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就是團圓的日子。
在秦家，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情況，不過即使有秦懷書、秦若惜、秦少揚，還有今天突然出現的秦汐，再包括安叔、沈媽，還有上上下下沒有放假的傭人，秦家也有小几十號人，可是那裡是否熱鬧，是否喜慶，是否有過年的氣氛。冷容若不得而知。
但眼前這鬧騰的場面，卻是讓人感覺一陣溫暖。孩子們的手在桌子上忙碌着，都在尋找着自己喜歡的菜餚；小酌兩杯的岡薩雷斯和勒戈夫嘴都快合不攏了，滿面紅光；蓉姨算是今天晚上最忙的人了，到處夾菜，話也一直說個不停。就連冷容若，身上的冷漠氣息也幾乎消失不見，只是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但眼底卻是多了一些溫柔。
“可惜曉良他們因爲工作，沒有辦法回來。”蓉姨說的是“陽光”裡另外幾個孩子，方曉良等人，他們都和冷容若差不多年紀，現在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工作着。不過看來，他們今天都需要加班。
“不知道是真加班，還是隻是不想回來了。”冷容若心裡是這樣想的，雖然殘忍，可這是事實，許多人出去工作以後，爲了擠進上流社會，而撇清自己和孤兒院關係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但對蓉姨，冷容若不想這樣說，也不會這樣說。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冷，爲什麼電視要開着，我們卻不看呢？”勒戈夫好奇地問到。
“在中國，今天是迎接新年的時候，所以我們坐在一起相聚。”冷容若簡單地解釋道，“而電視裡，從八點會開始播一臺晚會，這個晚會從八幾年的時候就開始播了，每年都有。現在已經成爲我們年夜飯中的一部分了吧。但是由於節目越來越沒有看點，所以我們只是爲了保留這個習慣，開着電視，但並不會真正意義上的去看。當然，如果你想看的話，轉頭就可以看到了。”
聽到冷容若的解釋，勒戈夫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我覺得這節目蠻有意思的。”對於沒有看過春晚的勒戈夫來說，這樣的一臺歌舞晚會還是值得一看的，雖然小品相聲他根本聽不懂。
電視裡春晚的聲音把整個房間填得滿滿的，孩子們嬉笑的聲音一直都沒有消停，桌子上菜餚的熱氣隨着時間逐漸消失，可是每個人和每個人之間，卻是滿臉的笑容，也許，這就是年夜飯的魅力吧。
對於冷容若來說，他的家一直都在這裡。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爲了“陽光”，冷容若而選擇了進入秦家這個深潭，他一點都不後悔，因爲值得。
秦家，春晚也正在電視機屏幕上上演，不過看得人就顯得有些寒慘了。只有秦戰和安叔。
秦懷書、秦若惜兩家人，吃完年夜飯就都回去各自家裡了。秦少揚也在飯局結束之後消失了蹤影，而秦汐更加過分，飯才吃到一半就沒有再出現在飯桌上了。至於秦奇，早早地就和黃舒蘭一起去睡覺了。
“每年這時候，都只剩你和我了。”當和安叔在一起的時候，秦戰身上的威嚴就顯得柔和了許多，畢竟兩個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互相之間算是最爲了解了。而安叔此時，也只是把秦戰當做自己的朋友，而不是秦氏的老總，秦家的老爺。
“孩子大了，成家之後就必然會這樣，又有什麼辦法呢。”安叔臉上那個職業化的笑容，現在才終於散去，雖然臉上依舊掛着微笑，但沒有那麼形式，可以看得出來，此時的微笑是安叔真心的笑容。
“你不覺得，容若越看越像他母親嗎？”秦戰的聲音裡帶着一些遺憾，也帶着一些懷念。冷容若的母親，在秦戰心裡的地位一定很特別。
聽到秦戰的話，安叔露出了一些疑惑，“真的嗎？我覺得不是很像。也許是你有先入爲主的感覺吧，才覺得像。就我看來，眉宇間有一些他母親的聰慧，但就容貌來說，看起來不是很像。”
“也許吧。”秦戰輕嘆了一口氣，“上次方大哥和我說了像，我越看就越覺得像。也許潛意識裡，我希望他像他母親吧。”
“秦戰，你真的確定要讓冷容若進行下去嗎？”安叔看着秦戰，不確定地問到，“讓事情的真相就這樣隱藏下去，讓他平安的過完一生，不好嗎？他一直都在抵抗回來這裡，其實他是對的，他不應該回來的。看看他現在，幼兒園也好，咖啡屋也好，還有秦氏，他面臨的事情不是他應該面對的。現在懷書和若惜兩個人就已經完全警戒起來了，秦少揚也不安分，冷容若帶給他們的壓力太大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我在，容若在秦家就不會有事，我也不允許他有事。”秦戰的聲音裡，帶着不容置疑的決絕，“這是我對他母親的承諾。”說完，秦戰停頓了一下，纔看着安叔，接着說到，“你知道的，這是我欠他母親的，這是我欠他的。屬於容若的東西，一定要還給他。”
“秦戰……”安叔嘆了一口氣，沉默了許久，他才點了點頭，“知道了。這是我們欠冷容若的，我會盡力幫助他的。”
“幼兒園的事，就讓他忙着吧，如果第一關都過不了，我不知道，以後他還可不可以繼續下去。”秦戰揉了揉自己的眉頭，“咖啡屋的事，你留心一下就好，懷書和若惜好像有些動作了。公司裡，最近容若的那次表現，很多人也許不知道，但是懷書不會看不到的。但現在我們也不需要插手，旁邊觀察着就好。”聽秦戰的語氣，比起秦懷書、秦若惜，秦戰對冷容若太過特殊了，如果有需要，他甚至會爲了冷容若而去制止秦懷書。如果秦懷書知道這個事實，不知道會不會發瘋。
“你也是關心則亂。”安叔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冷容若最近的表現，雖然還有些稚嫩，但我覺得，我們能給他的幫助也有限，以後他會不斷讓我們驚訝的。”
看着安叔，秦戰也笑了起來，點了點頭。
“又過了一年啊，又老了。”秦戰看着安叔，兩個人豪爽地笑了起來。也許秦戰是孤獨的，但有安叔的存在，他就永遠都不會孤單。
秦戰和安叔說的計劃是什麼，他們又爲什麼會對冷容若如此特殊，這一切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謎題，而答案，只有他們兩個知道。還有冷容若的母親，她身上也隱藏着秘密，這個秘密除了秦戰和安叔，方童也應該知道。這每一個秘密，都一環套着一環。冷容若要解開這個謎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除了秦家，此刻在顧家，顧韻寒也和顧長生在說着話。顧家此刻的冷清，比起秦家來說也好不上多少，值得慶幸的是，顧韻寒還是留在了家裡陪父親一起跨年。
“爸，你真的不讓雪然他們去幼兒園了？”顧韻寒看着父親，擔憂地說到，“當初不讓孩子們去幼兒園，也就是爲了給冷容若一個教訓，出一口氣。可實際上，讓孩子們不去幼兒園，是沒有任何實質性作用的，爸，你不會不明白吧。”
“怎麼沒有作用，最起碼冷容若那小子在幼兒園的工作，就沒有辦法展開。”顧長生瞪了自己最得意的女兒一眼，臉色一如既往地黯淡。
“爸，幼兒園的工作有多難做，就算我們不插手，光是這羣孩子們就夠園長頭疼了。何況，每一個孩子都家長的心頭肉，管理起來就更難了。園長那個位置，可是帶了刺的。”顧韻寒笑着說到，“我倒覺得，爸你現在在賭氣，爲了固執而固執。”在顧家，也只有顧韻寒敢這樣說了。不過顧韻寒的語氣很溫柔，不緊不慢，讓人想生氣也氣不起來，“你想想，現在其他孩子們都會去幼兒園了，雪然他們不去幼兒園，沒有玩伴了，最後損失的還不是我們。”
“爸，最近冷容若干了什麼事，你應該比我瞭解吧。”顧韻寒的意思是，雖然顧長生不會特意去關注冷容若，可是最近冷容若在幾個家族間的活動真的太過引人注目了，不關注都不行，“夏叔那裡，他沒有花什麼力氣就解決了；他還幫採萱姐解決了問題；聽說他還參與了秦氏的項目。爸，這個冷容若現在在各個地方都是關鍵人物，我們就算不和他合作，也需要密切關注，不是嗎？幼兒園本就是一個權力交集點，那裡也是最方便觀察他的地方，我們爲什麼要放棄這個陣地呢？”
顧韻寒說的每一點，其實顧長生都清楚，在商場打滾了這麼多年，除了這個臭脾氣改不了之外，他已經精明世故了許多。對於冷容若，現在一切都是待觀察的狀態。顧長生也知道，情況有些奇怪，不僅秦戰對冷容若有些過分重視，方童和夏傲軒好像對他也不對。顧長生可以聞到空氣裡陰謀的味道。
他知道，幼兒園是很重要的一個地方。讓孩子們繼續不去幼兒園，本來就沒有實質性效果，而且對以後也不是一個好的方案。可是，顧長生就是不想，就是爲了固執而固執，就是不想讓冷容若得逞。“哼，”顧長生鼻子裡發出一個低聲，“讓他等着去吧。”
午夜的鐘聲就要敲響了，電視機裡主持人們的倒數聲已經在耳邊了，“陽光”的房間裡，孩子們的聲音，夾雜着岡薩雷斯和勒戈夫粗糙的男人聲，還有蓉姨的聲音，隱約可以聽到冷容若富有磁性的聲音，在一起興奮地倒數着，“5,4,3,2,1……”
“新年好，新年好……”新的一年，終於到來了。
今天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