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璃,笙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一旦他認定了一個人,是絕不可能輕易放手的。你放心吧,他肯定是一時氣話罷了,回頭我好好說 說他。”眉毛都快皺在一起了,夏皓傳卻只能先按捺住性子安慰一下雲楚璃,舌尖上的話繞了一個圈之後,到底還是想要一吐爲快,“小璃 ,小涵被警察給帶走了。有人目擊了你落水的過程,非要說小涵是蓄意殺人。小璃,我知道你現在身體還沒有恢復,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替小 涵證明。你知道的,她怎麼可能蓄意害你呢!”
大大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痛楚,緊接着便是一種看破地老桑田的蒼涼。雲楚璃自嘲一笑,擡眸看着夏皓傳道:“如果我告訴你,小涵真的 就是故意推我下去的呢?你還會讓我去替她證明嗎?”
“小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小涵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我絕不相信她會那樣做。”聞言,夏皓傳整個人都不能淡定了,暴躁的 站起來,力道大的甚至帶翻了那張椅子。
雲楚璃斂下眉眼,臉上掛上無奈悽楚的笑容,手指摳着被角像是在竭力忍耐心底的情緒,許久之後才道:“夏師兄,我知道了,我會替 她作證。你知道的,我從來沒辦法拒絕你的要求。以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以後也會是這樣。”
清涼的杏眼裡蓄滿了淚珠,說完這句話後,雲楚璃翻身躺下,拉過被子矇住頭,從被子裡傳來悶悶的聲音:“夏師兄,我累了,你先走 吧。要是警察來問我,我會按照你說的告訴他們的。你放心,不想小涵出事的人,不止是你一個。”
看着眼前把自己裹成一個糉子的女子,夏皓傳的心思莫名複雜起來。
雲楚璃是個多麼倔強要強的人他知道,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他可是看着她在一羣嘲諷和爲難中堅強的挺直脊背驕傲的走過來。能讓她露 出這種神態,如果不是真的傷了心,那就必然是遭受了什麼重大的打擊。而且,雲楚璃是個從不說謊的人。在她眼中,黑白一直十分分明, 永遠不會存在所謂的灰色地帶。
難道說,小璃落水,真的是小涵的傑作!
可是爲什麼呢,她們分明是那麼要好的朋友,難道就因爲早上那個誤會嗎?!
不,絕不可能,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
深吸口氣,見雲楚璃不想再和自己多說,夏皓傳也想盡快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並阻止鍾佳涵胡亂說話,於是道了一聲再見,就離 開了。
門再次被關上,雲楚璃這才從被子裡探出頭來。原本悽楚的表情全部不知所蹤,剩下的也只是一臉的冷漠怨毒,那雙清澈的杏眸像是浸 染了劇毒一樣,透着一股森然的涼意。
夏皓傳,你心裡有了懷疑的種子,還能不能和鍾佳涵坦誠以待呢?!
下一個,輪到誰了?!
警察局裡,鍾佳涵一被帶進來,就直接押到了審訊室。
兩個穿着幹練一臉嚴肅的女警進來,關上審訊室的門對她進行審訊。
“鍾小姐,既然到了這裡,我希望你可以好好配合我們的工作。”左手的女警一進來,脣角是柔和的笑,眼神也不怎麼犀利。
倒是右邊的女警臉色陰沉得嚇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
“你們想問什麼,儘管問吧。”鍾佳涵雙手交握着放在桌子上,目光坦誠的看着兩個警察。
她這樣合作的態度,讓兩個女警的面色都稍稍鬆了鬆。
左手那個趁熱打鐵的問道:“對於有目擊者說你蓄意殺人這一點,你有什麼需要辯解的嗎?”
鍾佳涵,A市市長的千金。歸國一年,在一家跨國企業做策劃經理。與受害人是十幾年的閨蜜,因一個男人發生爭執和誤會,導致了案 發。
在她還沒有來之前,警局接到報案之後也做了一些準備工作。對方是市長的千金,他們自然不敢姿態強硬,所以纔會讓兩個女警進來做 筆錄。
面對這樣的問題,鍾佳涵原本低垂的眼睛裡閃過一抹迷惘,斟酌了許久的用詞之後,才小心翼翼的道:“如果我要說我不知道,你們會 不會覺得我是在耍你們?”
“你說呢?”右手邊的女警一拍桌子,眉眼倒豎的吼了一嗓子。
好吧,她就知道是這樣。但事實是,她確實不知道。
不過蓄意殺人,這絕對不可能。
“我和小璃是十多年的閨蜜,我真的不可能故意推她下水。但這件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我自己當時也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朋 友之前被人強行催眠過一次,所以情緒上不能受太大的刺激。今天早上我們之間因爲我的男朋友出現了一點誤會,她的情緒一直表現得很激 動,也對我有一些不理解。我害怕刺激到她,讓她出現什麼意外,所以想說把她帶回去之後再好好解釋。誰知道她大力反抗,意外就在我試 圖拉她而她不願讓我靠近的時候發生了。我很確定的是,當時我所有的動作都是在試圖拉住她,絕對沒有想過要推她。我實在是不知道,她 爲什麼會忽然滑倒翻出了護欄。”
“你說你們因爲你男朋友出現了一點誤會,是什麼誤會呢?”
“是這樣的,我和小璃還有我男朋友是在大學的時候認識的,那個時候小璃就很喜歡我男朋友。我那個時候也有其他心上人,並不知道 我的男朋友一直都很喜歡我。直到我這次回國,本來是想追求自己的愛情,但屢屢受傷之後都是我現在的男朋友在旁邊默默守護。我漸漸被 他感動,所以和他在一起了。但是我又怕小璃難過不能接受,所以一直瞞着她。有一點我需要聲明一下,小璃在這期間也喜歡上了其他人, 只是因爲被人故意催眠忘記了自己喜歡的人,才以爲自己還喜歡着我的男朋友。今天早上,本來我是去找男朋友說點事的,誰知道看到他們 倆躺在地上還親在一起,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就跑走了。後來小璃來找我,質問我爲什麼要騙她,我想要解釋,可她的情緒就開始激動起來 了。”
“你說她被人催眠,這件事情有什麼證據嗎?”
“我另一個朋友是醫生,還有一位陳司寒陳醫生,他們都可以作證。”
“那報警的那位女士你認識嗎?是否曾有過什麼私人恩怨呢?”
“我不認識她,更不可能有什麼恩怨了。只是我和小璃發生爭執的時候,她碰巧和男朋友散步路過旁邊。可能是小璃當時說的話讓她誤 會我是搶閨蜜男朋友的小三,所以對我有些不滿吧。不過我真的沒有搶過閨蜜男朋友,因爲我男朋友從來沒有和小璃在一起過。對於我們之 間的關係,我想如果你有心要查的話,肯定能查的一清二楚。”
“好吧,筆錄我們就暫時做到這裡。我會立即去醫院詢問一下雲小姐,你現在可以打電話叫你的朋友來爲你做保釋了。”
女警的話剛剛說完,審訊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鍾佳涵,有人來保釋你了。”門打開,是個年輕的警官。
離開警局,坐上夏皓傳的車之後,鍾佳涵疲憊的靠在椅背上。她真的不知道,爲什麼事情會突然發展成這個樣子。
“小涵,你剛纔有沒有說什麼?”夏皓傳有些擔憂的看着她。
拿開擋住眼睛的手,粉嫩的脣瓣勾起一抹安撫的笑容在:“放心吧,就算不爲我,至少爲了我爸爸,我也不會多說什麼的。”再說這件 事情,也確實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她自己到現在都沒怎麼搞明白,“小璃呢,她怎麼樣了?”
“小璃說,會告訴警察不關你的事。”夏皓傳隱瞞了雲楚璃說的那些話,安慰她道。
點了點頭,鍾佳涵閉上眼睛,輕哼一聲:“爸媽說想見見你,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現在?”聽到要見家長,一貫淡定從容的夏律師立時緊張起來。
“嗯,走吧!”
這是一間簡陋的小診所,坐落在一片看起來就像是貧民窟的地方。
診所的門已經破爛不堪了,裡面的陳設更是簡單到了極點。一張辦公桌,後面整面牆都是櫃子,上面擺放着零星藥品。
一個破敗髒污的布簾後面,是所謂的病房區。一共也就幾張病牀,本該是白色的牀褥已經有些泛黃了,還有一些上面不知道被什麼東西 染上了亂七八糟的印記。
其中一張病牀上面,躺着一個女孩子。薄薄的牀單蓋在她的身上,亞麻色的長卷發披散在枕頭兩側,臉上纏着厚厚的紗布,看不清到底 長什麼樣子。
忽然,原本安靜躺着的女孩子劇烈動了起來。不過蠕動了半天,好像是被捆住了一樣,手和腳都不得自由。
“嗚,嗚嗚嗚……”她的嘴巴上似乎被人貼了膠布,也叫不出任何聲音。
不過這點雜音,還是輕易驚動了外間正靠在椅背上翻看報紙的年輕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年輕醫生瀟灑的站了起來,伸了 一個大大的懶腰之後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嗯,居然比我預想的還要醒的早一點。”年輕醫生抄着手靠在牆上,閒適的盯着病牀上的人道,“雲小姐,早上好啊。”
“嗚嗚,嗚嗚嗚……”
“哎呀,我忘了你嘴巴被封着,說不出來話啊!”年輕醫生懊惱的彈了彈腦門,走上前去一把撕下她嘴巴上貼着的膠布。
“你這個混蛋,快點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