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軍營校場上,劉璟縱馬疾奔,每奔出數十步,便是一支箭射出,在六十步外立着一隻草人。
劉璟已經練習了近一個時辰,射出了六十餘支箭,累得他兩臂痠麻,連弓都快拉不動了。
但效果卻不太好,六十餘支箭只有十支箭射中草人,其餘全部射飛,這個成績令劉璟頗有點沮喪。
這時,一名替他取箭的士兵勸道:“軍侯,你有點太急了,穩着點射,纔會射中。”
劉璟嘆了口氣,他何嘗不明白自己射得太急,可是黃忠命他一天射兩百箭,按照現在的速度,最少也要四個時辰才能射完,他簡直懷疑自己能不能完成這個指標。
如果是步弓,一箭接一支箭射出,或許能完成,但騎弓則不一樣,僅平衡身體都要耗費體力和精力,每一支箭射出,都是一件非常不容易之事。
要完成兩百支箭的任務,必須要倍加刻苦,劉璟此時深有感觸,黃忠此人看似溫和,實際上卻是嚴厲無比。
不過,令劉璟感到欣慰的是,他發現自己控馬技術提高很快,這也是他的一個軟肋,現在僅僅射出六十餘箭,他的馬上的平衡能力就大有增加,如果這樣練下去,三個月後,他也將成爲一個控馬高手了。
練習有了收穫和進步,這便更能激勵人的鬥志,劉璟稍微休息了片刻,又對士兵令道:“再給我拿兩壺箭來!”
校場上,劉璟再一次開始新的一輪射箭,中午時分,劉璟感覺自己手臂已完全麻木,連痠痛感都消失了,沒有任何知覺。
他已經射出了一百支箭,還差一半便可完成今天的任務。
劉璟翻身下馬,向自己官房走去,就在這時,一名士兵奔來稟報,“啓稟軍侯,大營外來了一名女子,姓陶,說有急事求見。”
.........
姓陶的女子只能是陶湛,不知她有什麼急事?劉璟不及多想,快步向軍營外走去。
走出軍營,只見十幾步外的一棵大樹後閃出一名年輕少女,正是陶湛,她臉上帶着驚惶,飛奔而來。
“公子!”她低喊一聲,聲音十分緊張。
劉璟沒有看見她的馬車,心中有點奇怪,他又感受到了陶湛的驚惶,連忙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公子,幫幫我,陶氏商行....出事了。”
劉璟一怔,回頭向大街望去,從這裡隱隱可以看見陶氏商行,他看見那邊似乎有大羣士兵的身影。
他點點頭,“先跟我回家,我們回去再說。”
陶湛像只受驚的小鹿,緊緊跟着劉璟,如狼似虎的士兵衝進陶氏商行,令她餘悸未消,每一個從她身邊奔過的士兵都讓她感到一陣緊張,彷彿都是來抓她,她不由自主地挽住了劉璟強壯的胳膊。
只有這樣,她才能得到一點安全感。
不多時,他們回到了劉璟的小院,隨着一聲關門聲響,陶湛長長鬆了口氣,劉璟拍拍她的手,用笑容安慰她。
陶湛這才發現自己還挽着劉璟的胳膊,嚇得她連抽手,俏臉驀地微紅,低聲道:“多謝公子!”
“去我書房談!”
劉璟感覺到陶湛餘悸未消,身子還在微微發抖,連忙吩咐小包子,“小包子,倒一杯酒來。”
書房裡,陶湛坐下,手捧耳杯慢慢喝了一口酒,心中漸漸平靜下來。
“謝謝,我好多了。”
陶湛心中感激,要不是劉璟幫助她,她現在真不知該去哪裡?她又想起二叔被五花大綁抓走,眼睛一紅,淚水忍不住要落下。
“告訴我,出什麼事了?”劉璟注視着她沉聲問道。
陶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鼻尖紅紅說:“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就在剛纔,大羣士兵衝進商行,說我們私運禁品,就把二叔和所有管事都抓走了,我....正好去買脂粉回來,在街對面看見他們抓人.....”
陶湛聲音顫抖着,終於忍不住低聲飲泣起來,劉璟沉思片刻,柔聲安慰她道:“你不要擔心,畢竟陶家是州牧的坐上貴客,軍隊投鼠忌器,不敢把他怎樣。”
陶湛用手巾抹去眼淚,眼睛紅紅地望着劉璟,“公子能幫幫我嗎?”
劉璟默默點頭,他站起身,吩咐小包子,“好好照顧陶姑娘。”
小包子連忙點頭“公子放心!”
劉璟又看了一眼陶湛,轉身大步離去,陶湛望着他背影走遠,心中唯有一種難以言述的感激。
........
劉璟走到城門處,當值屯長莊忠連忙迎了上來,躬身施禮,“請軍侯吩咐!”
“今天怎麼回事,這麼多士兵進城抓人?”
莊忠輕蔑地撇撇嘴,“都是水軍,聽說好像是陶家販運什麼違禁物品,具體卑職也不清楚。”
“水軍?”
劉璟心中極爲敏感,他立刻想到了張允,難道這件事又和張允有關?
他沉吟片刻,首先要把情況弄清楚,他想到了李俊,不知道他有沒有什麼消息?
劉璟回軍營取了戰馬,翻身上馬,向遊繳所奔去,剛出城門,卻迎面見李俊騎馬奔來,劉璟連忙拉住繮繩。
“公子,我正要去找你!”李俊急道。
劉璟一指遠處樹林,“去那邊說話。”
二人來到樹林僻靜處,李俊這才低聲道:“公子,事情有點大了。”
“別急,慢慢說。”
“大概是昨天半夜,從不出江的蔣督曹帶了一幫弟兄出江,結果抓到了陶家船隊,從船隊中搜出兩百把軍弩和一千把戰刀,結果這個時候,張允率領水軍巡哨及時趕到,把人和船隻都扣下了。”
“真是巧得很啊!”
劉璟冷笑一聲,又問道:“這五十艘船就是陶家失蹤的船隊嗎?”
“這個不知道,反正人和船都在水寨內。”
劉璟沉吟一下又問道:“私運兩百把軍弩和一千把戰刀是什麼罪名?”
李俊搖搖頭,苦笑一聲,“按照荊州的律令,私販五把軍弩者流放千里,販十把軍弩者當斬,百把軍弩以上者全家抄斬!”
劉璟心中一沉,這明顯是張允要對陶家下手了,形勢緊急,必須立刻救援。
“多謝了!”
劉璟調轉馬頭要走,李俊又叫住劉璟,“璟公子,我在水軍牢獄中有朋友,或許我能替公子傳遞一點消息。”
“那就有勞李兄了,容後感謝!”
劉璟抱拳拱拱手,催馬向碼頭疾奔而去,李俊望着劉璟遠去,不由低低嘆了口氣,其實他挺喜歡劉璟,真不願意做他的手下。
...........
陶氏商行二當家陶利和十幾名管事被五花大綁抓進了位於襄陽城以東十里處的水軍大寨。
十幾名被直接押去軍牢,而陶利則被帶到張允的大帳內,陶利是家主陶勝的胞弟,是陶氏家族的重要人物,年約五十歲,身材中等,長得方面大耳,皮膚白淨,相貌堂堂。
這次他帶侄女陶湛來襄陽調查五十艘商船失蹤事件,不料他剛到一天,還沒等他查出什麼眉目,陶家便犯了事,軍隊直接將他抓捕。
“你們這幫渾蛋,解開我的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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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利大聲叫罵,一名士兵踢了他一腳。將他惡狠狠推進了大帳。
大帳內坐着張允,臉上似笑非笑,眼睛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得意,“二東主還認識我嗎?”
“是你!”
陶利認識張允,前年他還和家主專程來拜訪過這位水軍校尉。
“原來是張校尉,莫非是你把我抓來?”
張允一擺手,命所有人都退下去,這才淡淡笑道:“二東主還不知道爲什麼被抓吧!那我告訴你,我們從陶家的商船內搜到了兩百支軍弩和一千把戰刀,你知道這是什麼罪嗎?”
陶利勃然大怒,怒吼道:“你血口噴人,我陶家從商五十年,什麼時候販運過兵器?”
“那只是陶家沒有被抓住罷了。”
張允冷冷一笑,從桌上取過一疊口供,“這是船上夥計的口供,還包括陶家的管事張顯,他已承認是陶家安排販運禁品,人證物證俱全,由不得你不認帳。”
“張顯?”
陶利一愣,張顯不是失蹤了半個月嗎?他心念一轉,立刻明白了什麼,望着張允一臉得意,陶利呵呵冷笑起來,“我沒猜錯的話,這就是閣下布的局吧!”
張允哈哈一笑,一豎大拇指讚道:“不愧是老江湖,果然反應敏捷,不錯,是我設的局,陶家的五十艘貨船是我劫的,刀弩也是我放在底艙,但是....你的人已經認罪,很快你的管事們也要認罪,包括你,也會在夾棍下乖乖按下手印,可謂人證物證俱全,你們陶家還躲得過這一劫嗎?”
陶利嘴脣裡半晌迸出一句話,“卑鄙無恥之極,哼!你究竟想怎樣?”
張允靠近他的臉,眯着眼道:“這麼聰明的二東主,還會問這樣愚蠢問題嗎?”
“你想要錢?”陶利明白了他的意思。
“沒錯!”
張允點點頭,緩緩道:“明人不說暗話,我要兩萬兩黃金,先付一萬兩,另外一萬兩在一年內付清,這就是我的條件。”
陶利重重呸一聲,“你做夢吧!”
張允靠近他的耳邊,低聲笑道:“我現在正在抓你的侄女,你知道她進了牢獄,落入那幫如狼似虎的獄卒手中,會是什麼下場嗎?我想那時,你很快就答應了。”
張允陰陰地哼了一聲,一揮手,“押進獄中,讓他招供!”
幾名士兵衝進帳,兇狠地將陶利推出去,張允又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一事,喝令一聲“來人!”
一名親兵飛奔而進,張允令道:“去告訴牢頭,務必將王成和趙永兩人給我宰了,就說他們二人畏罪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