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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嬌重生守則 49|4.12|

等真正到了開學之後,程洛寧就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心理學作爲一個大專業從大二開始正式分成不同的方向,程洛寧學的是臨牀神經心理學,屬於小類,專業課的人一下子少了很多,一個班大概也就二十幾個人,教室也從階梯式大教室變成小教室了。

即使沒了馬卉的陪伴,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學霸樣,早早來到教室,挑了第一排的位置坐好。

等人陸陸續續來得差不多了之後,她們上學期的專業課教授,一個花甲之年的可愛老頭走了進來,他掃視了一下教室,樂呵呵地開口,“同學們,上個學期都安全過了吧?哈哈哈是不是再次看到我很高興呀?”

心理學學生以特立獨行聞名於b大,對老師向來愛答不理的,都在下面各做各的事。程洛寧轉了轉筆,抿着嘴笑了笑,也沒有搭話。

老頭沒有絲毫生氣的樣子,還是繼續咧着嘴,“我們這門課叫臨牀神經心理學,也就意味着我們要做很多實驗,前一部分可能還保持在理論階段,下一個學期的論文應該是要去精神病院以實例爲基礎寫,聽起來是不是很有趣?很可惜,你們可愛的教授我,下個禮拜就要去帶畢業生出去臨牀實驗了,沒時間給大家上課啦!”

這話一說完,下面大部分人的頭都擡了起來,面帶疑惑地看着老頭。

老頭清了清嗓子,很大聲地說道:“所以,我爲大家請來了一位客座教授,他是心理學的高材生,我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雖然他的年紀至少是我孫子輩的了,但是在臨牀的經驗上,我還遠不如他呢!這樣一個年輕的心理學者將爲我們講這學期甚至有可能下學期的專業課!開心嗎?”

“……”大家都沉默了。

老頭見自己澎湃的宣講沒有得到迴應,也不失落,衝着在場唯一看着他的程洛寧眨了眨眼睛,“關鍵是,這個老師還是個帥哥喲!”

程洛寧很溫柔地笑了笑,手指無意識地轉了幾下筆。

老頭又咳了幾下,“……好吧,那我說一下今天的作業,請大家一人寫一篇有關於你對心理疾病的認識,1000字左右,參考資料標明出處,原創率必須達到百分之七十,下週交給新教授,算平時成績。好了我們下課吧!”

於是這節課就是老頭扯了十來分鐘廢話,然後就放了。

程洛寧看了一眼手機,決定還是去圖書館坐會兒吧——她下節還有課,這段時間回寢室也沒什麼事情,乾脆去找幾本書來看看,正好可以用來寫論文。

其實也沒什麼好參考的,她自己本身就是曾經有中度心理疾病的人,這輩子根據她自己的感覺來說,估計還有輕度的症狀,對心理疾病的認識不就是對自己的認識麼?

程洛寧忽然想到自己很久沒有發病了,好像自高考模擬那次過後,心悸的感覺越來越少了。

難道是因爲心理素質的增強而痊癒了?她皺了皺眉,決定暫時放放這件事。

就在這期間,程洛寧突然收到了短信,她皺了皺眉,放下筆拿出手機——“程洛寧同學您好,恭喜您獲得b大學20xx年度第一學年校一等獎學金,願您繼續努力……”

她眯眼笑了起來,手指在手機上磨蹭了幾下,點開馬卉的號碼,前思後想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過去:今天有空嗎?請你和你男票吃個飯要不要?

馬卉的回覆速度很快:有空!要!

在程洛寧做了一番強大的自我剖析結合上輩子宋瑾的診斷說明洋洋灑灑地寫完論文之後,第二節專業課如期到來了。

她依然還是坐了第一排的位置,但是卻拿了本雅思詞彙在那裡背,反而沒怎麼注意到新來的教授了,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她正前方傳來,“大家好,我是你們的客座教授宋瑾,今年剛剛畢業於密歇根大學……”

還是相當熟悉的自我介紹,程洛寧的心裡簡直百味成雜——男神居然做了他們的教授!世界上還有比這個更美好的事情嗎?

宋瑾也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程洛寧,眯着眼睛笑了笑,卻沒有說什麼,而是很自然地開始他在b大的第一節課:“第一節課,我先來給大家介紹一下我第一次遇見的一個心理疾病患者吧。那是一個美國人,四十歲左右,他是個雙重人格患者,主人格是個很溫柔的紳士,副人格是個分屍狂魔。而按照美國法律來講,他這種情況即使殺人也不能判刑……”

“我的導師告訴我,這就是心理學者存在的意義,我們是拯救者。”

“啪——”

程洛寧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弄出了巨大的桌子摩擦地板的聲響,打斷了宋瑾的話,也讓全班都注意到了她的方向。

宋瑾雙手往講臺上一撐,目光嚴肅但是表情卻溫和,“怎麼了?這位同學對我講的內容有什麼意見嗎?”

怎麼了?

她怎麼知道怎麼了!

腦子裡一直迴旋着宋瑾剛剛的話——“我們是拯救者。”她只想說,見鬼的拯救者!程洛寧覺得自己的意識和動作都不受自己控制,和高考模擬那時候一模一樣的症狀。

可是她不也是被拯救的人嗎?

……

“程小姐,我們判斷您患有意志和感情雙重障礙,並伴有輕度的狂躁症,建議您進行心理治療。”

“……好,我接受。”

……

宋醫生的診斷書,像是一把尺判決了她上輩子的人生——難道這輩子還要繼續這樣嗎?程洛寧從接觸心理學以來就知道,一般從事心理醫生行業的人都會患有輕度的、不可診斷的心理疾病,也不能保證她爸爸就沒有。

所以說,她也是遺傳的嗎?不可治癒嗎?這麼多努力都要白費了嗎?

不!她還要改變世界呢!她不要做一個可憐的病患,她也要做拯救者!

“對不起老師,我剛剛……”程洛寧難得的詞窮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宋瑾,但是注意力卻集中在大腦裡,試圖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宋瑾相當善解人意,“這位同學你坐下吧,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你可以下課來找我,我的辦公室在這個教室旁邊,一般只有有課的時候我纔在,所以明天來我就不在了,大家有什麼問題也可以來問我。接下來我來講一下人格障礙的各種症狀……”

“人格障礙是指偏離正常的行爲方式,其人格在內容上、或整個人格方面異常,由於這個原因而是他人或自身遭受痛苦……”

她痛苦嗎?痛苦。

顧致痛苦嗎?痛苦。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她。

程洛寧懊惱地抓了抓頭髮,覺得她可能確實不能去好好愛一個人——她也不想讓他人痛苦。

“……雖然在人格障礙的治療上已經有一些方法,但現在主要還是以幫助病患找到合適的道路爲主……”

程洛寧在宋瑾的眼神示意下,跟着他回了辦公室。

宋瑾作爲客座教授,屬於外聘老師,一個人佔用了一大間辦公室,足以可見b大的財大氣粗。他放下包,從旁邊拖了一個椅子放在自己面前,示意程洛寧坐好。這個動作程洛寧上輩子就見過很多次了,沒想到重來一次,他的習慣卻還是沒有改變。

程洛寧笑了笑,很平靜地坐了下來,手指卻緊緊握着手機,指節都泛出了用力過猛的白色。

她大概也知道宋瑾要問什麼,但是面對這個資深的心理醫生,她還是有點緊張——b大有“患有輕度精神疾病者不能入學”這種校規嗎?

宋瑾也注意到了她的緊張,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寧寧,剛剛怎麼了?是不舒服嗎?”

程洛寧忽然放鬆下來,擡起頭,直視着宋瑾的眼睛,溫柔地笑了笑,“宋瑾哥哥,是不是學心理學的人都會有輕度的心理疾病啊?”

宋瑾一愣,眯了眯他漂亮得有些女生氣的眼睛,“從心理學的角度上來講,是這樣的。”

“那你呢?”

“應該有吧,我無法爲自己做出準確的診斷,但是從人格上來講,應該是有的。但是放心,現在社會上大部分人都會有多多少少的心理問題,不會影響什麼的。”

“你覺得什麼是愛?”

“愛?我想想……”宋瑾似乎是真的很認真地想了想,“應該是付出和佔有吧。小妹妹是戀愛了?”

……

“愛應該是付出和佔有——首先是付出,其次纔是佔有,你覺得對嗎?”

眼前的人忽然和上輩子那個模模糊糊的形象重疊起來。程洛寧睜着她大而明亮的眼睛,彎了嘴角——“宋瑾哥哥,我覺得,我應該是有一定的人格障礙。”

但是沒關係,我會成爲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一個和你一樣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