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時是不是應該說一句“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可是當這個被報應的人成了自己,多少還是覺得有些無法接受。
“阿姨,你現在,是想讓我爲你當初代替媽媽賠上一生,恕罪嗎?”雲楚璃平靜的看着她。
寧蘭芷被她漆黑的雙眼看的有些不安,不可否認,她確實是這樣想的。可是當真實目的被這樣毫不留情的說出來,她又覺得似乎對這個女孩而言,不甚公平。
可是,如果當年是姐姐擔負了本該屬於自己的責任,那麼現在面對同樣困境的人也本該是面前這個孩子,而不是她的小雅。
看着她臉上變換的神色,雲楚璃很明白,對方這是默認了。
她不想說她的想法自私,畢竟這個世上沒有不疼愛自己女兒的母親。她爲了莫涵雅可以犧牲自己,實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就算她們有着血緣親情,可也只不過是才見面沒多久的陌生人罷了。
“你走吧,我是不會同意的。”雲楚璃垂下眼眸,語氣冷然的趕人。她看起來是很好揉捏的樣子嗎,這麼荒謬的事情,她們居然會覺得能操縱自己。
果然是姐姐的女兒,看似柔弱實則甚有原則的性子簡直如出一轍。
“如果,我能告訴你關於你父親的事情呢?”寧蘭芷丟出另一個誘餌。
這個世上就是有那麼一種人,用一張看似純善的面孔,做盡自私自利的事情。
雲楚璃深深打量了她一眼,用一種近似於嘲諷的語氣說道:“當年媽媽能成功逃走,阿姨暗中幫了不少忙吧。想必這些年能守在自己心愛的男人身邊,阿姨一直都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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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蘭芷面色一慌,沒有想到她居然能看穿這一切,這些是當年誰都不曾發現過的真相。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的矢口否認早在預料之中,雲楚璃笑了笑並不打算過多追究。剛纔在書房,寧蘭芷雖然一直站在角落裡,像是一個不受寵愛毫無地位的隱形人。但那眷戀的目光,卻一直落在書桌後健碩的人影身上不肯收回。身爲一個律師,如果她連這麼入骨的深情都看不出來,那她真是白打了這麼多年官司。
“你不承認沒關係,但事實就是即便所有人都不想承認,可還是存在在那裡,無從逃避。”雲楚璃恍若一個哲人般道,然後直接起身走到門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距離下午兩點還有幾個小時,你可以再想一個好一點的交換條件,說不定我會答應。”
知道自己此時再說什麼也不管用,寧蘭芷只好離開。
只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看着雲楚璃又說了一句:“你和你媽媽真的很像!”
雲楚璃淡然一笑,等到她走出門口直接用力把門甩上。
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對親情如此失望的一天。那些所謂的親人,每一個的接近都是別有用心。
難道她這些年的尋找,就只是爲了這些嗎?!
宋辰淵發現,莫家的防衛增強了不止一倍,以他的身手,居然只是才接近莫家的大門,就被人給發現了。
有些喪氣的回到租住的公寓,客廳裡等待的男人似乎毫不意外,甚至在聽到他的回答之後,連眉頭都沒動一下就直接起身離開了。
他就這麼看得開?!
一轉身,與一雙漆黑的貓眼對上,精光閃閃的模樣讓他心頭居然盪開一絲異樣。
原本酒紅色長卷發已經染成了亞麻色,莫涵雅現在和雲楚璃幾乎沒有什麼兩樣,一眼看去很難甄辨出真假。
“你去哪兒了?怎麼一臉不高興的樣子?”莫涵雅看着宋辰淵,關切問道。
對於這個長相英俊、身手奇佳、寡言少語的男人,她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很有好感,忍不住想多接近,多打探一下。
宋辰淵直接沉默以對,冷着一張臉擦過她的身體朝自己房間走去。
“你到底怎麼啦?”這樣子非但沒有嚇退她,反而讓她越發想要追問到底。
“我又去了一趟莫家。”宋辰淵停下腳步,卻不看她,只是漠然直視前方道。
莫涵雅心頭一跳,面上的笑容微微發僵:“你去那裡幹什麼?”
“隨便逛逛!”宋辰淵丟下一個讓人吐血的理由,徑直回了房。留下莫涵雅一個人,心裡七上八下,直打鼓。
難道說,他們發現什麼了嗎?
吃過午飯,不出意外的是寧蘭芷再次推門進來。
這一次,她並沒有急着說話,而是站在房間入口的地方,直直看着雲楚璃。
後者一臉平靜,與她回視。
“你有一羣很好的朋友。”倏地,寧蘭芷感嘆道。
雲楚璃按捺住心頭的喜悅激動,容顏上全是鎮定:“怎麼,他們找上門來了。”
“是!”寧蘭芷毫不避諱的承認,繼而卻又丟下一記重磅炸彈,“只不過,他連大門都沒能進來。”
他?難道說來的是一個人?那個人會是誰?蕭霖笙,還是沐青哲?
私心裡,她竟然隱隱希望來的人可以是蕭霖笙。
不過她可沒忽略寧蘭芷口中那句,連大門都沒能進來。
“看來,莫先生是花了血本,勢必要把我留下來頂替了。”雲楚璃輕蔑的笑了一下。
寧蘭芷心頭抖了抖,這女子沉靜敏銳得可怕。姐姐當年雖然要強,卻是個一看就透的性格,怎麼生個女兒卻讓人看不透呢。
沉思了片刻,溫善的笑容爬上嘴角,換不過來的同時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你不想知道,來救你的是誰嗎?”
雖然是在詢問,但手中已經點開一個視頻,遞到雲楚璃眼皮底下:“是個很優秀的小夥子,小姨真爲你感到高興。”
目光垂落,掃過手機桌面,在看到那潛伏到大門口隨即被發現迫不得已離開的年輕男子時,目光不由凝了凝。
怎麼會是他,他什麼時候來的英國。
“你好像,很意外?”寧蘭芷並沒有放過她眸子深處一閃而沒的驚訝。
雲楚璃撇撇嘴:“我不認識這個人,看來他並不是來找我的。”
“不認識?”寧蘭芷輕笑一聲,隨意將手機放在旁邊,坐在了房間唯一的懶人沙發上,卻坐的身子筆直,雙手還交疊放在大腿上,一副淑女優雅的模樣,“那就好,他會拿來威脅你呢。”
宋辰淵被抓了?怎麼可能!那個男人的身手她是知道的,就算被發現,也不至於被抓住吧。
可是,剛纔畫面上那麼多人涌上去,更要命的是每個人都荷槍實彈。他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還是在什麼都沒有的前提下。
儘管很不想露出關心的神情,但她說話的語氣還是出賣了她:“你們抓到他了?”
寧蘭芷不回答,莫測高深的笑着,越發讓雲楚璃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你們想把他怎麼樣?”到底是宋爺爺的孫子,要是因爲她出了什麼事,那她一輩子也不會安心。
寧蘭芷笑的優雅:“放心吧,他暫時不會有危險。莫明遠是個不喜歡被人打擾的人,我想即便他現在沒事,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個殘暴嗜血的男人,最容不得的就是有人挑戰他的權威了。
這一點,就算寧蘭芷不說,雲楚璃也能想到。
第一眼,她就很確定那個男人心中住着一頭嗜血的惡魔。而且從他對莫涵雅冷酷無情的態度而言,這個男人心中根本沒有任何情感。
“寧阿姨,你告訴我這些,是爲了逼我同意嗎?”雲楚璃尖銳的眼神直直射向她。
寧蘭芷有些招架不住的垂頭,似乎有些不忍,輕聲道:“你不是說,你不認識他嗎?”
“作爲人,我實在無法看到另一個人在我面前飽受生命威脅卻什麼都不做,即便那個人只是一個陌生人。”這話是在暗諷他們自私陰毒,不配爲人。
寧蘭芷的臉色白了白,無法接受她這樣的指控:“小璃,我沒有想要逼你的意思,可是小雅她還小,她本應該擁有更燦爛美好的人生。請你原諒我作爲一個母親的私心,我只是希望我的女兒可以過得開心幸福。”
“所以,就可以肆意犧牲別人的幸福和人生,哪怕那個人是你親姐姐的女兒,你的親侄女。”雲楚璃慍怒的接口。
尋常她難得發怒,偶有說話重一些的時候,已然是最大程度的表現怒氣了。像現在這樣的情景還是第一次,因爲她實在是被氣極了。
人怎麼可以自私到這種地步,打着爲自己女兒好的旗號,隨意犧牲他人的同時還想要維持自己善良的模樣,懇求別人的原諒。天底下有這麼簡單的事情嗎?那那些犯罪分子只要一邊痛哭流涕的懺悔一邊肆無忌憚的殺人,是不是也不用爲自己的過失付出代價了呢?!
顯然沒想到那麼溫柔純淨的一個女孩兒,居然也有說話這麼尖銳的時候,寧蘭芷有些僵住,麪皮抖了抖,然後咬着脣道:“事情到了這一步,只能怪你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
感情,說到最後反倒是她的錯了。
雲楚璃怒極反笑,再也不願和她多說一句。跟這種人多說一句話,都讓她覺得噁心。
這就是自己的小姨,當自己看到她那張臉,聽到她溫柔的說着“媽媽在這兒”的時候,心底不是不感動,即便知道那是假的,也依然感動得想要流淚。
可是她從未想過,就是這樣最親的親人,利用其她來的時候還是這樣無所顧忌,而且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