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冷容若忙得是腳不沾地。幾乎連吃飯的時間都要用擠出來的才行。
“挑戰”項目的開發過程出了一些溝通問題,冷容若和岡薩雷斯沒有少碰面,花了近一週的時間,纔算是解決了問題。說到岡薩雷斯,他的中文雖然發音依舊有神來之筆,讓人云裡霧裡,不過基本的生活用語居然會說上一些了,很是神奇。那天岡薩雷斯隨口來了句,“囧。”直接就把冷容若囧到了,不過這回就可憐勒戈夫了,他完全是一點都無法領會的表情,暗地裡找到了冷容若,就他是否應該學中文的問題很懇切地研究了一番,結論就是,他也要去申請暫駐中國,來學習學習中文。
亨利公司的合作項目倒是很順利,已經有條不紊地開始談合約部分了,當然,這部分也是雙方最爲不肯讓步,最爲糾結的部分,目前正在進行中。而亨利公司進駐唐氏連鎖超市的計劃。已經通過了,貨將在八月初正式上架,爲此唐採萱又特意給冷容若掛了個電話,表示感謝。
至於唐氏和顧氏兩個公司的合作項目,如果沒有秦懷書的幫忙,冷容若還真的要出糗了。沒有辦法,術業有專攻,冷容若第一次接受這樣的合作項目,還是需要引路人的指導才行。有了秦懷書的指導,和其他業務小組的幫忙,冷容若上手之後,纔算是順利進入了軌道。提到秦懷書,在公司裡雖然他還是一副和冷容若保持距離的樣子,不過私下也和冷容若去喝了兩次酒,前事算是揭過了。不過對於兒子秦如旭堅定不移地站到了冷容若那邊去,秦懷書還是很嫉妒的。
“咖啡王子殿”的生意越來越好,名聲越來越大,即使不是爲了江逸寒,單爲了這個“咖啡王子殿”,也來了許多人,不管是咖啡,環境還是王子們,都成爲了吸引客源的新招牌。在持續抗衡了兩個月之後,“青春”的生意雖然沒有當初那麼火爆,但還是有收益的,即使如此,秦懷書還是把“青春”收了。這個店面再次成爲了冰淇淋店,附近的咖啡店也就成了“咖啡王子殿”一家獨大的局面。
唐落言丟開了婚姻的包袱,小日子過得十分滋潤,還專門跑去法國度假了一個月。之前唐青想讓唐落言訂婚的對象陳俊,也終於揭開了身份。原來是唐青爲了掩蓋當年買兇殺人這個事實所找來的幫手。市裡除了青幫,地下勢力自然還有其他幾股,陳俊就是另外一個可以和青幫相抗衡勢力的幫派公子。唐青原本希望陳俊可以幫忙銷燬證據,然後詆譭青幫,甚至幫忙出替死鬼。可是,結果誰都沒有想到。冷容若的臨時起意,和方童、秦戰討論之後,幾乎沒有給唐青準備的時間,就把事情解決了。
忙碌中的冷容若,如果不是顧韻寒隔三差五就找冷容若吃飯,強迫他遵循飯點,還不知道冷容若的胃會不會再次發作。有蓉姨和李浩這兩個雞毛令箭,顧韻寒是正大光明地“指揮”冷容若,不管工作再忙,也必須按時吃飯。壓力性胃炎倒是沒有再犯,不過冷容若和顧韻寒的見面次數,卻是急速上升。
在那次告白之後。顧韻寒就沒有再提過這件事,冷容若的心裡雖然疑惑,卻也沒有主動提出來。對於冷容若來說,和顧韻寒的相處從來都是愜意舒心的,只是,當初顧韻寒對冷容若而言,究竟是紅顏還是知己,冷容若也沒有辦法做出判斷,不過現在天平的傾向,只怕已經默默發生了改變。但冷容若這座比木頭還要堅硬的冰山,什麼時候才發覺自己心底的感覺,就不知道了。
除此之外,舫湖區的居民終於全部搬出了小區,政府的拆遷文件也都通過了,今天,就是舫湖區爆破拆除的日子。冷容若騎着自己的摩托車,空出了整個下午的時間,專程前往舫湖區。
當冷容若到達舫湖區時,整個小區已經被爆破人員圈了起來,工作人員正在疏散周圍的人羣,讓他們遠離一定的範圍,保證不會出事故。
遠遠地就看到福伯、易老和張老三個人,站在一個角落,看着那片小區,交談着什麼。
冷容若把摩托車停好,走了過去。福伯第一個發現了走過來的冷容若,笑呵呵地點頭打了打招呼,“小子,就知道你會過來。”對於冷容若。福伯現在可很是喜愛,他自然瞭解,舫湖區爆破,冷容若不可能不來。
“來了多久了?”冷容若對着三位老人,露出一個微笑。現在的冰山,笑容已經是多了許多,雖然都只是微笑而已,但至少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剛到沒有多久,纔剛剛開始驅散人羣,估計還要一兩個小時吧。”易老看了看正在疏散的人羣,但在警戒線之外,還是有一些零散的人羣在看熱鬧。其中還有許多是舫湖區的老人們,易老和老鄰居們點頭打着招呼。
“想不想進去看看?”冷容若問到,如果是他,他會想進去看的,畢竟那是一個回憶,是一個捨不得的地方。
“算了吧。”張老呵呵地笑了兩聲,只是眼底還是有一些不捨。
“恩,算了吧。”福伯也點頭說到,“捨不得歸捨不得,但在這裡住了半輩子,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現在再進去又如何。回憶都已經印在腦子裡了,就算這裡消失了,在我的記憶力,它依舊是栩栩如生。”福伯的語氣帶着一絲遺憾,但更多的是欣慰,在他決定搬的時候,他就已經放下了。
“裡面的炸彈都已經埋好了,老頭子我可不想冒這個險,我還希望多活幾年呢。”易老調侃地說到,讓福伯和張老都哈哈地笑了起來。
所有人羣都退到了安全距離,剩下的事只有爆破了。時間在談天間。一點一點流走,可是當真正臨近爆破時,三位老人家都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那座沐浴在陽光下的老樓。
現在已經是盛夏了,可是今天的太陽,意外地一點也不毒,反而有些暖洋洋的,彷佛早春的陽光,軟綿綿得很是溫柔。這明媚的陽光,透過街邊的梧桐斑斕地灑在地上,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塵土味道,人羣的吵雜充斥着整條街。回憶的畫面,就在這明媚的“*光”中,彷佛一幅幅精緻的黑白照片,在眼前慢慢滑過,人總是念舊的,而當告別過去時,就更是傷感。
冷容若可以看到,張老偷偷地抹了抹眼淚,易老的臉上也是帶着淡淡的哀傷,反而是福伯,他的臉上卻是一直帶着微笑。
“小子,這裡是我抓住幸福的地方,也是我守護幸福的地方。”福伯沒有回頭,彷佛是在自言自語,可是冷容若卻是認真地聽着,“我和我家老婆子在這裡相識,相戀,相愛,相知,相守。我們的一輩子好像很長,卻也好像很短。但值得慶幸的是,我終究是幸福的。”
看着被陽光鍍上一層金色的樓房,它不高,也就三層;它不新,已經有近半個世紀的歷史了;它不美,外面斑駁的磚牆。還有許多數不清的污漬。可就是這樣一棟樓,此刻在福伯、易老、張老眼裡,在現場所有舫湖區老居民的眼裡,卻是最美的樓房,眼裡的溫柔在這大片大片的陽光中慢慢融化。
工作人員的倒數聲,不知道是沒有數,還是數了沒有聽到。總是,專注中,一聲沉悶的“轟”,接着又一聲“轟”,那座三層小樓就往下倒塌,瞬間變成了一堆廢墟。
陽光中,漫天飛舞的塵埃四面八方地蔓延開來,原本以爲會記憶深刻的爆破,原本以爲會傷感的爆破,原本以爲會錯雜的爆破,在不知不覺中,就這樣完成了,讓人感覺有些失落。
“走吧。”福伯淡淡說了一聲,轉身就離開了。易老和張老也往後散了去了。
走了幾步,三位老人家都停下了腳步,福伯第一個開口了,“小子,有空來我家坐坐,地址上次給你了。”
張老點了點頭,“我家閨女說你很不錯,什麼時候和我們這些老不死的,一起聚聚吧,如果不嫌悶的話。對了,你象棋是不是下得還不錯,改天過來陪我下兩局啊。”說話間,冷容若想起來了,第一次見到張老和易老,他們兩個就在下象棋,爭得面紅耳赤,恍如昨日。
“喂,待我們家驍柏好些,他沒有什麼朋友。”易老張口說了一句,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到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接口道,“有空,也陪我下下棋吧,找個棋友不容易。”語氣中還是有些失落。
冷容若點點頭,三位老人轉身慢慢地離去了,身影逐漸消失在今天那片燦爛到耀眼的陽光裡,直到看不見。冷容若這才往自己的摩托車走了過去。
摩托車的坐墊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灰,冷容若伸出右手一擦,手上頓時一片黑色,看着手上的灰,冷容若忽然想起福伯剛纔那句話,“值得慶幸的是,我終究是幸福的”,腦海裡頓時閃過一個身影,冷容若嘴角不自覺地再次浮現出一個笑容,笑容裡的溫柔,有心而發。
明天更新大結局。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