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三從半透明的屏風剪影上,只見陳折戟吃豆腐的動作太過頻繁,又被鬱藍拿着書在臉上扇了一記,雖然這扇人的動作很輕,更似玩鬧,可聽着陳折戟發出低沉而傻乎乎的笑容和上趕着求扇的舉動,他還是想默默捂臉:
這真的是傳聞中名動天下威震四方的驃騎大元帥?真的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小兒夜啼的黑狼騎主人陳折戟?大將軍,快您看看您這樣子!哪兒像傳聞中的冷麪冰山鬼畜將軍!和那些貴族小姐夫人養的寵兒討吃食時一個表情!您徹底被馴化了!您墮落了!
邱老三在心裡悲嘆,一邊低頭開始稟報最近四處打探得到的情報。鬱藍漫不經心地聽着,不時問上兩句。一問一答,很快得到指示,邱老三準備退下。
屏風後氣氛持續升溫中,難耐的陳折戟一把抽掉鬱藍手裡的書,正準備將人掠進懷裡,好好親吻疼愛,忽然再次聽到門外傳來有人通報求見的聲音。
邱老三下意識停步,回頭但見陳折戟皺眉,卻還是摒除掉這些噪音,將懷中自家夫人的粉色薄脣含進嘴裡允吸。鬱藍伸手勾住他脖頸,張開嘴脣,伸出丁香小舌與對方交纏,動作純熟而自然,顯然對這種親熱的舉動很是習慣了。
兩人纏吻片刻,門外的喧譁聲不但沒有消停反而越鬧越響。
邱老三:“……”
都知道您二位恩愛舉世無雙,但您能不能看着點兒情況啊……要說這位將軍大人,敢不敢節制一點?不過,邱老三臉紅了紅,要是自己有這麼一位才貌雙全,仙人一樣的媳婦,恐怕不敢肯定能不能做得比將軍好到哪裡。
鬱藍聽門外通報的聲音,感覺到邱老三還沒走,推開身上精壯的男人,面頰微紅,眉頭輕蹙,沙啞着嗓音怨道:“下去。”
“這是用完就丟?”陳折戟悶笑着道,低低應一聲,又戀戀不捨的啄吻一下鬱藍紅豔的脣,起身隨意整理了一番散亂的衣物和發冠,穿上靴子走了出來。
“你還在這裡做什麼?”陳折戟瞅了一眼一旁的邱老三。
邱老三會意,立馬躬身出門,離去的步伐走的有些急促。哎呦喂,房裡的溫度實在太高,他早憋不住了!
那位喊門的進來,一開口便道:“小姐,府外有自稱故人求見。”
陳折戟挑眉,道:“什麼故人?”
那傳話小廝想了一下,道:“那人自稱萬昂川,字錦臺。”
萬昂川……鬱藍當然記得這個人。
當年初到陽曲,認識了申屠若薇,兩人上船一邊躲避申屠家的尋找,一邊前往陳府時,遇到了那個手持錦扇喜歡扮豬吃老虎的萬家貴公子。
對外宣稱是最不出衆的老六,實際上卻是萬家真正的主心骨。還記得走之前,鬱藍將隨身代表鬱秀坊的玉佩贈予了他,而他手上的一枚碧玉扳指,現在還被鬱藍放在錦盒裡悉心保存。
說起來,當時她就聽說這位萬公子是在燕北諸盟範圍活動。無名之境的日子讓她對很多事記憶模糊,一直沒想起來這個人。
現在對方找上門來,鬱藍腦子快速地運轉着……或許,這會是很好的突破口?
不過……在此之
前,鬱藍輕嘆一聲,望向一旁陰沉着臉的陳折戟--她恐怕要先安撫了化身醋罈子的男人才行。
“萬昂川是誰?”陳折戟語氣不善地問。
“一個老朋友,不是很熟。”鬱藍答道,“萬家是陽曲首富,家大業大,在這邊涉獵甚廣,多加籠絡也許對咱們有好處。”
陳折戟“哦”一聲,道:“陽曲首富?”他摸摸下巴,“對了,你跑陽曲去殺了我那個遠親?”
鬱藍一邊整理衣衫,瞥他一眼,情緒不太好地道:“跟我翻舊賬?”
陳折戟忙擺手,道:“不是翻舊賬,隨口問一句……事情我查過了,我懂得,怎麼會怪你。”那個陳晉汝他根本不記得長什麼樣子,對方靠着他的名聲在邊關爲非作歹,陳折戟不怎麼關係,一向睜隻眼閉隻眼。他更想知道的,是那時自己失去記憶,兩人鬧了矛盾鬱藍憤而出走以後遇到了什麼。
他沒有與她同行,無法想象她一路上會遇到怎麼樣的風景,無法想象會不會有別的男人看到了她的好,更無法想象她會對別的男人展現笑顏……有些情景,真是光想象就讓他覺得無法忍受,只想將自家夫人抱在懷裡,一輩子也不要讓別人看到。
“不要跟我亂猜什麼……”鬱藍擡起一根蔥白纖細的手指,擡頭放在他脣上,“永遠不要懷疑我的感情,折戟。”
陳折戟輕輕舔了一下她的手指,道:“好。”幾次三番下來,他已經知道鬱藍的底線在哪裡,絕不會再犯類似從前的錯誤。
不過,這次來的並不是萬昂川本人,只是他的一個小廝。
“我家公子聽聞鬱姑娘遊覽至此地,願做東道主,請鬱姑娘至府上一敘。”那下人帶着禮盒,恭敬而不失矜持地道,“這是請帖。”
“你家公子……”鬱藍接過請帖,隨手遞給身後的陳折戟,問道,“一直在這邊?”
那下人答道:“公子前些日子從燕北諸盟府部回來,偶然見了鬱姑娘在這邊開的成衣坊,便猜測姑娘也在此地,這纔派小的過來。”
一旁陳折戟似笑非笑道:“你家公子倒是很會猜。”
鬱藍道:“知道了,告訴你家公子我會抽時間過去的。”說着她從袖子裡摸了塊銀錠,遞到那小廝手裡,“辛苦了。”
小廝眉開眼笑,道:“多謝姑娘!自從陽曲一別,我家公子回去以後一直對鬱姑娘念念不忘……讓我問一句,當年的信物,姑娘可還記得……”
鬱藍瞬間感受到來自陳折戟的壓抑氣場,連忙道:“當然記得,保存得好好的。好了好了,回頭再說。”
打發走了那小廝,鬱藍回過頭,看到陳折戟若有所思的目光,想了想道:“你聽我說……”
“信物?”陳折戟卻打斷了她的話,陰沉着臉道,“還念念不忘?你還保存得好好的?”
鬱藍頓時覺得有些頭疼,道:“剛剛我跟你說什麼,轉頭就忘記了麼?”
陳折戟嗤笑一聲,道:“怎麼敢忘,我當然是要跟萬公子一樣念念不忘。”
這小孩子吃醋的語氣讓鬱藍又想笑又無奈,她擺擺手,道:“愛怎麼想怎麼想吧,我先去看看祝氏三兄弟
怎麼樣了。”
陳折戟伸手輕佻地在她手心捏了一下,低聲道:“晚上再拷問你!”
這輕飄飄更像調情的威脅,讓鬱藍明白對方並沒有真的生氣,便笑着道:“行,晚上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祝氏三兄弟和鬱藍預料的一樣,妥協了。在經受燕北諸盟這麼多年的追捧後,這三位大師級工匠的野心,已經不僅僅滿足於目前的地位了。
剛剛那段時間,他們在敖斷骨的帶領或者說監視下,參觀了整個馮家村。這個被自己國家遺棄的邊陲小村莊,幾乎是遠近聞名的窮苦,原本的主人馮氏在狠狠刮下來最後一層地皮後選擇了離開,幾乎所有人都以爲這片地會慢慢荒廢下來,最後變成死村。
誰知道那個自稱馮家三小姐的女子會忽然冒出來,領着一羣看起來深不可測的傢伙,將這裡生生變成了另一幅模樣。
村民們依然是窮。但是似乎每個人原本麻木不堪的臉上都多了幾分希望。村外出現了一座座奇形怪狀的建築,有工人在其中熱火朝天地工作。這座瀕死的小村子,不知爲何竟然有了生氣。
看到磚廠,以及附近新建的樓房時,祝氏三兄弟完完全全地愣在了那裡。他們活了半輩子,也不曾接觸過這樣的理念,就是他們當做老神仙來看的師父和父親,恐怕在這樣的創意麪前也要驚歎不已。
三兄弟沉默了。沒有人告訴過他們科技是第一生產力這句話,但是他們的體會比誰都深刻。擁有着這樣財富的鬱藍,將來絕對不會籍籍無名!
仔仔細細閱讀了所有的條款,一邊在心裡暗歎這名曰“合同”的契約書如此詳盡完整,三兄弟鄭重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按下了手印。
這份用人合同,是鬱藍開始發展自己軍火事業的第一步。坐在桌子旁的幾個人,這時候誰也沒有想到,這份合同很長一段時間內,後來會成爲整個大陸的模版,在很久以後,會成爲極其珍貴的材料,被放置在書籍浩瀚如煙的博物館中,爲後人瞻仰。
當晚,鬱藍臥房內。
剛剛沐浴過後的鬱藍裹着寬大的毛巾,水溼的烏黑長髮貼在雪白的脖頸上,稱得雙脣嫣紅柔潤,陳折戟看着她,呼吸粗重了幾分,他一擡手,攬住埋頭正準備擦發的鬱藍,將她摟進懷裡,輕鬆安置於自己大腿上,雙手緊緊圈住她纖細的腰肢。
“你幹什麼?快放我下去。”突然被抱住,還是抱坐到男人的大腿上,雖然是老夫老妻了,前一秒還心不在焉的鬱藍心裡一驚,有些小小的害羞,連忙擡頭,面紅耳赤的叫道,語氣有些尷尬。
“夫人,到拷問的時間了!”擒住鬱藍雪白尖細的下顎,將她的面孔掰向自己,直面自己被愛意充斥,幽深不見底的眼眸,鬱藍低聲道,眼神裡帶着戲謔和濃濃的慾望,“是誰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你先放開我,這姿勢很討厭。”頭被對方大掌固定,轉動不能,鬱藍索性放棄了掙扎,微眯雙瞳,直直看進陳折戟愛意幽深的眼底,淡淡啓口。話中的淡漠之意直聽的陳折戟心臟一陣陣激盪,真是該死,爲什麼自家夫人一顰一笑,都讓他這樣忍不住迷戀,想要狠狠親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