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大廳。
廳內炭火熊熊,溫暖如春,袁紹正與沮授、田豐、逢紀、審配、辛評、郭圖等心腹謀士正在議事。
經過一番議論,衆人終於達成一致意見。
薦報朝廷,以朝廷的名義要求兩家議和,拜公孫瓚爲鎮北將軍,拜公孫瓚的弟弟公孫範爲渤海太守,拜公孫瓚心腹將領田楷爲河間國相。
眼見事情已經議定,沮授心頭鬆了一口氣,笑道:“公孫瓚原本不過一介莽夫,吃軟不吃硬,如此豐厚的條件,豈容他不心動?一旦其退兵,我等只需坐觀他敗亡即可,哈哈……”
衆人皆露出會心的笑容,紛紛舉起了酒樽,朝向袁紹,正要開口,卻聽大廳門口傳來一聲冷哼:“滿堂的謀臣,技不過此耳,簡直就是一羣廢物!”
衆人訝然的擡頭看時,只見袁雪粉面含霜,大步而入。
大廳之內頓時鴉雀無聲。
袁紹惱怒的擡起頭來,見是袁雪,不覺臉上又掛上了笑容:“雪妹,你怎麼來了?”
袁雪大步奔到袁紹近前,緊緊的盯着袁紹的眼睛,緩聲道:“我袁氏四世三公,名動天下,想不到竟然要屈服於公孫瓚匹夫。”
袁紹不自然的苦笑了一下:“勝敗乃兵家常事,大丈夫能屈能伸,雪妹何必耿耿入懷。”
袁雪依舊緊緊的盯着袁紹:“兄長不能再敗,袁家不能再敗。兄長既已願割地求和,何不再獻妹求親?”
“什麼?”袁紹好像觸電一般,手中的青銅酒樽噹啷一聲掉落在案几上,酒水流了一地。
袁雪堅定的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說道:“雪兒請求嫁與公孫瓚!”
滿堂登時譁然,袁紹的臉色已經漲得通紅,只要沮授和田豐兩人對視了一眼,竟然暗暗朝着對方點了點頭。
“胡鬧,公孫瓚已有妻,你乃我袁家的嫡女,先叔太傅的唯一骨血,豈能嫁與公孫瓚匹夫爲小妾?這豈不是令天下人笑話?”袁紹怒聲叱道。
袁雪絲毫沒有退卻,依舊決然的與袁紹那嚴厲的眼神對視,繼續朗聲說道:“只有袁家壯大起來,纔不會令天下人笑話,若是被公孫瓚一直壓制,那纔是真正的笑話。愚妹此去,定要將他公孫瓚弄得家破人亡,衆叛親離,舉世皆敵,四面楚歌!”
袁紹的神色變得陰晴不定了,怔怔的說道:“如此豈不是誤了雪妹的終身?”
袁雪緩緩的擡起頭來,白皙的臉頰涌上兩朵潮紅,長長的睫毛上已被淚珠沾溼,她慢慢的說道:“袁門上千條人命的血債,至今未報,愚妹每每思之,便夙夜難眠,恨不得提劍獨闖長安,與董賊拼命!相比起來,受這點委屈又能算什麼?袁氏四世三公,天下所望,如今卻破落如斯,比起整個袁族的興旺,犧牲袁雪的終身幸福又能算得什麼?”
一番話說罷,饒是梟雄如袁紹,也忍不住動容,喉頭似乎被什麼堵住了,艱難的說道:“雪妹,爲兄……”
袁雪擺了擺手制止他說下去,決然道:“兄長不必多言,此事就這麼定了。兄長乃整個袁氏的中流砥柱,豈能困於區區公孫瓚匹夫,愚妹定爲兄長除去公孫瓚這顆眼中釘,預祝兄長順利掌控四州之地,招兵買馬,屆時揮師百萬,跨過函谷關,直搗長安,斬殺董卓和李儒及西涼羣賊,報我袁門之血海深仇!”
袁紹望着她絕美的臉龐上鐵一般的堅定的神情,還有眼中流露出的無盡的仇恨和哀痛,神色黯然,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轉向衆人,緩聲問道:“此計終究並非光明磊落之舉,諸公以爲如何?”
沮授和田豐對視了一眼,齊齊站起來,迎着袁雪一抱拳,朗聲道:“小姐捨身爲天下計,我等佩服!”
袁雪冷哼一聲道:“既然如此,一應事項,還請諸位細細辦理。”
說完朝袁紹彎腰一拜,轉身決然而去。
袁紹望着袁雪離去的背影,臉色陰晴不定,久久無語。
沮授輕輕的喊了一聲:“主公!”
袁紹這才反應過來,擺了擺手道:“今日之事,到此爲止,你等散了吧!”
轉眼之間,袁紹似乎老了幾歲一般,神情似乎大受打擊。
衆人各懷心思的對視了一眼,紛紛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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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臉寒霜的袁雪走出廳堂,尋找一處僻靜處,望着空中紛紛揚揚的大雪,終於淚流滿面,身子顫抖不已。
如同所有的少女一樣,誰不對未來的夫婿充滿憧憬和幻想,而她的憧憬和幻想卻要葬滅在這紛紛揚揚的大雪之中,成爲一個地位低下的小妾。
啜泣了一陣,擡起頭來時,她的眼中已恢復決然的神色,大步向自己的廂房走去。
“給我去買最美麗的衣服,至少二十件,不要計較價錢,越貴越好!”
“給我去買最好的脂粉,每樣買五盒。”
“去庫房取半斛珍珠,去磨成粉。”
她如是吩咐下人們。
那些下人們帶着驚異的眼神應諾而去,想不明白一向天生麗質、不施脂粉的小姐爲何突然改了性子。
直到屋內只剩下她一人時,她才緩緩的擡起頭來,自然自語的說道:“從今天開始,我要做天下最美的女人,最狐媚的女子!“
窗外突然傳來一人的聲音:“公孫瓚年紀尚未到不惑,且相貌英俊,風度翩翩,見過的美麗女子不計其數,恐難奏效。其生平唯愛一人,即公孫白之生母寧採蝶,若小姐能效仿寧採蝶之習性、言辭和行爲,必然深得公孫瓚寵愛。”
袁雪心頭一動,隨即疑惑的問道:“寧採蝶已死,且我與其素未謀面,如何知其習性?”
窗外那人道:“小姐不必擔心,沮某這就請袁公派人去幽州一趟,搜尋當年寧採蝶之親戚及鄰居,調教小姐。”
袁雪露出心悅誠服的神色,朗聲道:“公與先生果然大才,適才在廳中言語頗有冒犯,還請見諒。”
窗外已然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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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紛飛,天地之間一片蒼茫,入眼之處,盡是一片銀白色。
今年的風雪似乎比往年更爲猛烈,瑞雪兆豐年,冀州近年的年成一向不錯,或許與連年大雪有關吧。
袁府門口,十幾個穿的嚴嚴實實的守衛正在不停的剁着腳,時不時的放下手中的兵器搓幾下手。
其中一個守衛呼出一口白氣,罵罵咧咧的說道:“這鬼天氣真他孃的太冷了。”
駕!駕!駕!
一陣馬蹄聲急劇傳來,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只見十數騎簇擁着一駕馬車從街道口朝袁府疾奔而來。
希聿聿!
隨着一陣此起彼伏的健馬嘶鳴聲,一行人勒馬緩緩的停了下來,只見衆騎兵身上沾了雪花和黑色的爛泥,包括那輛馬車的車身也是濺滿了泥漿,那些健馬也是喘着粗氣,顯得疲憊不堪,很顯然跑了很遠的路。
帶頭那人三十多歲,顯得極其精悍和幹練,衆人認得正是袁家得力家將袁德。
衆守衛急忙向前見禮,袁德滿臉的疲憊色,只是微微的擺了擺手,回頭喝道:“出來吧!”
只聽馬車車廂內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車簾被掀開,鑽出幾個人來,令衆人大跌眼鏡。
只見出來的是兩個鄉下婦人,雖然穿着嶄新的衣裳,但是那黑紅的臉色、粗實的皮膚,畏縮的眼神,還有手上藍色的破布包,盡顯鄉土氣息。
兩個婦人抖抖擻擻的下了車轅,畏懼的望了門口一眼,眼中露出驚訝而敬畏的神色,很顯然她們從未見過如此恢宏壯麗的府苑。
門口的守衛疑惑的望着袁德:“德兄,這是你家鄉下親戚?”
袁德冷哼一聲:“這是主公要的人,休得胡言亂語。”
眼見袁德帶着那幾人進去之後,衆守衛開始議論紛紛起來:“袁公四世三公,往來的親戚非富即貴,居然還有如此窮苦的親戚麼?”
袁德帶着那兩名如同劉姥姥進大觀園般四處張望和讚歎不已的中年婦人朝袁雪的住處走去。
進得門來,袁德向前先朝袁雪拜見,然後對着那兩名婦人沉聲喝道:“還不拜見小姐!”
那兩名婦人原本低着頭,聽到袁德的喝聲,這才畏畏縮縮的擡起頭來,朝端坐在琴案後的袁雪望去,突然全部驚呆了。
“採蝶!”幾人齊齊驚呼道。
袁德勃然大怒:“放肆,小姐之前豈敢胡……”
“慢!”袁雪見到那兩名婦人驚訝的面容,騰身而起,打斷了袁德的呵斥,朝着那幾名婦人展顏一笑,問道,“莫非我和採蝶夫人很像麼?”
那兩名婦人呆呆的望着袁雪,喃喃的說道:“像,太像了,笑起來更像,只是小姐的下巴比起我家採蝶稍稍圓了點,其他都很像。”
真是天助我袁家!
袁雪笑靨如花,也不計較那兩名婦人的失禮,聲音清脆如鈴:“賞錢千文,先安排她等住宿,按照上等婢女之待遇,不得有半點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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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最近幾章會有點平淡,但是爲了劇情的發展,引出袁雪是爲了推動主角自立,自立總得有個自圓其說的說法,否則老爹對你這麼好無緣無故就自立了,就成了硬文,請大家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