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雪紛飛。
蘇路車駕到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
四野一片漆黑,只有城頭的燈籠在大雪中散發着暖黃色的燈光,給遠行的旅人指明瞭回家的路。
陸戰前去叫門,城頭上放下吊籃,下來兩個衛軍。
兩人看到只是着冬季常袍的陸戰,神色立即就恭敬起來了,能夠在暗夜裡派一個正六品的校尉叫門,闔京城之內,只有一個人。
“見過王爺,小的這就給王爺開門。”
城門衛不敢怠慢,拜見了蘇路之後,立即就吼着城頭開門了。
大門洞開,舉着火把的禁軍覈實了蘇路的身份,躬身放了車駕進城。
京城街道上還沒有全黑,長街兩側的店鋪大半已經關了門,但還是有着小部分的青樓歌肆亮着燈光,絲竹之聲從外面傳了進來,聲音浩渺。
“回王府吧。”
蘇路吩咐着說了,現在這當兒,宮城肯定也是落鎖了的,沒必要再把宮門也喊開一次。
車駕走在長街之上,因爲雪下的大,路上已經堆積了一層白雪,咯吱聲音不絕於耳。
王府門口懸掛着的燈籠來回搖擺着,硃紅色的大門緊閉,院子裡同樣滿是絲竹之聲。
虎子剛想去叫門,就被蘇路給叫住了。
“大小姐不是在柔然指揮戰事,這府裡怎麼會有絲竹之聲?”
蘇路有些惱火,自己在外辛苦拼殺,將士們流血流汗,這些個下人倒是會享受。
“去,把定驤衛京城都督給我找來。”
陸戰吩咐兩聲,遞出一份官憑,二子帶着幾個禁衛翻身上馬,向着內城而去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二子終於把定驤衛都督給帶了回來。
被冰冷的雪花在臉上一激,平齊已經完全清醒了。
這是王爺的親兵,王爺不是在北地指揮戰事,北鄭柔然難道結束了,還是說王爺提前歸來了?
大半夜的,把我交到王府門口是爲了什麼?
平齊心中忐忑,但卻並不畏懼,王爺做事最講道理,自己沒有失職,王爺也定奪是申斥自己幾句。
“平齊,深夜把你叫來,本王先向你陪個不是了。”
蘇路的聲音響起。
平齊嚇了一跳,翻身下馬,恭敬的向蘇路行禮。
“王爺您太客氣了,爲陛下跟王爺效勞,是末將的本分,王爺有事儘管吩咐就是了。”
蘇路指了指自己的王府,問着說了:“這王府裡是什麼情況?我不在,我舅舅家的子侄一在講武堂,一在深宮,這裡是什麼情況?”
平齊聞言長出了一口氣,原來是這事兒啊。
“啓稟王爺,您跟公主殿下經常不歸王府,這府裡的下人缺少管束,也就變的狂妄自大起來了,仗着您的勢,很是做了不少惡事。”
蘇路點了點頭,吩咐着說了:“你定驤衛有案卷吧,去,把李大壯給我找來,巡防營的兵都給調來,該當抓的抓,該砍頭的砍頭,凡是犯事的,一個不留。”
蘇路一聲令下,平齊就抖擻了精神。
往日裡他來王府拜訪,可是吃了不少次閉門羹,一則王爺不在,二則他熟悉王爺的性子,不敢給這些個門房管家送禮,就被刁難着不能進去,所以他對這些刁奴也頗是不滿。 шшш •ttκǎ n •c ○
現在有了機會,自然是有仇報仇。
很快,巡防營的人就到了,配合定驤衛都督府取來的案卷,開始敲門。
“啪啪啪”
陸戰開始敲門。
“什麼人?”
門內響起乖戾的叫聲:“深更半夜,擾人清夢。”
“你們不是還沒睡呢?”
陸戰在門外問着。
門內的聲音立即變的尖厲起來了:“老子睡沒睡,管你屁事!”
“開門,看看是什麼人,敢鬧到王府來。”
“王爺不在,這幫子人就敢欺上門來,明兒王爺回來了,看我不告他們一狀。”
“把家丁衛士們都喊起來,來鬧事的人了。”
王府內亂騰起來了,各種醉話之中,王府院子裡亮起了燈火。
蘇路的眉頭皺了起來,只是因爲陸戰兩句話,這王府內就鬧成這樣,這幫子刁奴,死有餘辜。
平齊側身立在蘇路旁邊,身影謹慎的說着:“王爺,末將收到消息,大理寺的譚大人蒐集了這些刁奴欺行霸市,魚肉鄉里的證據,想要參您一本。”
“刑部的路侍郎,還有幾個宗室,也拿到了些東西,配合着,想要參您一本。”
蘇路的眉頭皺了起來,看樣子自己久不在京城,這些人就忘記自己當年殺的人頭滾滾的模樣了。
“去,把大理寺的人找來,就說我蘇路今夜要斷案,王府刁奴橫行鄉里,我要殺幾個腦袋給他們瞧瞧。”
“李大壯”
“末將在”
李大壯披着甲,站在了蘇路面前,臉上滿是恭敬。
蘇路吩咐着說了:“去,跟着平齊大人,把大理寺的譚大人,刑部的路侍郎,還有三法司的諸位大人,都給我請過來,審理這些刁奴的案子。”
“本王要砍幾個人頭,給這些人回憶一下,當年本王殺的人頭滾滾的情景。”
李大壯躬身應了,手臂一揚。
“甲衛營,宋都尉,你帶人,去請大理寺譚大人,記住了,大理寺的諸位官員,在這份名單上的,一個不要缺了。”
“乙衛營的,丁都尉,你帶人去請刑部路侍郎……”
……
巡防營的兵分成幾路,分別去了定驤衛名單上寫着的諸位大人府裡,把他們從被窩裡拽了出來,隨便裹上衣服,就向着王府而來了。
譚鬆成是大理寺主官,往日裡高高在上,審案斷訴,京城內誰不給他幾分面子,就連當今陛下,也不會駁了自己的顏面。
他被幾個巡防營的兵架着,到了王府門前的時候,已經快要被嚇死了。
自己勾連宗室大臣,彈劾王爺的事兒難道發了,王爺這是要處死自己了。
“譚大人,本王深夜請你過來,是來審理王府刁奴,這是定驤衛的案卷,你還要不要看看?”
厚厚的案卷被甩在了譚鬆成面前的雪地上。
譚鬆成心中長出了一口氣,王爺當面,那就沒事了,原以爲會被砍了黑刀,現在王爺當面,自己就算當面彈劾王爺,那也是大理寺官員的權利,就算陛下也得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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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這與制不合。”
譚鬆成整理了一下衣衫,臉色冷冷的說着。
哼,王爺再跋扈,還能把老子砍了不成。深夜把老子弄來,我就是不爽,不爽我就要表現出來。
王爺又怎麼樣,你還能砍了我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