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調笑打趣之後,雲楚璃總算是想起來自己此時要做的正事。
站在雪白的純種馬旁邊,雲楚璃轉頭看着側手邊牽着馬兒的男人,稍稍頓了頓,繼而挑釁般的揚起眉頭,語氣味衝的道:“不知道總裁大人打算如何叫我呢?”
轉過身,蕭霖笙對上那雙黑沉發亮的大眼睛,看着她賭氣的樣子,微微鼓起的腮幫子將一張圓臉撐得越發像是紅潤可口的蘋果一般,忍不住便綻放出一抹慵懶隨意的笑容。擡手摸了摸馬身上光華如水緞般的皮毛,優雅尊貴的徐徐道來:“在我教你學騎馬之前,咱們先來立一立規矩。”
“立規矩?”雲楚璃皺眉,疑惑的看着他,警惕道,“從來沒聽說過學騎術還要立規矩的?”
“別人或許不需要,但對你,卻必須這麼做。”這丫頭可沒那麼乖巧聽話,估計這會兒心裡正在盤算着待會兒要怎麼爲難他好報仇呢。
雲楚璃聳聳肩,擡手道:“那你說說看吧!”
“第一,如果你真的要學,我希望你不是勉強和抱着要報復出氣的心裡,認真盡力學號。我不喜歡被人敷衍,更不喜歡別人因爲勉強而無法快樂。”
縱馬飛奔本來就是爲了放鬆心情,如果帶着勉強的心理,確實無法盡興暢快。對於這一點,雲楚璃格外贊同,所以點了點頭。
“第二,教你騎馬這件事情,對陸梓風她們需要保密。”
對於這一點,雲楚璃表示不怎麼能夠理解。騎馬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爲什麼不能說?!
不過看蕭霖笙認真的樣子,她略微思索了一下之後,還是點了點頭。
“第三,中午請我吃飯,當做學費。”
說完第三點,蕭霖笙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直接擺出嚴肅的臉來:“好好看着,現在我要開始教你怎麼上馬了。”
說罷,他單手握住繮繩,左腳踩住馬鐙一個用力翻身而上,端正坐在馬背之上。
近距離觀看,他的姿勢帥氣而敏捷,帶着一股爽利的瀟灑美態,簡直就像是中世紀時期英國皇家騎士一般,優雅而富有美感。
猶自記得自己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騎士表演馬術的時候,那瀟灑肆意的姿態,上馬時帥氣的瞬間讓她深深迷戀,總是幻想着什麼時候自己也能有那麼英姿颯爽的時刻。
長大後,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到一個優雅騎士表演上馬的動作。沒有任何華麗多餘的姿態,一切動作乾淨利落,卻又有貴族騎士的美感,不是表演勝似表演。蕭霖笙的動作和姿態自然流暢,尊貴優雅天成,彷彿他與生俱來就該是騎着白馬的王子一般。
微微仰着頭,她不由自主的朝後退了幾步,方便自己更清晰的看到那駕馭着馬兒恣意來回的身影。他筆挺的身姿坐在馬背上,顯得高貴而沉穩,沒有任何虛浮不安定的因素。
恍惚間,她彷彿看了一位踏馬而來的王子,只爲拯救自己,讓她原本對任何人都沉寂如死水的心瞬間蠢蠢欲動。
那種躁動的頻率,彷彿比她看到夏皓傳時,更爲熱切一些。
蕭霖笙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成功且滿意的從她眼中讀出了一些崇拜傾慕的神色,這種他最不屑從別人眼底讀出的情緒,當出自她的眼底時,卻讓他覺得格外舒心。
輕笑一聲,他翻身下馬,朝她伸出一隻手道:“來,試試看。”
“我……我不行!”雲楚璃下意識的朝後縮了縮,搖頭有些恐懼。
可那隻大手就那麼堅定不移的放在她身前,似乎她不同意便不回收回去一樣,讓她有些遲疑和不確定的看着他道:“我,我可以嗎?”
瀲灩水光的眸子中閃爍着一絲驚懼和疑慮,她有些擔心,自己無法自如駕馭這匹看起來格外高貴的馬兒。
“當然,不試試看,你怎麼知道自己不行?”他鼓勵的看着她,語氣中帶着一縷責備,彷彿是在怪她怎麼能不嘗試就輕言不行。
嬌柔的身子輕顫一下,眸子波光瀲灩的望了過來,又瞬間讓他有些心軟,不由放緩了語氣,脣角的笑容明媚且自信:“來,別怕。白雪的性子很溫順,它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只要照着我剛纔的樣子,稍稍學習一下就行了。先踩着馬鐙,我扶你上去。放心,有我在,不會摔着你的,嗯!”
最後那個“嗯”字,分明帶着一絲寵溺誘騙的味道,微微上揚的語調像是一根細軟的羽毛,撓在人心底,有些發癢。
也不知道是因爲害羞,還是因爲相信他,總之雲楚璃即便還有一些害怕,卻依舊輕顫着交出手放在他的掌心。他的掌心乾燥溫潤,透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味道。
下一刻,他繞到她的身後,將繮繩交給她自己操控,在她踩着馬鐙的瞬間,右手稍稍用力拖住她的腰身往上一舉。
許是身姿輕靈的緣故,她上馬的姿勢還不算太狼狽,至少對於初學者而言已經算是不錯了。
不過坐在馬上,面對驟然拔高的視野,和禁不住有些搖晃的身子,原本安定的心倏地又竄起一陣恐慌,讓她身子輕顫,可憐兮兮的看着離自己一步之遙的高大男人,顫抖着嗓音道:“我……我……我怕……”
她的嗓音有着一股軟濡甜膩的味道,就像是撒嬌,讓人忍不住心顫。
“別怕,有我在。拉緊繮繩,仔細感受平衡。”蕭霖笙站在馬背上,擡頭目光安定的看她,垂在身側的雙手雖然緊繃着準備隨時做出接住她的姿勢,但面上卻鎮定得看不出一絲痕跡,只是平靜而耐心的教導着她,“馬兒是非常具有靈性的動物,它也能感受到騎士的所有情緒。所以你的不安和惶恐會傳遞給它,堅定和強韌也會傳遞給它。相信我,用心去感受白雪,你可以的。”
面對他的安撫,雲楚璃真的慢慢鎮定下來,大半個小時過去後,她已經完全適應了馬背上的平衡,也沒有那麼緊張。在她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之後,馬下的蕭霖笙這才拉着繮繩帶着她緩緩走了起來。
坐在馬背之上,雲楚璃仔細打量着馬下的男人。這個男人是a市商業帝國的皇帝,是警局首屈一指的法醫,尊貴如斯卻甘願爲自己牽馬。
他的優秀總讓她有一種在仰望神壇之上的神人的感覺,可是他每每的親近又能輕易撩撥她心底的情緒,讓她都有些傻傻分不清楚,自己和他是不是真的有什麼超越上司和下屬之間的關係。
突然,閒步中的馬兒忽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雲楚璃愣愣的看着他,一時還有些回不過神。
蕭霖笙指着前面不遠處的轉彎道:“你已經學會了在馬背上直行,現在來學轉彎。不會騎自行車嗎?”
“會!”雲楚璃點點頭。
“那就好,騎馬轉彎和騎自行車道理差不多,但有一點不同。馬是敏感的動物,它通常依靠的是細微的感覺來判斷身上騎士的意念和指令,說通俗點便是我們的眼睛和身體。通過眼睛的方向帶動身體自動偏轉,從而讓馬轉彎。而不是操縱繮繩強行帶動馬頭,這樣的話很容易摔跤。懂了嗎?”
雲楚璃有些似懂非懂,因此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沉下心來慢慢想了想,感悟之後才雙眼發亮的道:“我懂了。”
“那你要試試嗎?”蕭霖笙鬆開繮繩,一副完全交給她自己去操縱的樣子。
雲楚璃點頭,眼中閃爍着躍躍欲試的自信光芒。
蕭霖笙往旁邊一站:“不過也要當心,話雖然聽起來簡單,但真的做起來卻並不一定是這樣。如果你想要從馬背上摔下來,讓那幾個好整以暇等着看我笑話的人看看我的教學有多失敗的話,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否則你這條剛剛拆了石膏的腿,我可不保證會不會把石膏再打回去。”
“你……”雲楚璃咬牙瞪眼,他就一定要這麼看不起她嗎?!
“我也是爲了你好,萬一你還在爲我剛纔自作主張教你騎馬,並且硬送給你一匹馬的事情生氣,想要藉此來報復我一下,那顆不是鬧着玩兒的。聰明人應該知道,打擊別人最好的方法可不是以自己爲代價。”蕭霖笙閒閒抄手,含笑望着她。
原本冰冷的面容有着認真和關心,倒添了幾許平易近人的感覺。
知道他是爲自己好,雲楚璃吞下本欲出口的反駁,瞪着眼珠子道:“這些不用你說,我知道。”
說完策馬前行,跟着他信步緩行。
等到漂亮的轉過那個彎後,圓圓的杏眼帶着一絲得意望着他,迫不及待的熱切道:“怎麼樣怎麼樣,我就說我知道吧。”
那樣子,倒像是答對了一道題急需家長和老師給予肯定表揚的小孩子,看得人不由自主的發笑。
蕭霖笙重新牽起繮繩,丟給她一個淡淡的笑容:“嗯,沒有摔下來,還算過關。”
什麼嘛,自己明明做的很好,他認真誇一下是會死是不是。
可等到很久之後的某一天,當某個小女人依舊對這件事耿耿於懷的時候,從某個男人口中得到他所謂的過關已經是極高的評價後,這才心滿意足揚起貓一樣的笑容。
轉過身,他繼續帶着她在馬場裡面散步,直到一個工作人員捧着銀色的手機飛奔而來。
“雲小姐,您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