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歡聞言,笑道:“不知,道尊的故人是否現居天材閣。”
姬無曲沉默未言,她卻也沒想到,這人彷彿是認識阿點的。但畢竟她不知季歡是個怎樣的人,也就沒有接話。
果然,沒過幾息,季歡又道:“實不相瞞,天材閣閣主,正是家師。”
姬無曲微訝,她竟沒想到,阿點竟然是他師父。且不說她沒聽阿點提及過,就說季家竟然和天材閣有聯繫,便已經足夠讓人意外了。
這事約莫是真的,畢竟堂堂季家少主,季歡道尊,該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姬無曲又默默打量了一下這人,發現越看,越覺得他像阿點……尤其是這種溫雅明朗的氣質。
不過若說阿點是一輪柔和的圓月,那麼季歡更像是冬日的晨陽。一個是柔和之中透着冷意,一個是看似溫暖卻彷彿沒有那麼溫暖,兩個人還是有些不同的。
然而看了一會兒之後姬無曲卻笑了。好吧她信了……二者一對比,遑論說他是阿點徒兒,就算說他是阿點兒子她都信。
她把自己這個沒譜的想法拋到腦後,只先問道:“閣下所言‘荒蕪之地’,是何意?”
季歡回頭看向那半面牆壁,隨後擡手一揮,那牆壁便驟然消失了幾息。
幾息的時間,已經足夠姬無曲看到牆壁之後的情景了。
說它是“荒蕪之地”,名副其實,圍牆之內竟然真的一片荒蕪。
裡面寸草不生,惟有一片枯敗,一堆堆白骨。
就連那黃毛大耳幫主蜿蜒伸來的血跡,也只從圍牆邊開始而已。他明明是從這裡出來的,那圍牆之內本也應該有他的血跡纔是。
卻十分奇怪的,沒有。
不是他在裡面沒流血,那就是他流了之後,又被這所謂的荒蕪之地給吞噬了。
正在思索間,只聽季歡又道:“‘荒蕪之地’這個稱呼是殿南村散修們所取,而這圍牆,是雲光殿來人給結的陣法。沒有什麼別的作用,無非是一障眼法而已。”
這個姬無曲卻明白,畢
竟雲家莊在殿南村相當於第一勢力,因此雲光殿也把殿南村當成了自己的屬地。如今這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雲光殿沒理由不理會。
他們在這裡整出來這個牆,雖然只起到障眼法的作用,但即便如此,也能免去很多人誤闖過去發生危險了。
“不過,這陣法應該同草木生機有些關聯,故而圍牆所在之處該是荒蕪之地的邊界。也因了這圍牆,才知,荒蕪之地的範圍……還在不斷擴大。”
聽晚季歡這番話,姬無曲不由想,她剛剛透過圍牆,已經看不到這片荒蕪的邊界了,若它還是不斷擴大……其實挺瘮人的。
只是不知這麼大動靜到底是天禍還是人爲。
默嘆一聲,姬無曲估摸着,師父所言的異狀,該是指的此地了。
她瞅着季歡,卻發現這人也正挑着一雙桃花眼看過來。姬無曲便笑了笑,道:“不知季少主來此地所爲何事?”
季歡道:“前來探望家師,從家師口中聽聞此事之後便想過來瞧一瞧。”
姬無曲知,季歡這是在順便解釋解釋他爲何知道那麼多。她也知,這人約莫,不止爲了探望他師父。
不過畢竟他是阿點的徒兒,給人的感覺又同阿點很像,故而姬無曲對他的印象還是十分不錯的。
天色不早,她也該回家了,正想道別時,卻聽季歡又道:“家師曾說,前些天有人去他那,用一縷魂魄一滴精血換了裂心水。”
姬無曲畢竟曾被丹經藥經這兩個大餡餅砸暈過,故而也知裂心水是個什麼東西。
左右是一種極其狠毒的藥物,就算尊者級的人喝了,該出問題還是得出問題的那種。
然而這東西再珍稀,也不過是害人的藥物而已。在阿點那,應該拿同等珍貴的物件便能換過來吧。它本該不到那種需精血魂魄的等級。
除非那個人身無長物,沒什麼可換的,便只能拿自己的精血魂魄了。
只是這虧本生意做的,已經不是冤屈的地步了,該是那個人腦子不好使。
想到這
裡,她竟然有點想知道這人是誰。且既然季歡都同她這麼說了,那麼那個腦子不好使的人定是該同她有點聯繫。故而她便問道:“不知那人是……”
季歡一雙桃花眼裡帶了些笑意,道:“那人道尊應該認識,畢竟,你們還曾在天材閣門口起過沖突。”
姬無曲默默地倒了一下記憶,忽然便想到了那個值錢的腦袋。於是道:“……雲天仙?”
“嗯。那人曾被伏雙道尊打去了鬼門關,還是多虧了一位異士,才把她的命給救回來。前些天該是嫁給了雲帆,此時成了雲光殿少夫人了。”
姬無曲:“……”信息量真大。
不過起碼對上號了,畢竟雲天仙本就頭腦不正常。
可她現在拿着這麼霸道的毒在雲光殿,她小師姐也在……那姬無曲便不由有些擔心了……
雖然與季歡剛剛相識,但這人還是爲她解了不少疑惑,故而姬無曲微微一笑,真誠道:“多謝。”
季歡見她這個笑便也柔了神色,道:“無妨……不知道尊可信得過在下?”
後面那句話說得雲裡霧裡,姬無曲卻也只如實回道:“自然……是信不過的。”
這句話出來,明顯把天聊死了,而後兩人相對一笑,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師父了。
倒不是說姬無曲這次又一不小心把心裡話擺到了明面上,也不是說她不喜歡季歡。她其實只是私心裡覺得季歡這莫名出現,之後又爲她各種答疑解惑,熱心得不能再熱心,熱心得有點可疑。
況且她可不怎麼相信他們這次見面是偶遇的。故而即使有阿點這層關係在裡面,她還是把話說死了。
再者說,左右有阿點這層關係在裡頭,以後雖然山高水長的,但也總有再見面的時候,到時候信得過信不過的,有事無事的,便也都清楚明瞭了……
雖然這次出的不是遠門,但姬無曲卻也一直到了黃昏纔回去。
剛進護山大陣,卻看見一抹冰藍色的身影。他的銀髮被山間的風微微吹起,正微微低眸,瞧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