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她的心臟,握住遙控器的指尖微微發顫。
昨天上午有人趁她不在泄露了客戶資料,下午這些客戶就紛紛找上門來將她毒打一頓。現在不過才一夜功夫,這些人居然又集體死在西郊廢棄工廠內。
雲楚璃能清晰感覺到,頭頂上懸掛着一張用陰謀織成的巨網。
可是她實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誰,要這樣大費周章的針對陷害她。
她只是一個普通小律師,出道也不過才一年,根本沒得罪過任何人。
不,不對,如果非要說得罪,倒是有。
可是,這不可能啊。
“梨子,你沒事吧。”鍾佳涵察覺不對,扔下雜誌坐到牀邊,一臉關切。
雲楚璃一張娃娃臉蒼白如紙,眼神閃爍不定,手指蜷縮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之中。
“小涵,我懷疑,這些人是昨天打我的那羣人。”雲楚璃看着好友,聲音發抖。
“什麼?!”鍾佳涵尖叫一聲,花容失色。再看電視上被警察擡走的十三具屍體,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瞬間爬滿全身,“不、不會吧?”
雲楚璃搖搖頭,她也不能肯定,但剛纔那不小心露出的臉,確實是昨天其中一人無疑。
“你等一會,我給梓風打個電話,讓她查一下。”拍拍好友的手,鍾佳涵拿着手機轉身出了病房。
雲楚璃慢慢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心裡忽然覺得非常不安。
她記得很清楚,昨天是蕭霖笙突然出現救了自己。而且他當時拿着槍,他身後的人也是全副武裝。
剛剛那些屍體,每一具身上蓋着的白布都被鮮血染透,可以想見其死狀有多悽慘。
該不會,該不會——
不,不會的,一定不會是這樣。雲楚璃搖搖頭,想把腦子裡突然冒出的念頭給搖走。
病房外,鍾佳涵拉上房門,撥通早已調出的號碼。
“喂,剛剛新聞報道西郊發現十三具死屍,梨子說他們是昨天圍攻她的人,是嗎?”電話一接通,她便言簡意賅語速飛快的說清楚所爲何事。
“是,她現在怎麼樣?”男子聲音冷冽低沉,還有一絲難掩的疲倦,只是望向一旁的目光,卻能冰凍三尺。
“她被嚇到了。”鍾佳涵嘆息一聲,“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但,這到底怎麼回事?”
“嗯,她就交給你了。這件事,我會查清楚。”那頭說完,便直接掛了電話,擡頭,“說吧,這到底怎麼回事?”
“老大,我發誓,這絕對不是我們乾的。”被他望着的男人飛快舉起四根手指,表情嚴肅,“你是知道我的,如果是我讓人動手,這些屍體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被發現。”
蕭霖笙食指敲打桌面:“我當然知道不是你,我是問你有沒有查到什麼東西。”他的人,沒他的命令,不敢私自動手。
“老大,這件事情有點麻煩,背後似乎有一股神秘力量在阻撓。我試了很多次,都無功而返。”秦宇老老實實報告。
看來,這件事情是越來越複雜了。
薄脣勾出清冷弧線,眼底冷芒乍現:“給陸梓風打電話,讓她……。”
時間在焦躁的情緒中緩緩流逝,一晃便是一天。
當最後一絲光明被黑暗吞噬,雲楚璃終於在鍾佳涵的安撫中沉沉睡去。
只是她睡得不太安穩,眉頭緊皺,像是陷入夢魘之中。
一整天沒有消息,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怎麼樣了。
看一眼還在睡着的雲楚璃,鍾佳涵捏着手機打算出去問問。
門一開,就看到許諾站在門外。左手捧着花,右手是敲門的姿勢。
“學長,你來啦。”小臉上綻放出一縷微笑,鍾佳涵柔聲道。
許諾點點頭,目光掃過病牀上熟睡的小人兒,放低了聲音:“嗯,今天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擔心小璃,過來看看。她,沒事吧?”眼底閃爍的光芒,被一片關切掩蓋。
“是有些被嚇到了,不過還好。倒是學長你,沒事吧?”頭天有人到事務所鬧事,第二天就被殺,那些人的家屬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今天醫院能這麼平靜,估計是蕭霖笙派人把人攔住了。
許諾大步進來,把花插好,這才微笑着搖頭:“沒關係,我還好,只要小璃沒事就好了。”
“學長,你那麼喜歡小璃,爲什麼不跟她告白呢?”心口抽痛,埋在心底的話衝口而出。
許諾愣住,眼神猶豫。鍾佳涵爲自己的衝動懊惱,卻一臉堅持。既然問了,倒不如就此搞清楚。
呆滯只是一瞬,許諾很快整理情緒,說道:“小璃是個很敏感的人,我怕嚇到她。其實,就這樣默默守護着她,我一樣很幸福。”
到底要怎樣濃烈的感情,才能讓他說出這樣的話。
如果這樣都還不足以讓她死心,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找出什麼理由讓自己堅持。
可是,那麼多年的深戀,那樣不顧一切的爲了他回來。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學長,我……”
就在鍾佳涵想要把心底埋藏的感情衝口而出時,卻被突如其來的闖入打斷。
“你好,我是重案組陸右林,請問雲楚璃小姐是住這裡吧。”爲首的男人將工作證亮出,一臉冷漠道。
鍾佳涵警惕的看着來人,心頭微跳:“你們想幹嘛?”
“關於今早在西郊廢棄工廠發現十三具死屍一案,想請雲小姐回警局協助調查。”陸右林皺眉,越過橫在面前的小女人,直接走到牀邊,見牀上人還在熟睡,眉頭皺的更緊,粗魯伸手打算搖醒她。
“住手,”許諾一把擒住他的手腕,溫和的臉上目光凌厲,“雲小姐身體虛弱需要靜養,既然是配合調查,請你們選個合適的時間再來。”
陸右林臉上閃過訝異,看着許諾:“你是誰?”這男人,不簡單。
“我叫許諾,是諾誠律師事務所的律師。”許諾鬆手,從口袋裡掏出名片遞過去。
陸右林接過,掃了一眼,嗤笑:“既然是律師,我想你也應該知道這次案件有多重大性。據我們調查,這些人昨日下午曾就私人信息被泄露一事找雲小姐理論,當晚便被殺。我們有理由懷疑是雲小姐報復殺人,所以要她配合調查。”
“懷疑?”許諾冷笑,“身爲重案組組長,僅憑懷疑辦事,未免草率了些。”
鍾佳涵在一旁看着兩人脣槍舌劍,急的火燒眉毛。
房間裡的吵嚷,終於驚醒了睡夢中的人。
雲楚璃緩緩睜開眸子,有些迷離的看着面前的人:“小涵,發生什麼事了?”
看到正主終於醒來,陸右林眼底劃過一抹嘲弄的笑,將助手遞來的文件擺在他們面前:“這是上頭特批的逮捕令,我知道雲小姐也是律師,應該知道怎麼辦纔對。”
迷惘的眸子漸漸清明,雲楚璃嘆息一聲。在猜到那些屍體是昨天的人時,她就已經料到了。
背後操縱一切的人既然有心針對陷害她,必然會將髒水王她身上潑。
“梨子你別聽他們的,我馬上給……”鍾佳涵一時心急。就要給蕭霖笙打電話。
雲楚璃搖頭:“不用了,我說過這件事我會自己處理。學長,麻煩你照顧小涵。我跟你們走。”
“小璃,你……”許諾滿面擔憂,想要攔着她不讓她下牀。
雲楚璃微微一笑,娃娃臉上一派堅毅。許諾阻攔的手慢慢垂下,側身站在一邊,眼看着雲楚璃被他們帶走。
鍾佳涵想上去攔住,被許諾緊緊拽着,無論她怎麼掙扎都無用。
“學長,你……”憤怒的質問被那雙閃着淚光的眼睛堵在了喉嚨口,變成一塊硬鐵,沉在心底。
“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小璃是不想牽連我們。”許諾咬牙。
她知道,她怎麼會不知道。但即便是知道,她也不會這麼輕易讓梨子被人帶走。
掙開許諾的鉗制,鍾佳涵飛快衝出去,一邊撥通電話。
“喂,剛剛重案組來人,把梨子帶走了。”
“交給我。”
三個字,沉穩有力,帶着莫名的可靠,讓鍾佳涵心中稍安。
大梨子,你已經有了這樣好的男人,就把許諾給我吧。
雲楚璃被帶出醫院,塞上警車,一路開到警局。
下車後,兩個女警員過來,一左一右架着她。
雲楚璃嗤笑,卻也沒說什麼,沉默的跟她們進去。
被關進審訊室後,立馬有兩個警員進來,開始審訊。
“雲小姐,請問十月二十七日上午十點,你人在哪兒?”
“在外面。”
“有人能證明你的清白嗎?”
“沒有。”
“那麼十月二七日晚,你人又在哪裡?”
雲楚璃垂眸,不緊不慢的繼續道:“其實你們大可不用走這種審訊流程,你們想問什麼我很清楚。我只爲自己辯駁三點。第一,二十七日早上我一直在外,中午時分曾來警局緝毒科爲林多華做保釋。第二,二十七日下午,我在律所門口被客戶圍攻受傷,直到剛纔一直在醫院。第三,十三名死者均爲男性,且被槍殺,我如何得到槍械,並把他們聚集到一處進行殺害。”
這些簡單的破綻,她不相信身爲重案組的警員連這點分析能力都沒有。
除非,有人故意授意。又或者,他們有什麼直接的證據,卻可以隱瞞沒有提出來。
負責詢問的兩名警員面面相覷,眼底又隱忍的怒火閃動,卻終究化爲無奈,起身離開。
不多時,又進來兩名女警員。帶着她到了另一間屋子,將她推進去之後,嘭一聲鎖上了門。
雲楚璃無語望天,這是……被關小黑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