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下,伊芷煙躺在網牀上,一邊喝着自制的冰西瓜汁,一邊眯着眼看着一望無際的湛藍天空,還不時地閒蕩着兩隻腿,好不閒適。
突然一個黑影降落身前。
“小姐,大小姐三小姐正往煙閣走來。”梧桐低着頭道。
伊芷煙粗了蹙眉,冷聲道:“不見。給我攔住她們,什麼理由都行。”
琦琦啃着手中的蘋果,鄙夷道:“這兩個女人還真夠閒的,都拒絕那麼多次了還來。真是讓人生厭!”
伊芷煙回相府也有一個多月了。從伊芷煙回府,那兩人幾乎是天天到煙閣來報到,除了起初的幾次伊芷煙待見了她們,其餘的都讓梧桐把她們轟了回去。
“大小姐三小姐。”梧桐攔住就要進入煙閣的兩人。
“給本小姐讓開!”伊芷蘭怒喝道。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這木頭攔住,再好的脾氣也消失殆盡了。此時,伊芷蘭也不在維持着昔日臉上那摻着幾分做作的溫柔高雅了。
梧桐站着不動,仿若未聞。
“你個下賤奴才,給我們讓開!一條狗竟也敢騎到主子身上,誰借你的膽子?!”伊芷妮也隨之怒喝道。
梧桐的俊臉沉了又沉,黑得與煤炭有得一拼。
“請三小姐嘴巴放乾淨點,即使梧桐是奴才,是狗,那也只是芷煙小姐一個人的奴才一個人的狗。梧桐的主人只有芷煙小姐一個!”梧桐冷聲道。
是的,從他被右相大人安排到芷煙小姐身邊的那一刻,他的主子就只有芷煙小姐一人。或許更確切的說,那就是從他有意識的那一刻起,從他邁入伊府的那一刻起,伊芷煙便成了他的主子,唯一的主子!
他從小便被家人賣進伊府,後來被右相大人挑中秘密訓練,從小便知道了自己的任務便是保護一個名叫伊芷煙的女子,而他,也一直爲這名女子努力訓練着,只爲有一天能站在她身前,保護她。
現在,芷煙小姐終於回京,右相大人也傳信把他極速召回,多年來的艱苦受訓終是得以運用!多年懸浮不定的信仰及那顆漂泊不安的心在正式認芷煙小姐爲主的那一剎那,瞬間落地萌芽,一股宛如飄零輾轉的落葉得以歸根的踏實感頃刻間向他涌灌而來,強烈的歸屬感令他意識到了自己的生存價值,那便是——守她、護她!
“今天本小姐還就是要進去了,我倒是要看看你狗膽究竟有多大?”伊芷蘭自是不信相府的一個小小奴才也敢與她抗爭。
可惜,她想錯了。梧桐並不是一個小小的奴才,更何況他也不屬於相府的。從他認主的那一刻起,即便是訓練他的伊相本人,如果他不願,他也不能調譴他——他,只遵從芷煙小姐的命令!
“哐當——”劍從鞘出,梧桐沒什麼動作,可那劍卻那麼硬生生地與從伊芷蘭面前而過,一縷秀髮被割落飄揚落地。
“若兩位小姐還硬要闖入煙閣一步,休怪梧桐手中的利劍。”梧桐冷冷地說着,多年的苦訓練就了他常年冰冷無情的面容。
“你……你……你大膽!”伊芷蘭明顯被嚇到了,後來回過神來好不容易纔斷斷續續擠出這麼幾個字。
“大小姐大可以試着看看梧桐大不大膽。”梧桐依舊無表情的說道。
利劍在陽光下反射出白晃晃有些陰森的劍光,伊芷蘭和伊芷妮心頭同時一跳,腿部不由得發軟。
“算……算……算你狠!”留下這麼一句話,兩人有些狼狽的帶着自己的貼身丫鬟出了煙閣。
“大——大姐姐,怎麼辦?我們更本就進不去煙閣。”連煙閣都進不了,就更別說是給伊芷煙難堪了。
“能怎麼辦?該死的!父親怎麼能那麼偏心?還給那賤人安排了暗衛!”伊芷蘭恨恨地咬牙道。憑什麼伊芷煙這個賤人什麼也不做就能得到這麼多人的寵愛?!憑什麼?!
“這該死的梧桐,有他在我們根本就進不了煙閣!”伊芷蘭也怒道。這伊芷煙也真是的,自從上一次她們說了一些對墨王不好的話被她趕了出來後,便再也不讓她們進她的院子了。
對了,墨王!那賤人與那病王之間,說兩人沒有什麼估計也不會有人信。更何況,那病王前段日子更是爲了那賤人抗旨入獄……不如,就從這下手?
思及此,伊芷妮便拉過伊芷蘭湊上其耳朵說了自己的計劃來。
“撒播流言?哼!這要是有用的話,你以爲我還要你提醒嗎?”伊芷蘭冷哼道。
早在伊芷煙初回京的時候,她就派人散佈了謠言出去,可還沒開始傳出去就被人遏止了。不僅如此,她當天晚上還被人威脅,那人說了,若她還膽敢再毀壞那賤人的聲譽,那他會讓她真正的知道什麼纔是“謠言”,什麼纔是真正的身敗名裂!她看得出那黑衣人是個說到做到狠厲的主……她招惹不起,於是便再也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要不然,伊芷煙那賤人返京後怎會過得如此安逸?
“那……那要怎麼辦纔好?”伊芷妮蹙眉問道。
“怎麼辦纔好,當然是先回去啦!沒腦子的蠢貨!”伊芷蘭說着便不顧伊芷妮的感受提着裙子怒氣衝衝離了去。
煙閣內。
“小姐,你這樣避着不見她們,會不會讓她們覺得你怕了她們啊?”梧桐退下後,琦琦便開口問道。
“不會!”伊芷煙很肯定地回答。伊芷蘭和伊芷妮不過是嫉妒她罷了,不過,就她兩人的腦子而言,她們也做不來什麼事情。多次上門不過就是爲了讓她難堪罷了。她可沒那麼多的時間陪她們玩這種幼稚又無聊地遊戲。
“爲什麼不會啊?”琦琦好奇問道。
“因爲她們兩個蠢!”伊芷煙很是直接地回道。
“撲哧——”琦琦直接笑了出來。自家小姐真是太可愛了,她怎麼可以,呃,這麼誠實呢?
其實,伊芷煙不知道的是,並不是蘭妮二人挑不起什麼大浪,而是所有的問題君宇墨都幫她給解決了。
她能在輿論與陰謀摻雜的熱鍋當中泰然自若安然處之,君宇墨可是在背後花了不少心思和精力!
“小姐,嚴家少爺身邊的嚴東求見!”才退走了伊芷蘭二人不久,管家徐伯便前來稟報道。
“嚴澤浩?”伊芷煙疑惑出聲道。
“是的。”雖然疑惑小姐爲何會認識嚴家的那位少爺,徐伯還是出聲問道,“小姐,可是要出去接見?”
思忖了一下,伊芷煙點首道,“好吧!”
“芷煙小姐,我家少爺讓屬下給您送花來!”
才步入大廳,那名抱劍的少年便笑嘻嘻地貼了上來,臉上討好的表情與他前一瞬那不苟言談的疏離相差甚遠。伊芷煙不禁突了突眉角,果真不愧是主僕,連這性子也相近無幾——一樣的不着調!
伊芷煙把目光收回放到他所說的花兒身上,只見廳內擺放了十株完好甚至有些還帶着花苞的君子蘭,每一株都亭亭玉立活力生機!
嚴澤浩沒有食言,他果真賠了她十株回來。
伊芷煙看着這十株幾乎一般長相的植物,心情瞬時大好,點了點那那劍形的葉塊,隨口問道,“你家少爺呢?”
“回芷煙小姐,少爺的生意上出了些問題,今早已匆忙離京,來不及當面與芷煙小姐告別,特意差嚴東前來賠罪!”嚴東臉上依舊掛着絢爛的笑容,語氣卻是一板一眼地似乎在向上級稟報重要嚴肅的事情!
伊芷煙好笑道,“行了吧!勉強不了自己就別笑了!”
瞧瞧嚴澤浩那廝,把人家一個好好少年折磨成了啥樣?!真是罪過罪過!
那喚作嚴東的男子一愣,扯了扯嘴角,又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屬下,不得不笑!”
“哈?爲什麼?”伊芷煙不解。
“少爺說,屬下的表情太過嚴肅……能把小孩子逼哭……少爺吩咐,在芷煙小姐面前不準露出嚴肅的神情,要不然,會……會嚇着芷煙小姐……”嚴東低着腦袋不自然地回道。
什麼,敢情錯的人是她?!可她有這麼不堪一擊麼?!該死的嚴澤浩,竟然敢在他屬下面前隨意詆譭自己的形象,等他回來看她怎麼收拾他!哼!
“好啦好啦!你不想笑就別笑了,你這個樣子我看着也難受!”看着眼前仍舊牽強笑着的男子,伊芷煙無奈擺手道。
嚴東猶豫了下,最終點首應道,“是!”
前往蜀州的官道上。一輛馬車正軲轆轆地極速前行。
“少爺,您讓嚴東那面癱去會不會壞了您的事?”馬車上突然傳出一道聲音。
“嗯?壞爺何事?”男子的聲音略帶疲倦之意。
“當然是嚇着了芷煙小姐啊!這不是少爺您自個說的麼?”之前的那道聲音又響起,接着又有些欣喜地試探道,“少爺,難道您不認爲……派小的去……會更適合麼?”
芷煙小姐啊!他可是想見這位能令自家少爺多年守身如玉做到百花叢中片葉不沾身的芷煙小姐想了好多年了!可這一次,那麼好的機會竟給嚴東那死小子佔了便宜去,他不得不憤憤不平!
車內半躺着的妖孽男子半眯着眼,“小北子,別以爲爺不知你打的是什麼主意!讓你去,呵!”嚴澤浩輕笑了一下,接着厲聲道,“難不成讓你去告訴小藍子爺我有你這麼一個狗腿下屬讓你壞了爺在小藍子眼中的形象麼?!”
嚴澤浩不帶標點的話嚇得嚴北身子一抖,忙討好笑道,“屬下哪……哪是狗腿了……”嘴上這般說着,底下卻是中氣不足。
“哼!用力點!爺肩膀還酸着呢!”嚴澤浩闔上攝魂的桃花眼輕嗤道。
“是是是!”嚴北急忙應着,臉上掛着一副討好的求主人撫摸求安慰的小狗神情。
咳,小嚴北,你說你這不是狗腿是什麼?
“爺,屬下不懂。那墨王爺不是您的情敵麼?而且他還一而再再而三地給爺使絆子,爲何爺還把冰蠶給了他?”那冰蠶可是得來不易啊!少爺怎麼能這麼就拱手讓人了呢?還是給了情敵!少爺究竟是怎麼想的?!
“哼!你當真你家爺我沒有留後招?”嚴澤浩睜開鳳眼給了嚴北一個慄頭,接着幾分妖嬈悠悠道,“蠢豬啊你!你都知那死瘸子是爺情敵了,竟然如此……那死瘸子又如何會用情敵送去的東西?”
“爺高明!”嚴北雙目冒紅心,敬佩得五體投地!
“那當然,死瘸子想那麼輕易用到小爺的東西?哼,看小爺我不膈應死他!”
“爺英明!”
“少來!快給爺揉揉肩膀!那死瘸子竟然那麼小心眼,爺好不容易纔把錦州的事端擺平,他又給爺把蜀州弄得烏煙瘴氣!不就親了小藍子一口嘛!這人,忒小氣,也不知小藍子看上他哪一點了……”
“就是!那死瘸子哪裡好了,連爺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嚴北憤憤道。
“嗯?一根手指頭?”
“哦不,是一根毛髮……不,是半根毛髮都比不上!”嚴北嘿嘿笑道。
“哼!這還差不多!”
在某個不着調下屬的恭維下,某小爺終於圓滿了,“還不快給爺按摩!想酸死爺啊?!”
“是是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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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晚些會再更一章,覺得把那兩部分弄成一章上傳有些違和……但,即便兩章也不到千字,最近事情較多……抱歉哈!新春快樂
另外,若是有擔心梧桐,美人們就放心吧!梧桐是耳朵一早就設定好的角色,這幾日打算不讓他出場……畢竟,他的戲份不多,但是,若少了他一些情節又缺了味道甚至說不通……於是,耳朵又讓他上場了
梧桐是個好孩子,耳朵不會虧待他。與其說梧桐對伊芷煙是男女之情,倒不如說那是主僕之情來得確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