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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路平穩的向前行駛着,在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嚴天沁下了車,然後頭也不回的向遠處走去。
將車停靠在路口,任天齊靜靜的看着那抹在視線中漸漸模糊的身影,嘴角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明明知道她是在利用在自己,可自己卻仍是傻傻的願意陪她演完這場戲,如果這本身就是一場戲的話。
四周是來來往往的人羣,車如流水馬如龍,站在這個十字路口,任天齊突然間迷惑了丫。
“叮鈴鈴~~~”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將他從神遊太虛中拉回了現實,拿起手機一看,毫無意外的,司空玄這三個字映入眼簾。苦笑的搖了搖頭,任天齊順手將手機扔到了後座,轉身一踩油門,車子登時如箭一般向遠處衝去。他們的紛擾就讓他們自己來解決吧,和他又有什麼相干?
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上,聽着四周店鋪的高音喇叭傳來一陣陣嘶吼的音樂聲,在一家所謂的精品服飾門口,嚴天沁停住了腳步。倒不是說那裡面的衣服吸引了她,而是那個喇叭裡的歌媲:
看著你慢慢的走過身旁眼神中透露著一絲感傷
當天色漸亮卻淚眼相望我的錯無可原諒
我和你走過的每個地方都變成捆綁我記憶的牆
我無法抵擋也無處躲藏這幕戲如何收場
我穿穿穿穿透了思念情網卻找不到地久天長
對我說的謊總和別人一樣誰欠誰還如何計算
我看看看看透了你說的謊卻斬不斷情絲糾纏
該如何才能讓愛找到方向就算受傷也不會再迷惘
……
憂鬱的嗓音帶着一種穿透人心的魔力直直的射向了嚴天沁的心扉,陽光下,她臉上的表情仍是淡淡的,看不出什麼喜怒哀樂,可她的心裡卻下起了二十六年來最大的大雨。
手機鈴聲一個勁的響着,她知道是誰打來的,所以她看都不看一眼,她認爲剛纔的她很大方,畢竟,她是笑着走出去的,如果他以這樣的方式跟自己說再見,那麼她會成全。
就在她剛想轉過身往回走的時候,兩個西裝筆挺的黑衣人擋在了她的面前,“大小姐,老爺想見你最後一面。”
“他不行了嗎?”嚴天沁淡淡的問道,清冷的眸子裡沒有一絲表情。
“醫生說最多還可以活一個月。”來人仍是畢恭畢敬的,不過臉上帶着些許的哀傷。
“好,我跟你們走。”嚴天沁輕輕的說道,眼睛裡沒有一絲猶豫。
“是真的嗎?大小姐。”來人一下子驚呆了,隨即,一抹狂喜浮現在了他們那一向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
什麼都沒說,嚴天沁徑直坐上了那輛一直跟在身後的車子。當這個城市在視線中漸行漸遠的時候,她突然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飛機降落在了伊丹機場。
走到出口,已經有人拿着漢字的名牌在那裡等待她。
“大小姐”頭髮已經斑白的管家對着她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中文雖然生硬,卻也口齒清晰,“老爺已經靜候您多時了。”
嚴天沁淡淡的笑了笑,然後用流利的日語回答了一句:“謝謝你,福伯。”
管家顯然有些意外,隨後恭敬的給她打開了車門。
她安靜的坐進加長房車,望着美麗京都的月夜,不知道爲什麼,腦海裡突然想起了那首古老的《卜算子》:“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同飲長江水。”
看着窗外,她微微的笑了,車窗映出了她寂寞的面容。
“他真的還有一個月了嗎?”她輕輕的問着,然後不自禁的嘆了一口氣。
“這些年,老爺一直很愧疚,可是您總是不給他彌補的機會。”管家謹慎的回答着,“前些日子老爺被診斷出得了癌症的時候,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要見您,可是……”
“我這不是來了嗎?”嚴天沁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
看了她幾眼,管家欲言又止,卻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
車子在柏油路上平穩的行駛着,不一會兒,那熟悉卻又有點陌生的景色一一的在眼前呈現。
嚴家的房子和京都許多房邸一樣,都是上了年歲的古老房屋,擁有精緻典雅的日式庭院和上百坪的豪華古宅。隨着電動門的開啓,車子緩緩的駛入了那棟一眼看不到頭的院子裡。
走進父親的屋,嚴天沁規規矩矩的正坐着,然後伏在榻榻米上向父親行禮,嘴角卻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他也會有今天?
“你回來了?”躺在榻榻米上的男人在看到她後,眼睛明顯的一亮,掙扎着要起身,服侍他的女僕趕緊過來幫他披外套和墊墊子。
“嗯”嚴天沁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仍然沒有擡頭。
“這麼多年沒見,還在怪我?”男人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劃過一絲悲涼的笑,“是不是打算這輩子都不會再理我?”
“你的病很重。”嚴天沁只是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
“呵呵,我以爲我到死都不能再見你一眼。”男人微微的笑了,想伸出手撫摸她的臉,可最終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們呢?爲什麼沒有陪着你?”當年的他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們?”男人苦澀的笑了笑,“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被我給趕走了。”
“什麼?”嚴天沁不敢相信的擡起了頭,一臉的懷疑。
“企圖置我女兒於死地的人,不會得到什麼好下場。”男人冷冷的說着,那張因爲虛弱而變得蒼白的臉上有着一絲狠絕。
“你又何必呢?”忽聞這些,嚴天沁的心中所謂的恨意都漸漸的遠去了,眼中猶存的是對一個垂暮老人的可憐,尤其是這個老人還是她的父親。說到底,她還做不到冷心冷情。“我會留下來照顧您。”一句話就這麼不經過大腦的衝口而出。
男人半天沒吭聲,好半天才微微的點了點頭,“福伯,幫小姐收拾房間,難得她有這份心,讓她留下吧。”
說完,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