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瑾夜身體僵直的站着,身心一片冰冷,看着頂在許願腦門上的那把槍,想着只要持槍人輕輕釦動扳機,那個自己心愛的小女人就會從此灰分湮滅,巨大的恐懼籠罩了他,
在這種恐懼感的作用下,東方瑾夜的身體竟控制不住的微微發抖,但到最後他還是穩了穩心神,看着安藍冷聲問她:“你究竟想怎樣,,”
安藍也不想多廢話,照直了說:“瑾,把公司移到國外去吧,放棄你那些報仇的念頭,離開你那個危險的幫會,離開這個女人,到國外好好發展自己的事業,找一個身家清白的女人結婚生子,從此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我這一切都是爲了你好……”
“很抱歉,”東方瑾夜冷聲打斷她,“我辦不到,”
東方瑾夜說到這,再次看向許願低垂的腦袋,嘴角竟有一絲溫柔的笑意,“爲了她,我可以放棄報仇的念頭,爲了她,我可以離開幫會,可只有離開她這件事,我辦不到,”
許願擡起了頭,正對上東方瑾夜那雙滿含深情的眼睛,她沒想到在自己生死攸關的時候,還能聽到他這番表白,突然覺得,自己就算這樣死了,也滿足了,想着自己可能馬上就要死了,她感覺好不捨,依戀的目光落在東方瑾夜那張英俊剛毅的臉上,久久不曾離開,
“既然這樣,”東方瑾夜一番話讓安藍更加氣惱,手指輕輕在扣動扳機上摩挲,“我只有殺了她,用這種方式讓她永遠離開你,你現在也許會恨我,可你總有一天會明白作爲一個母親的苦心,”
“你這是在威脅我,”東方瑾夜臉色鐵青,咬牙一字一頓,
“你說是就是吧,”
“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東方瑾夜又冷冷的道,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安藍一定早就死了無數次,
安藍不想和東方瑾夜多言,也不給東方瑾夜考慮的時間,手指便要去扣動扳機,
東方瑾夜看着眼前那駭人的一幕,腦子如同腦充血般,一下子空白成一片,過往的畫面一幕幕呈現,她爲他擋了一槍,他抱着滿身是血的她,那種即將失去她的巨大恐懼,那種悲慼絕望的痛不欲生……眼睜睜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死去,那真的是比死更痛苦的一件事,
東方瑾夜動作迅速的伸手入懷,下一秒,懾人的沙漠之鷹已經端在手中,換做任何一個人,他都可以將對方一槍斃命,可對方偏偏是自己的母親,他雖然很恨安藍,可再怎麼說,也是她將自己懷胎十月生了下來,他還不至於殺她,
可也正是因爲她是自己的母親,他纔有另一個辦法對付她,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東方瑾夜慢慢舉起手中的槍,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果然,安藍像是被這一幕驚的呆住了,雖然手裡還端着槍,整個人卻如同傻了般站在原地,東方瑾夜心中不屑的冷笑,她以爲他東方瑾夜是那麼容易被威脅的嗎,還是她以爲,他東方瑾夜不懂怎麼威脅人,
就這樣,許願被安藍用槍頂着腦門,東方瑾夜就用槍頂着自己的腦門,兩個人四目相對,許願瞪大眼睛,愕然的看着東方瑾夜,眼底慢慢升起了一股潮溼的水霧,身體也開始因爲害怕有些發抖,她沒想到,他居然連這種愚蠢的傻事都做的出來,如果槍不小心走火了怎麼辦,
“你……”安藍慌了神,就連聲音都控制不住的發起抖來,“你要幹什麼,”
東方瑾夜知道現在的安藍是不敢輕舉妄動的,他索性娓娓道來:“十年前,得知父親被暗殺居然是你和暗黑勢力聯手所爲,我離家出走了,無家可歸,吃住都成了問題,本來可以找個地方打工討生活,可到處都是找我的尋人啓事,爲了不被你找到,我只能像個乞丐一樣四處流浪,”
“沒地方睡,我就睡在橋洞下,最初的幾天還喝水充飢,後來實在受不了了,就乾脆去垃圾桶裡找吃的,有時候甚至因爲一點殘羹冷炙和別人大打出手,如果不是被狼組前任幫主蘇錦洪收做義子,我可能早就被人打死在了街頭上,”
“只是,誰又能想到,蘇錦洪收我做義子,不過是想把我培養成他的爪牙,在他的一再逼迫下,我只能不停的殺人,把自己徹底變成了一個罪人,這樣還不夠,爲了考驗我的忠誠度,他居然逼迫我在我父親的墓前殺人,我做不到,他就給了我一槍,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裡,任我自生自滅,”
安藍瞪大了眼睛,越聽越覺得心寒,原來她的兒子還曾經經歷過這些事,而她居然全然不知,
東方瑾夜的一番話也被許願字句清晰的聽進耳朵裡,她的心底涌上一股難言的酸澀,在她心裡,東方瑾夜一直是如神般高高在上的,那些事從他嘴裡說出來,真的讓她大吃一驚,不敢相信那是他曾經經歷過的,
真的很難想象,他是怎樣從那些艱難困苦中一步步摸打滾爬走到了今天,而正是因爲經歷了這些,他心中的仇恨纔會那麼深吧,
“在我躺在父親的墓前將要死去時,是她救了我,”東方瑾夜的目光再次投向對面的許願,“如果沒有她,我根本不可能活到今天,而也正是因爲十年後再次遇見她,我才終於找到了活着的意義,”
“而你現在卻要在我面前殺了她,”東方瑾夜又冷冷的道,“那和直接殺了我又有什麼區別,不,區別就再於,這會讓我更痛苦,”
東方瑾夜頓了頓,又道:“她曾經爲了救我擋過一槍,看着她在我面前差點死去,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明白那種痛苦和恐懼,那種感覺我不想再經歷一次,如果今晚你一定要殺了她,那我就一定要死在她前面,呵,你可以儘管和我比比,究竟誰的槍更快,從現在開始,我們一起生,或者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