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黑桐不放心，莫離的身邊除了自己，便沒有其他人可以用了。
那個木兆，現在就不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莫離示意黑桐將自己放下，抽出方纔襲向茅道人的那張紫符，雙手合十，將紫符夾在手掌中心：“敕令，傳音咒！”
紫符上的咒文倏地變化，竟然成了另外一個模樣。
“你將這符紙交給阿雲，若是可以，你們帶着這張符一同去找楚辰星。一定要快！”
莫離將紫符遞給黑桐：“至於我，你放心，他現在應該也會盡快的去找楚辰星，所以你要比他快！”
“爲什麼？”
黑桐不解，將這些告訴了楚辰星又能怎麼樣？
西越當真不想要擴展版圖，將大景給吞併了嗎？
就如同當年的宗門之爭，不也是權利相爭嗎？
“我和他賭一把！”
莫離眼神堅定：“我賭楚辰星不是一個嗜殺之人，就算是想要大景江山，也絕不會是因爲這個理由。畢竟，這場戰事爲何而起，他心中明白。”
還有一點，莫離沒有說出來。
她在賭，賭楚辰星有楚辰星的傲氣。
他和景雲有幾分相似，從小到大都是人中龍鳳，走到哪裡都是人羣的矚目點。
這樣的人，絕對不會甘心自己成爲旁人部署了多年的棋局中的一顆棋子。
就算是茅道人想要重點培育的紫微星也是一樣。
只是這一點，莫離是有些不自信的。
大好江山，一統天下的霸主。
這誘惑太大。
“好！那你小心，我去去便回！”
黑桐接過紫符，又化作了金龍的模樣，一飛沖天，瞬間消失在雲海之中。
莫離倒是哪裡都沒有去，獨自坐在院子的梨花樹下，從房中取出那本禁術冊子。
“你回來了？”
木兆手持長劍走了進來，見到莫離悠哉的坐在樹下還有些驚異：“王妃可是餓了，屬下這就爲您去準備。”
“慢着！”
兩人之間雖有距離，但莫離的鼻子尖，她能聞到木兆身上帶着的血腥味：“你去做了什麼？”
大清早的便不見了蹤影，回來的時候還帶着一身血腥味。
莫離直勾勾的看着木兆，眼中的探究和直白讓木兆不敢直視。
“木兆，你不要讓我失望。”
季非夜的死，誰都不願意。她現在已經知道是誰做的，直視那張傳音符給了黑桐。
原本今日的打算是要誆着茅道人將季非夜的死因說出來的。好讓木兆心中明白，誰纔是真正的兇手。
直視與木兆的事情相比，西越和大景的百姓安危纔是更重要的。
只要戰事停歇，茅道人的陰謀便徹底瓦解，到時候再將證據交到木兆的面前，也不是不可。
“屬下不敢！”
木兆連忙單膝跪下，長劍落在身邊：“屬下只是覺得武藝不精，去練武罷了。”
聽她此言，莫離猛地將手中禁術冊子放在桌上，一手撐在後腰，小腹凸起。
大步走到了木兆的身邊，眼尖的從她髮髻後面取下一片金鱗：“那你說這是什麼。”
這是魚的鱗片，但不是普通的魚。
婺城是個靈氣充沛的地方，山川之中也會有不少山野精怪。
莫離將鱗片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鯉魚精。”
“木兆，你還是想要殺了黑桐。”
鯉魚修煉成蛟，再化龍。
木兆現在殺不了黑桐，便拿這些鯉魚精出氣。
“山野妖精不傷人，潛心修煉，你可知他們要修練多久纔能有靈識，修練多久能化作人形，再修練多久能大成？”
手中這片金鱗不小，雖比不上龍鱗華麗，卻也能看出這鯉魚精修煉精純，循序漸進，順應天道。
若是能修煉化蛟，也是守護一方河道之靈。
現在就這麼慘死在木兆的劍下？
“妖就是妖，王妃是驅魔師，難道還要爲妖怪說話嗎？”
木兆擡頭，雙眼與莫離直視：“不管再怎麼樣的妖，始終是妖性難除。他們終究是會殺人的！”
“你這是在怪我！”
莫離微微搖頭，按照木兆這話，她身邊的黑桐、蘭扶桑，這又要怎麼說？
與她交友的塗山淼，這又怎麼說？
還有等着她去解開噬魂蠱，冰封在盛京燕王府裡的孟玄一，又如何說？
“屬下不敢！”
木兆不敢看莫離眼中略帶受傷的神色，連忙低下頭：“若是王妃無事，屬下便先行離開了！”
“跪下！”
莫離是真的怒了。
她的確是斬妖除魔，可劍下從未有過不該殺的鬼，向善的妖。
妖性難除是真，可你不能剝奪了他們向善的希望。
“你想知道季非夜究竟是死在誰的手中嗎？”
莫離冷笑：“我知道真兇是誰，但我並不打算告訴你。你覺得，季非夜會是這樣濫殺無辜的人嗎？若是他還有一絲魂魄在你身邊，見到如今的你，你覺得他還會喜歡嗎？”
“你若是今日不去殺了那鯉魚精，定然能知道誰纔是兇手，甚至可以轟轟烈烈的打一場。可我現在不告訴你！”
莫離滿意的看見木兆眼中的驚詫和難過，這是她對木兆的懲罰。
她可以理解一個失去愛人的心。
若是景雲死在了她的面前，只怕她也會崩潰。
可莫離的本心告訴自己，就算她崩潰，就算她心如刀割，也絕不會濫殺無辜。
“王妃無非是在給你的龍神開罪罷了！”
木兆還是倔強的不肯承認自己錯了。妖便是妖，該殺。 “我是什麼人，你心裡最清楚。若真是黑桐，我自然會給季非夜報仇。可不是黑桐的話，我也不會讓人平白的冤枉了他。你若是能等，就等着黑桐從邊關回來，這幾日都求神拜佛，希望那張傳音符能好
好的吧！”
莫離走到樹下，將冊子拿走，拂袖回到了房中。
做出這些事情的木兆，絕不是那個在皇宮裡被景胤闌打斷了雙手也絕不哼哼一聲的木兆。
不得不說，這樣的她，讓莫離十分失望。
木兆單膝跪在院子裡，看着被莫離丟下的那片魚鱗，眼中微微溼潤。
旁的她都不管，唯獨莫離那句，若是季非夜看見現在的她，會是怎麼想。
季非夜不是嗜殺的人，習了一身武藝，卻從來不對自己弱的人輕易動手。看起來莽撞，實則謙謙君子，行爲處事十分懂得分寸。
這便是季非夜。 讓她暗中喜歡了多年的，將一顆心都交了出去的季非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