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幾千年的老妖怪,果然是不能招惹的。
雲熙在心裡肉疼着那沒有到手的奇門遁甲資料,恨恨道:“本座……答應你。”
燕北諸盟位於燕山以北,東面環山,西面環海。它並不是一個國家,而是由許許多多國家組成的聯合盟約友國。因爲燕北諸盟大多是地域狹小人口稀少的小國,不聯合起來,恐怕生存都很難。
燕北諸盟雖然武力算不得強盛,商業卻十分發達。臨海的環境和到處都是大河的地理使其水利交通十分發達,再加上這裡崇尚商業的民風,燕北諸盟已經成了商業繁榮的代名詞。無數人在這裡發家致富白手起家,也有無數人在這裡賠得血本無歸。
就在這段時間,鮫泣國剛結束和鄰國的小規模戰爭,近三分之一的國土被鯨吞蠶食,當然如果大延或者越陵國的人過來,就會發現所謂三分之一的國土,也不過是兩座小城。嬌氣國全國的國土面積加起來,也就比大延的兩個省大一點。
這麼小國家的戰爭,燕北諸盟暫時沒有放在眼裡,並沒有派人去鎮壓或者和解。
就在嬌氣國皇帝坐在王座上捶胸頓足,大罵鄰國的貪婪,罵燕北諸盟那羣傢伙都是見死不救的混賬王八蛋時,他不知道,在自己國家新的邊境,來了一羣說出名字便會讓許多人爲之震撼的客人。
“這就是你的老家?”鬱藍望着面前貧瘠的茅草屋,還有面黃肌瘦的人們,回頭看了一眼阿八。
阿八點點頭,之前幫助申屠若薇成爲李半夏,蒐集證據的時候,她無意中發現了自己的身世。阿八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也算半個有權勢人家出來的女兒,父親姓馮。只是這個國太小了,在這裡做一處封疆大吏的私生女,還不如在越陵當個縣令的丫鬟。
當鬱藍提出到燕北諸盟做生意的時候,帶着一點對身世和親人的好奇心,阿八向鬱藍提起了這件事。
“將軍大人還是回自己的黑狼騎去吧,”阿八跟鬱藍說完悄悄話,出帳篷時,看到外面百無聊賴的陳折戟,不由得出言譏諷道,“跟我們這樣風餐露宿,實在委屈了。”
陳折戟習慣了她的挖苦,沒有迴應。
從離開無名之境開始,他就是這樣,像個擺不脫的牛皮糖,牢牢粘在鬱藍身上。
從催眠中醒來的鬱藍,看起來似乎跟過去沒什麼變化。只有陳折戟發覺,她望向葉初雪的眼神多了幾分複雜。出了無名之境,葉初雪沒有打招呼,就消失了。
陳折戟叼着根野草,心裡明白怎麼回事。因爲葉初雪設計殺死春茗大師,並且讓兩人分離,鬱藍一直恨着葉初雪。但是這次……從頭到尾救人、充當着正面角色的都是葉初雪。他親愛的媳婦,恐怕是立場開始動搖了。
李半夏留在了李氏軍隊中,她所擔心的一切被鬱藍奪走的情況當然沒有發生,相反,鬱藍走之前送她了一本兵書,讓李半夏如獲至寶。
回頭的時候,阿八忽然小聲對鬱藍告狀:“我不太喜歡她。”
鬱藍打個呵欠,答道:“我知道,她心眼太多,而且有些小家子氣……但是,能成爲女將軍的女孩子,我覺得還是挺值得支持的。她的身份地位和血脈,將成爲你我在越陵最好的人脈。”
阿八點頭。其實她有時候不知道自家主子在想什麼。比如說,在她的想法裡,離開了無名之境,主子一定會前往越陵,繼續未完成的生意。沒想到她卻乾脆地放棄了那邊,交給手下的人,然後帶着幾個心腹來到了燕北諸盟。
這裡有更好的機遇?阿八不知道。
當然她還有一件更加不明白的事,那就是陳折戟的問題。從出了無名之境開始,陳折戟就沒再跟鬱藍說過一句話。兩個人明明一路同行,卻彼此沒有任何交流。自家主子不理那渣男阿八可以理解,那個姓陳的憑什麼也這麼冷豔高貴?
這倆人是在玩什麼?
“馮家的人都離開了?”聽到這裡百姓的話,阿八感到很詫異,“爲什麼?”
那頭髮花白骨瘦如柴的老頭冷哼一聲,答道:“馮家是這裡的大地主,鄰國割了咱們那麼多地,咱這小地方變成邊境啦。那姓馮的怕戰亂,前半年把咱們小老百姓搜刮成骨頭以後,就捲鋪蓋跑了!”
失望的表情出現在阿八臉上。
鬱藍走過來拍拍她的肩,道:“不如咱們先去馮府看看。”
那老頭懷疑地看她們一眼,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阿八知道馮家人在這裡很不受歡迎,但她還是答道:“我是馮家流落在外的小女兒。”
老頭怔了一下,道:“你說啥?你有什麼證據?”
阿八有些奇怪,問道:“怎麼,您是馮家的什麼人?”
那老頭滴溜溜的眼神看了一圈,覺得她們倆華服玉簪,一看就是有錢人,立刻道:“我是馮家的老管家!老吸血鬼、不,是老爺,老爺讓我留在這兒看家,你說你是馮家小姐?跟我來跟我來!”
馮府說不上破敗,但是明顯很久沒什麼人住,到處結着蛛網,沒有一絲人氣。老管家隨口問了阿八幾句身世,便真的把阿八認作小姐,道:“小姐現在府裡住下,老奴明個兒就叫那些奴才來認認新主子……”
說完那老管家都跑地沒人影兒了。
“他這是……”阿八有些摸不着頭腦。
“沒有主子在,狗奴才沒底氣繼續欺壓百姓。”鬱藍一語中的,“明天認完人,就把那老傢伙給辭了。”
阿八有些不解:“主子你……是要在這裡長住?”
鬱藍揚揚眉,道:“阿八不想在這裡住?”
阿八道:“我當然是跟着小姐。阿八對認祖歸宗這件事沒有執念,小姐不用爲了委屈我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鬱藍搖頭,笑道:“你想多了。若是真的鳥不拉屎,我纔不會留下來。我來之前看了這裡的環境,北面一片森林,且不說那座森林有多少好東西,東南是一座山……隨行的師傅說那可是一座未開採的礦山……這裡土地貧瘠,種植業發達不起來,但是做別的事,卻是天時地利。”
阿八道:“小姐想在這裡發展?”
鬱藍點頭:“雖然是天下行走的商人,總覺得也需要一塊根據地。大延是不可能了,越陵嘛,申屠若薇在那裡,做事也不方便。我看了許多地方,對這裡算是一見鍾情。”
阿八點點頭,道:“我跟着小姐。”
悠遠的笛聲從夢境深處
響起,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急越如飛瀑,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迴如呢喃細語。這是一種潔淨的旋律,載着人的心靈駛回時光深處,尋找丟失的玫瑰。
鬱藍從笛聲中睜開雙眼,便看到阿八正在擰毛巾。
“那個姓陳的在外面吹笛子,我就知道您會被吵醒。”阿八嘀咕道。
鬱藍看向窗外,果不其然,發現了手持竹笛,站在屋頂的男人。她愣愣地看了片刻,有些挪不開眼睛。
阿八忍不住問道:“小姐,你們倆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鬱藍眼神有些遊離,她答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好像無話可說。”
阿八觀察着她的神色,試探道:“你不喜歡他了?”鬱藍咬咬脣,沒有回答。阿八看出她的猶豫,輕聲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找個機會開誠佈公地談一次?”
鬱藍低頭整理自己的衣領,淡淡道:“順其自然吧。”
這個地方實在太貧瘠了,別說酒樓茶館,附近根本沒有賣吃的的村民,大家自己都吃不飽。看着空空如也的廚房,阿八撇了撇嘴。
“小姐,您真的要去森林中打獵嗎?”老管家殷勤地跟在阿八身後問道。
阿八道:“膳房什麼東西也沒有,你要我們喝空氣嗎?”
主子說那森林裡有許多好東西,就算逮不到野豬這個級別的,抓只兔子山雞什麼的,也是不錯的,再採些菌類什麼的……
“廚房沒吃的,你是怎麼活下來的?”阿八回頭看一眼老管家,心想下午回來就把這老傢伙給辭退了。
老管家“嘿嘿”笑笑,哪敢說吃的都被自己搬走了,支支吾吾道:“老奴靠的是村民的救濟……”
吹牛不打草稿,阿八懶得理會他。
“可是……”老管家欲言又止,阿八再次轉過頭看着他,眼裡明顯的不耐煩。老管家嚥了嚥唾沫,說道:“府裡的奴僕都走得差不多了,您一個人去……”
“這個不用你操心。”阿八冷淡地道,“我會再去僱些人手的。”
小姐想在這裡暫時穩定下來,肯定要再找點人,他們幾個實在忙不過來。
“可是府裡實在沒什麼錢了,”老管家小心翼翼地道,“上半年的地租,已經花得差不多了。”
阿八心裡冷笑一聲,道:“一點都沒留下?”
“您不該懷疑老奴的誠實,老奴絕對不會私自留下一份的!”老管家連忙大喊起來。
阿八瞥他一眼,懶得再跟這個老吝嗇鬼繼續交談。下午將當地村民聚集起來的時候,聽說來了新的主子,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村民們麻木的表情上沒有一絲喜悅,反而有些厭惡和憎恨。
阿八很乾脆地踢掉了這個不知所謂的老管家,然後向村民們公佈了一件讓他們不敢相信的事:
從今天開始,村民們所有種植獲得的利潤,不再需要上繳馮府。
這個新來的馮家小姐瘋了嗎?村民們面面相覷着。原先還抱有懷疑的人,這下都沒了聲息,不用交租子,誰還會沒事找事!阿八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徑直去附近的集市找人口販子買新僕人去了。打獵採購的事情,交給了陳折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