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忽然熱起來,熱得讓人難以忍受。回到學校的一星期,流川楓每天都會打電話給晴子,來來去去無非是吃飯了嗎,在做什麼之類。晴子被他攪得心煩意亂,也沒有什麼話好說。
心情已經夠亂了,宿舍裡的氣氛怪怪的,令她越發煩躁。
朋香和櫻乃不知爲了什麼在冷戰,不說話,也不看對方一眼,晴子夾在中間說不出的苦悶。挨個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兩人很有默契地均一臉淡然地答她:“什麼事?沒事啊。”
就裝吧她們!其實她們不說,晴子也能猜到七八分,她們是發小,感情一直超級好,唯一能讓她們變成這樣的,只能是因爲那個有雙貓眼的禍水——越前龍馬。
“她是不是有毛病啊,一直盯着我幹什麼?”越前雙手抱拳,躲在樹蔭裡忍不住嘟囔道。
不二笑:“也許晴子也被你的魅力傾倒了。”
“嘁。”越前撇嘴。
晴子一看他跩不拉幾的樣子就來火,櫻乃和朋香喜歡你,你就得意地翹到天上去了?!看我不代表月亮消滅你!(容我YY一下~~HOHO~~)
她氣沖沖地跑過去,拿網球拍指着鐵絲網外的他怒吼道:“你,給我進來!”
“幹什麼?”越前蹙眉,他實在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她啊,對着他這麼大火幹什麼?!
“跟我比賽!”
越前錯愕地看着她:“你確定?”
“好有膽色,竟敢挑戰我們越前!晴子,我欣賞你!”遠處還在比賽的桃城殺着球大叫道。
其他人跟着起鬨:“喔喔喔,還從沒見過越前跟女生對打呢。”
“有意思有意思……”
“不知道越前會不會放水……”
櫻乃和朋香齊齊跑過來拽住晴子的胳膊,瞪圓了眼睛道:“你瘋了?!”
“放心啦,我絕對會贏的。”晴子輕蔑地上下打量越前,嗤笑道,“看着就是個軟腳蝦嘛……”
越前額上冒起一個#,咬牙切齒道:“你說什麼?!”
“軟腳蝦軟腳蝦——”晴子故意朝他做個鬼臉氣他。
“你還差得遠呢!”越前怒了,馬上繞過鐵絲網進來。
不二笑眯眯地撞撞手塚的胳膊:“真可愛,是吧?”
手塚不語,目光緊緊追隨那個一臉詭笑的女生。
越前在底線站好,揮着拍着活動了一下,對蹲下繫鞋帶的晴子說:“你先發球。”
“發球做什麼?”晴子故作茫然。
“……不是你說要比賽的嗎?”
“是要比賽,不過我沒說要跟你打網球吧?”
越前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不比網球,那你想比什麼?”
“跑——步——”晴子微笑,“以五圈爲單位,輸的那方喝乾學長的特製飲料,至於跑幾輪,呵呵,就看個人耐力了,誰先撐不住就要答應對方一個條件……”
越前愣住了。乾很配合晴子工作,馬上奉上一杯熱騰騰的特製飲料,神叨叨地念出它的廣告語:“這美妙的滋味~~保證讓你終生難忘。”
越前抖了一下。網球部除了不二,衆人都抖了一下。櫻乃小聲問幾日都交談的朋香:“晴子她是沒喝過那東西吧……”
“是啊,所以她不知道那是多麼恐怖的東西……”
“看看,她竟然還在笑,等會兒輸了有她哭的!”
“怎麼辦,要不要馬上阻止她……”
朋香眨眼:“你想阻止她嗎?” www▪ Tтká n▪ C〇
“呃……晴子最近過得太HAPPY了,我有點眼紅……”櫻乃也眨眨眼,“你呢,要去阻止她嗎?”
“這丫頭,竟敢對我們龍馬少爺大不敬,應該讓她吃點苦頭!”什麼叫見色忘義,這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可是,如果輸的是龍馬少爺,那……”
“呃……這個嘛……”
在她倆唧唧歪歪的時候,晴子已經跑到起跑線上了,大聲衝越前叫嚷道:“怎麼,是不是怕輸啊——”
越前握了握拳,飛快地跑過去:“誰怕誰!”
大石搖頭:“越前還是太稚嫩,這麼容易就被激將了!”
菊丸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嬉笑問身邊的人:“你們賭誰贏?”
“越前。”
“越前。”
“越前。”
“越前。”
……
“晴子。”
衆人齊刷刷看向異口同聲的手塚和不二。
“爲什麼賭她贏?”大石問。
不二笑:“賠率大,贏得多。”
“……”衆人默,他們好像沒說要賭錢吧?
“部長,你呢?”
手塚頭也不回,淡淡地說:“沒有原因。”
隨着充當裁判的崛尾手中的球落地,晴子邁開步伐開始奔跑。越前像一根離弦的箭衝在前面,她毫不在意,穩住自己的步伐,怡然自得地朝前跑去。
太陽公公眷戀天空,久久不願西沉,散發出它所有的熱情考曬着大地,和跑道上奔跑的兩個人。越前轉彎時瞟一眼依然跑得很輕鬆的晴子,心中掠過一絲訝然,腳下不敢鬆懈跑得更快了。兩圈下來,他已經領先她一大截。
“唉,晴子還是不行啊……”菊丸皺起好看的眉。
大石也忍不住嘆氣:“女生跟男生的耐力和體力還是有差距的……”
不二笑道:“話別說那麼早,還有三圈呢。”
衆人靜默下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越前和晴子的身影。
第三圈快跑玩時,晴子開始加速了,慢慢地,慢慢地接近越前。越前注意到,馬上也加快了速度,兩人你追我趕地奮力朝前跑去。第四圈時,越前覺得有一些疲累,晴子的追趕打亂了他的步伐。第五圈時,晴子已經追上了他,越過他時故意做了個嘴臉:“輸了要喝特製飲料喔~”
越前眼眸一沉,咬緊牙關超過她。
再次被超。再超回去。再次被超……最終,兩人幾乎是同時到達終點線。
越前累得彎腰扶住膝蓋大口大口喘氣,晴子卻沒事人似的悠然地喝起水來,察覺到他在看她,她舉起水杯衝他咧嘴一笑:“第二輪馬上開始,我等你喔。”
“……”
桃城和菊丸合上張開很久的嘴巴,對視一眼,紛紛遠離嘿嘿發笑的不二,小聲嘟囔道:“幸好沒賭錢……”
“晴子好可愛啊。”不二對手塚說,“怎麼辦,我好像越來越喜歡她了……”
“……”手塚冷漠地看他一眼,“很好玩嗎?”
不二露出燦爛又無辜的笑容:“好玩。”
手塚沒說話,掏出了手機。
不二納悶地問:“你幹嘛?”
“上次見到綺色,她給我留了個電話,我想她應該會對你喜歡的女生感興趣。”手塚風淡雲清地說。
“……”不二的臉色微變,“你什麼時候見過綺色?”
“不告訴你。”
“……”不二終於瞭解被人一句話噎死是什麼感覺,原來他以前常常這樣讓人難受?(爺,敢情您才知道啊……)
河村一句話打破僵硬的氣氛。
“他們又開始跑了……”
望着那個奔跑起來馬尾一甩一甩的身影,不二收斂起玩笑的神色,認真地對問手塚:“你既然在乎,爲什麼不跟她說清楚?”
手塚抿脣,淡淡地反問他:“你自己呢,爲什麼不跟綺色說清楚?”
想起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不二臉上很難得的浮現一抹酸澀的笑:“她心裡根本沒我,又何必讓她困擾……”
“你明白的道理,我又何嘗不懂。”手塚輕嘆,長碎髮被風一吹,遮住了他的臉,不知他現在的表情是否和不二一樣悵然。
“部長,不二,你們聊什麼呢?表情都這麼嚴肅?”大石湊過來不解地問。
“沒什麼。”兩個網球場上的天之驕子不約而同恢復平靜表情,誰也看不出他們心底是多麼煩亂。
跑道上的越前也煩到爆了。
上一輪,晴子輸了,喝下了一杯乾特製的飲料,臉色陰寒了一分鐘,強作鎮定兩分鐘,直接跑到衛生間去吐,吐得小臉都慘白了。可是一到起跑線上又恢復成一幅生龍活虎的樣子。
這都第幾輪第幾圈了?他累得都快暈了,她爲什麼還能跑?還對他笑?!
事關男人的尊嚴,他越前又怎麼可能隨隨便便輸給她。
咬咬牙,他繼續朝前跑,雙腿卻像灌了鉛似的,提不起勁。一場比賽每局都打到搶七也沒這麼累啊……
誰能告訴她,他到底是哪裡得罪她了?!
看着她越來越慘白的臉色,櫻乃擔憂地喊:“別跑了,晴子——別跑了——”
朋香也急了:“你說你到底想幹嘛啊?!別跑了——”
其他人也都跟着勸她,她卻拗着一根筋不管不顧地繼續跑。喘氣的聲音越來越大,心跳也越來越劇烈,烈到彷彿馬上就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再跑兩圈,就連越前都看不下去了,經過她的身邊,他輕聲說:“我認輸,行嗎,你別跑了……”
“憑、憑什麼你不讓我跑我就不跑……憑什麼……你們都替我決定一切……憑什麼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晴子惡狠狠地瞪他一眼,“最討厭你這種自以爲是不把別人的感情當回事的臭小子——”
“……”越前欲哭無淚,他到底怎麼她了啊,這麼仇大苦深的對待他……
“別跑了!”一個人影突然擋在了晴子面前。
晴子不聽,繞開他埋頭繼續朝前跑。
手塚抓住她的手腕,無奈地說:“別跑了,晴子。”
晴子整個人癱坐在塑膠地上,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部長,是我發神經,你別理我……”
手塚嘆一口氣,揮揮手讓桃城扶着快累垮的越前走開,同時用眼神示意大石讓網球部衆人恢復練習。從口袋裡掏出手帕遞給晴子,他溫柔地說:“擦擦吧。”
“對不起……”晴子嗚咽着,展開那塊手帕捂住臉,“我心情不好,讓你們見笑了……”
手塚沒說什麼,只是安靜地陪着她,等她的情緒平靜下來,把她的水杯遞給她:“喝口水吧,別中暑了。”
“部長,謝謝你……”晴子眼睛紅紅的,感激地對他笑一笑,殊不知那笑有多難看,“部長,你真好,從來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問我發生什麼事……你真的好溫柔,誰能做你的女朋友肯定特別幸福……”
“……”手塚這回真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不是不想知道她發生什麼事,他只是不喜歡強迫別人。他媽媽信教,她曾經教導過他,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個喜歡的人,不要驚動她,要等她情願……
他一直等,以爲這是最好的方式,可是他好像錯了,他耐心的等待她並沒有知覺,她離他越來越遠了……
“部長你好像我爸媽那個時代的人,竟然還會用手帕……”心情逐漸恢復的晴子笑着舉起手塚的手帕左看右看。
“小時候我有個朋友經常哭鼻子,因爲她,我養成出門要帶手帕的習慣,這麼多年了一直改不掉……”手塚看着她頭頂的發旋,輕聲說。
“你朋友好幸福喔,有部長大人的專用手帕伺候,哭起來肯定也很爽,哈哈……”晴子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燦爛的笑容猶如雨後的彩虹那麼美麗。
手塚心神微恍,移開目光輕聲說了句什麼。晴子沒聽清,追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我說……”
手塚的話沒說完,晴子突然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望着網球場外。
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手塚看見穿一身黑色運動服的流川楓。風吹動他的頭髮,撩開他額前的劉海,手塚能夠很清楚地看見他那雙冰冷的眼睛。
“好帥的帥哥——”
“哇哇哇——真的好帥啊——”
……
網球部的女生們天天對着部裡的這些帥哥早都有些視覺疲勞了,終於讓她們看見一個臉孔新鮮的帥哥,怎能不激動?!
這幾日一直很壓抑的朋香吹口哨吹得最起勁:“帥哥,笑一個——帥哥,笑一個——”
就連一向最死忠越前龍馬的櫻乃也忍不住直勾勾地盯着流川楓那張帥氣至極的臉看。
看着流川楓利落地翻過防護欄朝網球場慢慢走近,晴子很想隱身不見。
手塚握住雙拳,淡然地面對從流川楓走進網球場就一直射在他身上的凜冽目光。
網球部的男生全都見過流川楓,無趣地看他兩眼各自繼續練習,女生們則滿眼星星地追隨着流川楓。看到他在晴子面前停了下來,朋香忍無可忍地怒吼一聲:“晴子,爲什麼又是你?!你認識這麼多帥哥竟然都不介紹一個給我——”
“喜歡就拿去啊……”晴子翻個白眼,嘟囔道。
“你說什麼?”流川楓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沒說什麼……”晴子低下頭看着自己的影子,悶聲問,“你來我學校幹嘛?”
“來接你回家。”流川楓說着,眼睛卻看向手塚。
“我不想回家,我要一直住校到期末考試結束……”
流川楓料到她會這麼說,雙手慵懶地插進褲兜裡,涼涼地說:“三井過生日你也不去?”
“對哦!明天是他生日,我差點忘了!”晴子急了,她和三井的關係很好,她一直把他和宮城當成自己的親哥哥,去年他二十歲生日他在美國沒有一起慶祝,今年好不容易有聚在一起,她卻給忘了,“怎麼辦,我都沒買禮物……”
“我也沒買,今晚一起去逛商場吧。”
“不要今晚了,現在就去吧!”晴子回頭問手塚,“我可以先走嗎?”
手塚的目光掠過流川楓漠然的臉沉默兩秒,點了點頭。
“謝謝部長!”
手塚目送晴子和流川楓遠去的背影,默然地把手帕放回褲袋裡。不二同病相憐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嘴裡蹦出一句相當搞笑的詞:“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