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如雨箭矢漫天開花,落在山坡之上,密密麻麻的稻草人如同被割倒的麥子,齊刷刷的倒了下去。
只是兩次齊射,佈滿半個山坡的稻草人就被掃平了大半,漫山遍野的破爛稻草,碎草屑飛舞,隨風飄揚,落在山坡下的窪地裡,落在弩炮中間的空地上,落在臉色慘白的佈雷斯腦袋上。
“如何?”
周元笑眯眯的問着佈雷斯,只覺胸中一口惡氣全都散了乾淨,看着那張吃癟的臉,心中要多舒爽就有多舒爽。
佈雷斯沒有說話,喘息粗重,惡狠狠的瞪着不遠處的弩炮,彷彿要把這些弩炮給看壞了一樣。
有這樣的弩炮,雖然無法與威力強大的強弩相比,但是漢軍已經有了自傲的本錢,起碼不會是一邊倒的任由自家軍隊屠殺了。
“這不是強弩的對手。”
佈雷斯甕聲甕氣的說着,不願意承認失敗。
約瑟夫在旁邊說着:“周大人,我們已經見識到了這弩炮的厲害,咱們的談判已經開始了吧?”
周元搖了搖頭:“我們的談判早就開始了,王爺已經給出了最後的條件,你們能接受,我們就簽署條約,你們走人,你們不能接受,那我們就各自準備,葭萌關外兵戎相見。”
約瑟夫低下了頭,只覺心中十分憋氣,自家有強弩,這強勢的不應該是自己麼,怎麼漢人的骨頭這麼硬呢,難道他們就不怕我們真的把強弩推上來。
佈雷斯搖了搖頭:“周大人,請恕我們無法接受,提價售賣,我無法向大皇帝陛下交代,也無法向陸軍大臣交代,更無法向科學院的諸位交代,這不可能。”
周元轉身就走:
“既然如此,那兩位請回吧,咱們葭萌關外,兵戎相見。”
站在周元身後的一個禁軍眼珠子一轉,向不遠處軍士堆裡的一個軍士擺了擺手,把談判失敗的消息傳遞了出去。
泰西人拒絕簽署條約,要開戰了。
周元的心裡滿是忐忑不安,完蛋了啊。
泰西人不肯退步,拒絕了王爺的要求,又要開始打仗了啊。
朝中諸位大臣,以大宗正爲首的這些奸佞,又要攻訐王爺了。
回去要匯合錢尚書,還有周平侍郎,餘位尚書,仔細商討一下,如何應對朝堂攻訐,務必不能讓這些人的攻訐損傷到王爺的羽毛。
“且慢”
約瑟夫喊住了周元。
周元渾身巨震,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疑惑的看着約瑟夫兩人。
約瑟夫看向佈雷斯:“閣下,你是正使,如此重大的決定,還需要您親自開口。”
佈雷斯臉色慘白:“周大人,我們同意簽署條約,在原本的基礎上,如果增加購買特種金的數量,則價格按照數量上浮。”
“簽署條約吧。”
周元微微愕然之後,臉上升起狂喜之色,成功了!
泰西人肯簽署條約了,太好了!
一次大戰避免了,王爺也不會再收到那些人的攻訐了。
哈哈哈,還是王爺算無遺策,知曉泰西人不會冒着真正開戰的風險,王爺果然是王爺。
“來人,請周平大人來,我們回禮部。”
“佈雷斯閣下,約瑟夫閣下,兩位請。”
周元躬身,向兩人示意着說了。
與此同時,周平從後面過來,手一揚:
“拿下”
幾個如狼似虎的禁衛衝了上來,按住了那傳遞消息的禁軍校尉,一塊抹布塞到了他嘴裡,把他求饒的話都堵了回去。
周平蹲下來,拍了拍這禁軍的臉,冷笑着說了:
“王爺說禁軍中混雜不少細作,我還不信,現在看來,王爺果然是對的,這禁軍也該清洗一遍了,宇文澤仗着自家宗室的身份橫行跋扈,屢次插手其餘三大營,你知道等會兒怎麼說了?”
那禁軍眼珠子丟溜溜亂轉,卻沒有表示出知道怎麼做的意思。
周平站了起來,冷笑一聲,當着佈雷斯和約瑟夫的面說着:
“砍了吧,以通匪論,不知死活的東西。”
“兩位,請把。”
周平言笑晏晏,請着約瑟夫兩人向外走去。
與此同時,宮門外,上朝的官員陸續向宮門內走去,朱紫官衣的宇文澤大刺刺的坐在宮門口,身周圍繞着幾個官員。
“宇文大人,快要上朝了,該走了。”
“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結果沒這麼快。”
“誤了時辰,陛下會責怪的。”
幾位大臣催促着宇文澤。
宇文澤站了起來,伸手理了理朱紫官衣,斜眼眯了催促自己的大臣一眼:
“幾位,慎言啊,咱們不是等消息,咱們是在這兒休息,好等會兒上朝的時候以最佳的狀態面見聖上。”
一騎快馬自朱雀街上狂奔而來,一路撞翻了不知多少行人攤販,西紅柿與雞蛋亂飛,一片狼藉。
騎士看到宇文澤,自馬背上縱身飛過,語氣恭敬。
“見過大將軍,北大營傳來消息,失敗了。”
宇文澤臉色一喜,袍袖一拂,向着宮門走去。
“走吧,諸位大人,要上朝了,難道你們還沒有歇息夠嗎?”
衆位大臣跟了上去,臉上是止不住的喜悅。
“等會兒我要向陛下參蘇路一本,壓着不跟泰西人簽署條約,獨斷專行,這下完蛋了吧。”
“若真是起了戰事,秦地又要有多少生靈塗炭,蘇路這是爲了自己的臉面而不顧蒼生黎庶。”
“這樣的人,不配爲大將軍,陛下應當收回他的軍權,交給一心爲國的宇文將軍這樣的宗室。”
勤政殿內,衆臣山呼萬歲。
高瞻站在御座之前,內息貫注在嗓音之中。
“衆臣有事早奏。”
立時就有六部的官員出列奏事,西地沙州有了乾旱的苗頭,需要陛下批准的新的內政方略,羅江大捷之後,針對現在的兩江之地,應該採取什麼樣的內政錯失。
秦地休養生息,雖然開展了免除賦稅的政略,但是依舊缺少百姓,是否要移民於秦地,從何地移民最好。
一時間,朝堂上又熱鬧起來了。
太陽高懸,日光變的熾熱起來,衆臣的奏事也終於到了尾聲。
龐德眼觀鼻,鼻觀心,立在衆臣之前,靜靜等着今日的重頭戲。
大宗正女李雲姬派人行刺王爺,現在證據確鑿,下面應該就輪到刑部奏事了。
“臣有本奏。”
大宗正李威遠突然站了出來,跪倒在地,聲嘶力竭的喊着。
泥塑木偶般的龐德跟楊標都睜開了眼,看着跪在中間的李威遠,兩人眼中同時閃過疑惑之色。
這是要搶在刑部前面,先發制人,要把蘇路給搞下來。
“臣彈劾安國親王蘇路擅權自專,肆意妄爲,強行決斷與泰西人的談判,招致談判失敗,大戰將起。”
“現在泰西人拒絕了蘇路的最後要求,已經開始貴國,咱們與泰西人的戰事又有再起了。”
“有強弩爲前驅,我漢國根本無從抵擋泰西人的強弩,還請陛下罷免蘇路官職,以正視聽,另遣人談判,降低條件,哪怕損失些利益,只要能不與泰西人起戰事,一切都是應當的。”
李清站了起來,鳳目怒瞪李威遠。
“然則大宗正以爲如何屈膝,才能讓泰西人簽署這條約。”
宇文澤出列:“陛下,屈膝總好過死黎庶百萬,泰西人強弩厲害,一擊之下可以毀山滅城,若真起了戰事,秦地百姓又要死亡多少,從我漢國再遷徙多少,才能填補這秦地的大窟窿啊。”
“陛下,爲了江山社稷,爲了黎庶百姓,三思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