來，手裡拿着一份案卷，腳步匆匆，看到福伯，眉頭皺了起來。
“出什麼事兒了，福伯？”
福伯把事情說了一遍，把老頭拉到了李盧面前。
“這是我上元村的一個老兄弟，以前是在黑旗軍衝字營副尉的家裡做工的，後來歸家，上個月有蠻人路過他們村，殺了不少人，咱們的人聞訊趕到，救了他們一村，他這是來感謝咱們來了。”
老頭急忙說着了：“不但感謝，還要找大人求情，咱們村裡的子弟，都想要出來從軍，打跑那些天殺的蠻人，給村裡死難的鄉親報仇。”
李盧聞言手一擺，指了指後衙說着：“去哪兒找後勤營頭的校尉李少尚，他負責募兵的事兒，找他錄名就是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福伯丟下老兄弟，追着李盧走了。
“少將軍，您這是去哪兒？”
李盧看了福伯一眼，福伯雖然不在軍中，但是威頗高，禁衛營遇上跟鄉親有關的事兒，請福伯出馬，無有不應的。
“西馬裡村遭了蠻人，有逃出來的村民過來報訊，王方校尉命我統軍前去剿滅這股子蠻兵。”
福伯看着李盧的背影，臉上滿是欣慰表情，少將軍沒有辜負李帥的期望，現在能獨立領軍與蠻兵戰了，李帥後繼有人了。
看着李盧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福伯這才轉過身，繼續進了縣衙，帶着老兄弟找李少尚校尉錄名。
給帶來的那些個青壯錄了名，送青壯們進了營，福伯跟老兄弟就沒事了，倆老頭相約着，在縣內尋了一個小攤，叫了一小罈子白酒，點了個花生米，喝着酒水聊天。
“我好的很，給禁衛做嚮導，現在雖然不在軍中，但是身上掛着校尉的勳銜，每月能從軍中領不少勳銜銀子，不缺吃喝。”
福伯滿臉通紅的說着，轉而問了一臉低落的老兄弟：
“虎子，你現在咋樣，在村裡的日子，可還過的下去？”
被喊出虎子的小命，老兄弟臉色通紅，嘶啞着嗓子：“五哥，你不知道啊，老兄弟我日子苦啊。”
“當年在將軍府裡，好歹有個差事，有口飯吃，現在回了村裡，若不是以前的鄉親幫襯，這日子真就過不下去了，天殺的蠻人啊。”
虎子空腹喝酒，雖然量不多，但是已經暈乎了，言辭間，多見激烈。
“平哥多好一人啊，平日裡沒少幫襯我，連耕牛都經常借給我用，從來沒要過一個銅板，那幫天殺的禽獸啊，當着平哥兒子的面，就把平哥砍了腦袋，身上的肉颳着吃了啊。”
虎子哭嚎着，涕淚四流，明顯還沒有從直面吃人的慘劇中恢復過來。
福伯心口哽咽，也有些說不出話來，這樣的情形，他也是見了不少的，比平哥更慘的，他也是見過的，蠻兵兇殘，當面殺人也只是等閒，更可怖的是吃飽無事的蠻兵，折磨起人來，更是花樣百出，慘不忍睹。
拍了拍虎子的肩膀，福伯安慰着說了：“還好你們傳信的人腿快，大半村人都活着，是好事，別哭了，虎子。”
虎子擡起滿是淚水的臉龐，聲音裡滿是慶幸：“五哥你說的對，咱們能活下來，就是好事。兒郎們都去從軍了，在王方將軍麾下，肯定能殺死那些天殺的蠻族，爲死難的鄉親們報仇。”
福伯也附和着說了：“肯定能報仇，能報仇。”
這樣說着，福伯看向街道的盡頭，那兒有幾個巡邏的衛軍，心中飛向了遠方。
阿大、阿二，你們又在那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