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霖笙反覆撥打了很多次,結局都是一樣。
第一次,他的心慌得連頻率都不穩了。
幾乎是想都不想的,他就直接衝出了辦公室,衝出了公司,衝到車水馬龍的大街上。
嘀嘀!叭叭!
“喂。你找死啊,走路不看路的嗎?”
“趕着去投胎啊!”
“要是急着去死,麻煩找個安靜的地方默默死,不要這樣禍害人啊。”
蕭霖笙幾乎是毫無意識的直接衝到了馬路中間,看着來往的車輛,一時又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
來往的車夾帶起呼嘯的風聲,還有司機的咒罵。
因爲他的突兀出現,不要命的站在馬路中央,像是個瘋子一樣,差點引起了交通滯瑟。
夏皓傳幾乎是拼了命的,才把他從車流中拽了回來。
看着那雙從來沉靜安穩的鳳眸,此刻彷彿失去了璀璨星河的夜幕,死一般的黑沉,一點生氣都沒有。
“笙,你沒事吧?”夏皓傳不安的抓住他的胳膊,“喂。你就別再來嚇我了。”
蕭霖笙黑沉的眸子裡漸漸恢復了一點光亮,看着眼前放大的帶着擔憂的臉,忍不住朝後仰了一下:“去新城醫院。 ”
他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開車。除非他想比雲楚璃更早的去見閻王。
“好,我去開車!”夏皓傳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見他比之前要冷靜多了,這才放開步子跑去停車場將車開出來。
新城醫院的病房內,滿室的安靜下,氣氛卻有些壓抑和緊張。
進門左手靠窗邊的病牀上,一個穿着藍白條紋服的女子安靜的躺着。一雙大大的眼睛沉靜的合攏,長如蝶翼般的睫 毛濃密而又捲翹,在下眼瞼打出一片陰影。那一張白皙柔嫩的娃娃臉此刻透着一股詭異的青白色,那青白中還透着一股 死灰。
不管是誰第一眼見到,都會覺得這個女孩兒即將不久於人世。
與之並排的另一張病牀上,粉色吊帶衫和包臀超短裙的鐘佳涵極爲優雅的坐在牀沿邊。那一雙總是縈繞着水光的眸 子落在病牀的女孩兒容顏上,好看的眉頭緊緊蹙在一起,顯得格外擔憂。
而她旁邊,還坐着穿白色襯衣黑色褲子一頭利落短髮的陸梓風。
在牀尾,站着目光沉靜如水淡然無波的陳可心。那一襲白裙長至腳踝。清風吹來,揚起裙襬,飄飄若仙。
“你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倏地,一道略顯魅惑的男聲響起。
一直站在牀邊穿着黑色緊身t恤,同色小腳休閒褲的男人緩緩轉過身子,一雙紫色的瞳孔裡散發着妖異光芒。
分不清到底是興奮。還是擔憂。
陸梓風煩躁的爬了爬頭髮:“後什麼悔,要是蕭霖笙敢不來的話,我保證讓他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大梨子。”
小風,你確定如果他不願意來,你這威脅還有任何實質性意義?!土東名扛。
鍾佳涵側眸看着好友,忍不住在心底腹誹。
“放心,他會來。”陳可心徐徐露出一抹笑容,乾淨如仙,美得驚心動魄。
楚南祺不由看呆,隨即受到四道警告的熾烈目光,薄脣一掀露出一抹笑:“他來了,你們才更應該擔心。”
要知道,蕭霖笙可不是個任人戲弄的軟柿子。
或許這幾個女人還不知道,她們無疑於是在老虎嘴裡拔牙,那是隨時都要丟掉性命的冒險。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他很喜歡這個冒險。
因爲不管結局如何,這辦法似乎都能很好的爲好友解開心結。
“擔心?”陸梓風嘲弄一笑,不懷好意的盯着他,“我看你是應該比較擔心吧。”
這件事情當中,他從出謀劃策到最後落地實施,哪一個環節沒有直接參與過啊。蕭霖笙到時候就算暴暴怒的想要殺 人,第一個被撕碎的也該是他好吧。
這個沒良心的女人!楚南祺笑的苦澀而寵溺。
“也有一種結局,是皆大歡喜。”倏地,鍾佳涵輕柔的嗓音緩緩響起。
衆人靜默了片刻之後,不由露出會心微笑。
夏皓傳一路簡直將汽車當成飛機在開了,那叫一個生死時速。
眼看着前面再拐一個彎就到了,蕭霖笙的手機鈴聲卻突兀響起。
若是普通來電,他是絕對不會接的。
可是響起的這個電話,卻讓他不得不接----
“鐵鷹,終極計劃啓動了。上面命令你馬上歸隊,召開作戰會議。”
簡短的一句話,卻讓蕭霖笙陷入徹底的沉默,許久後才冷聲道:“我這邊暫時走不開,能不能讓孤狼代替。”
“不行,這次會議絕密程度是5a級,孤狼還沒有資格。”
那頭的人嗓音中透着一股不容人拒絕的威嚴,即便是氣勢強大如蕭霖笙,在聽到那聲音中的嚴厲時也不由皺了皺眉 。
“給你三十分鐘的時間,我要在會議室中看到你。”
吧嗒,這句話說完,那邊就直接霸氣的掛掉了電話。
蕭霖笙用力抿了抿脣,眉眼半垂着,眸底光芒閃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半響後,低垂的眼簾擡起,蕭霖笙看着前排的夏皓傳,艱難的吐出一句:“停車!”
“什麼?!”夏皓傳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是在開玩笑吧,現在還有什麼事情比小璃更重要,現在不去,很可能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停車!”蕭霖笙又暴躁的吼了一句,聲音中甚至透出了一股凌寒的殺意。
“吱!”
夏皓傳一腳踩下剎車,寶馬汽車的輪胎髮乎一陣刺耳的尖叫,最終穩穩停下。
蕭霖笙幾乎是在車子停穩的那一刻就推門走了,筆挺的身形有一絲僵硬,步子邁得格外大。
等夏皓傳反應過來跳下車叫他時,他已經走出老遠了。
“喂,你要去哪兒啊?”夏皓傳沒好氣的喊道,眼眶有些泛紅。
蕭霖笙頓了頓腳步,頭也沒回的丟下一句:“告訴司寒,在我回來之前,她不許有事。”
語罷,更是飛快的跑了起來,兩下就跑得不見了蹤影。
“嘭!”
夏皓傳重重錘了一下車門玻璃,嘩啦一聲,玻璃應聲而碎,他的拳頭登時血流如注。
咬咬牙,他最終上車,將車開到了新城醫院。
打聽到雲楚璃的病房,衝進去的時候看到所有人都在,夏皓傳幾乎無法面對陸梓風她們三個失望譴責的目光。
“蕭霖笙呢?”陸梓風咬牙切齒的問道。
夏皓傳偏頭,避開這個問題,看着陳可心道:“小璃的情況怎麼樣?”
“你覺得呢?”陳可心似笑非笑,她真是猜中了所有,卻獨獨沒有猜中結尾。
難道,她還是看錯了。蕭霖笙這一次,是真的想要和小璃畫下休止符?!
夏皓傳說不出話來,雲楚璃的臉色已經不能單單用難看來形容了,那簡直就和死人的臉色差不多。
“難道你和司寒兩個人加起來,都保不下她一條命?”夏皓傳赤紅着眼眶嘶吼。
陳可心咬着脣瓣,將頭扭向一邊。
倒是楚南祺難得的走過來,伸手按住夏皓傳的肩膀,別有深意的拍了拍。
沒把蕭霖笙騙來,卻把這癡情種給騙來了。
實在不想看好友被欺騙的樣子,楚南祺也忍不住的將目光移開。
現在怎麼辦?繼續裝?楚南祺眼神詢問陳可心。
後者覺得他們有必要再開一次作戰會議,於是幾個人互通眼色後,“失魂落魄”的離開的病房。
幾個人先後出去,留下夏皓傳一個人,對着雲楚璃那張原本白皙如今死灰般的臉,忍不住心底一陣一陣的發疼。
“早知道,我乾脆就和你湊成一對算了。成全了你,也解救了我。偏偏我們倆都是傻子,作繭自縛,還那麼開心。 ”夏皓傳走到雲楚璃身邊,抓着她的一隻手,忍不住調笑道,“要不然你現在醒過來,咱們勉爲其難搭夥過日子吧。”
病牀上的人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沒有動一下。
夏皓傳不由悲從中來,狠狠瞪眼望天,試圖將眼眶中的淚給逼回去。
砰!
倏地,他的後腦勺不知被誰給狠狠劈了一掌,登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原本只有他一個人的房間中,不知何時多出來一個一身黑衣戴着兜頭帽的男人。
男人看了一眼暈倒在地上的夏皓傳,擡腳踹了兩下,猶自覺得不解恨一般,又重重補了兩腳。
居然敢肖想他看上的女人,還什麼勉強湊成一對搭夥過日子。
就算要湊也不是跟你湊,滾邊兒去!
將夏皓傳踢開,黑衣人走過去抓住被他握過的手一陣猛烈擦拭,好像要擦掉什麼髒東西一樣。
“喂丫頭,再不醒我就吻你了?”黑衣人戲謔的看着牀上雙眼緊閉的人,見她沒有什麼反應,果真俯下身子在她脣 上落下一個重重的吻,然後笑的十分得意的道,“喏,醒過來之後可不許說我佔便宜,這是你自己不醒的,我已經警告 過了,你不聽可不能怪我。”
(雲楚璃:你這個禽獸,烏龜王八蛋,趁人之危的小人、僞君子。老孃被人下了藥正在昏迷啊昏迷,你丫有本事醒 一個給我看看。
黑衣男人:我原本就醒着,不服來咬我!
雲楚璃:xxxx%*
*……以上屏蔽髒話一萬字)“你怎麼就交了那麼一羣笨蛋朋友呢,這麼逼蕭霖笙有什麼意思,就算他來了,知道你沒事,那臭脾氣一上來,估 計也是會翻臉不認賬的。”黑衣人一邊絮絮叨叨,一邊從兜裡掏出一管針劑,注射到雲楚璃正在打着的吊瓶之中,“不 要太感謝我哦,我只是更喜歡光明正大的吃豆腐罷了。”
側耳聽了一下外面的動靜,飛快在雲楚璃乾裂的脣上啄了一口,翻身從窗口躍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