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自那晚的一場鬧劇後,杜府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至少,表面上是這樣,至於柳姨娘後來差點小產,李氏開始對柳姨娘各種找茬,而杜昭凌礙於那晚的事對李氏的所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求別搞出人命即可的各種暗鬥什麼的,對於君無憂乃至整個無憂閣的人來說都是不相干的,那晚的事對無憂閣的人來說就一句話--春夢了無痕。當然,如果君無憂沒有爲陳大寶求情甚至讓他到了玉顏坊當了個賬房先生的話,就確然是無痕的了。

至於爲什麼會救陳大寶,君無憂只能說是圖個好玩了,難得遇到這麼個好玩又奇葩的大叔不是,而且最重要的是,偶爾拿着“五花膘”的事到李氏那兒去遛遛,那可就真是驅蚊驅蟲,驅大媽,還世界一片清明瞭。

而且,自那以後,不僅是李氏,就連杜清玥杜清婉一個忙着養傷一個忙着照顧柳姨娘,導致無憂閣徹底的成了一片淨土,這點讓君無憂別提心情多爽了,要是可能她真想對那個主導了那晚的導演大人說聲萬分感謝了。

“……十個男人七個壞八個傻九個呆,還有一個惹人愛,啦啦啦……”心情一好,唱個曲兒,賞個狗尾巴花兒,圍着無憂閣轉個圈散個步,日子優哉遊哉,好不快哉。

“小姐,七個壞八個傻九個呆,再加一個惹人愛,七加八加九加一,不是一共二十五個了麼,怎麼會是十個呢?”夜雪蹙着眉對着忘乎所以地唱歌賞花,享受人生的君無憂問道。

“……啊?可能是寫歌的人數學只考了兩分吧。”君無憂漫不經心的說道。

“誒?原來是這樣啊,那小姐知道那個人是誰嗎?”夜雪恍悟。

“不知道,白鬍子爺爺吧。”

“啊,原來是一個老頭啊,活了這麼久居然連這麼簡單的加法都不會,還真是可憐。”夜雪惋惜的說道。

君無憂嘴角不由抽了抽,呵呵,確實是挺可憐的。

“君小姐。”楚馨遠遠的從屋裡走出來就看見君無憂和夜雪說說笑笑,幾天的相處下來,她也大致瞭解到了她這個未來媳婦兒是個沒架子的,對待下人就像是對待朋友似的,有時候比她還不拘小節,這點倒是挺討她喜歡的。

“額,楚嬤嬤。”君無憂對着楚馨遠遠的點了個頭,便也向着楚馨走去。這楚嬤嬤,第一天把她折磨的恨不得一覺睡死過去纔好,接下來的兩天裡竟是時不時的和她聊聊天喝喝茶,表現得完全不像個教養嬤嬤,君無憂一邊鬆了口氣,一邊又暗暗擔憂會不會是自己做了什麼事惹得這楚嬤嬤或者自己那未見面的婆婆不高興了,所以索性將她放養了?雖然君無憂也一度懷疑這楚嬤嬤是不是吃錯藥了或者是江郎才盡了,不過鑑於她好歹也教了自己一天,看在尊師重道的份上,君無憂不得不把這大逆不道的猜想給狠狠掐住了。

等君無憂走近,她才發現跟在楚馨身後的安然竟是手裡拿着包袱的。

“楚嬤嬤,你們這是?”

楚馨順着君無憂的視線也看了看安然手裡的包袱,對着君無憂笑了笑說道:“正如君小姐所見,奴婢這是要離開了?”

“離開?!”君無憂驚了一下,“嬤嬤不是要一直待到無憂出嫁嗎?”而且啊,你才了三天,只教了她一天怎麼笑,除此之外就只喝茶聊天了,這麼敷衍,你真覺得對得起我那顆尊師重道的玻璃心嗎?

其實君無憂也不是真的就那麼好學,所以纔想要挽留楚嬤嬤,事實上她只關心一件事,那就是--楚嬤嬤不會到她未來婆婆那去說她壞話吧?她可不想以後來個婆媳大戰,最後要麼上演我的野蠻婆婆,要麼上演一場媳婦兒是怎麼練成的。

“君小姐放心,奴婢必會在定國王妃面前爲君小姐說好話的,總不會讓君小姐還未嫁就與定國王妃有了嫌隙。”楚馨一見君無憂那小眼神哪裡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由覺得好笑,這孩子。

“呃……”被一眼看穿了心思,君無憂不由羞澀了一下,乾笑兩聲:“呵呵,楚嬤嬤說什麼呢,我其實不是捨不得你嗎?想讓你多待幾天而已嘛。”

“真的?”

“嗯。”這話絕對是實話,雖然第一天的時候君無憂真巴不得楚嬤嬤趕快離開,但之後兩天的友好相處讓君無憂已經是把楚嬤嬤當成了值得尊敬的長輩了,所以她離開,老實說君無憂還真有那麼一點點捨不得的。

“那正好,奴婢正好還有好多東西沒教君小姐呢,不如奴婢就不離開了,趁着離大婚還有幾天全教給君小姐吧。”

君無憂臉上的笑一頓,心裡頓時苦哈哈,“額,楚嬤嬤可是公主的教養嬤嬤,想必一定很忙,無憂哪敢耽誤您呢。”

“呵。”楚馨掩嘴一笑,看着君無憂那頓時苦下去的笑更是好笑,也不拆穿君無憂的小心思,便也順着君無憂的話說道:“嗯,君小姐說得也是。”

見楚嬤嬤就這麼順着她的話來,君無憂反而倒生出了絲內疚來,心裡的不捨也更甚了,“楚嬤嬤,我以後還可以見到您嗎?”

“君小姐要是不嫌棄,當然會有機會見的。”

“那就是有機會了?”嫌棄?君無憂可不敢對楚嬤嬤說什麼嫌棄,在她看來,這楚嬤嬤雖然自稱是個教養嬤嬤,但那通身的氣度卻是讓君無憂很難相信她真的就只是個教養嬤嬤,甚至讓君無憂懷疑她的身份,不管怎樣,想來這楚嬤嬤的身份怎麼也不會是簡單的。

“君小姐的意思是不嫌棄了?”楚馨玩笑似的笑笑說道。

君無憂對着楚馨抿脣一笑,並不多言。

“小姐,你不是一早就給楚嬤嬤準備了禮物的嗎?”夜雪對着君無憂提醒道,雖然她現在不能明着提醒小姐要討好未來婆婆,但暗着提醒這事卻必須得做好了。

哦,對哦!

君無憂拍了一下額頭,經夜雪提醒纔想起這事來,可不是嗎,她一早就給楚馨準備好的玉顏坊的一整套護膚品呢,君無憂記得她第一眼見到楚馨後就覺得這樣的大美人實在是難得,所以本着要憐香惜玉的心態,她第一個念頭就是送護膚品了,一早讓阿貴送了一整套的玉顏坊新品過來,嘿嘿,想着要是順便能讓楚馨給他們玉顏坊做個代言人的話就更好了。雖然其實她也知道現實骨感到絕對不會滿足她的小小算盤。

……

楚馨離開後,君無憂又恢復了以往的日子,安心地數着日子出嫁,古代女子出嫁不像二十一世紀,什麼事都還得新娘來操心一番,新娘要做的就只是吃好睡好,等着洗白白送上花轎而已。所以君無憂的日子那悠閒的真是沒話說,就連前些日子的緊張在越接近出嫁的日子越發沒了蹤跡。

轉眼,就到了六月二十五這天。

整個杜府已經是各處紅通通,君無憂想到自己在當初舅舅回府的時候還調侃了一下李氏她們把府里布置得跟個舅舅要再娶似的,不過見了如今的陣仗後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自己淺薄了,真要辦婚事的時候可不是隻在屋子走廊套上紅綢就算了的,那是就連府中的上到嬤嬤下到小廝粗使丫鬟都套上了“紅綢”了,不知道的,君無憂還以爲是整個杜府的人都要結婚了呢。

婚禮的前一天,是添妝的日子。

雖說是添妝,但鑑於君無憂實在是沒認識幾個人,在一羣大家閨秀的圈子中,君無憂也就認識個沐星妍,但沐星妍是小姑子,是不會來給她添妝的,所以,來的人大都是看在定北將軍的面上,一些閨秀也多是和杜清玥她們認識的而已,至於杜清玥她們,不給她添亂就好了,哪能還求她們添妝呢。鑑於此,君無憂對這添妝也並沒有抱多大期待就是了。

內室,王嬤嬤等人正在給君無憂這位準新娘打扮着。

“小姐,可以了。”翠屏正爲君無憂挽好了一個清爽又不失喜氣的髮髻。

一身湖藍襦裙,襯得君無憂很是溫婉可人。

君無憂透過鏡子看着難得打扮後的自己,不由得連自己都生出了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來。

“小姐,你總算是等到這一天了。”王嬤嬤看着君無憂撿着手帕就抹起了淚來。

“嬤嬤啊,”君無憂無奈,走到王嬤嬤身邊摟住王嬤嬤說道:“今天只是添妝,又不是出嫁,嬤嬤你哭什麼哭啊,難不成是在催我嫁人不是?”

“哪有,老奴這不是高興嗎,小姐總算是熬到出嫁了,老夫人在天有靈也安心了。”

得,這話聽着怎麼就那麼彆扭啊,好像她要出嫁是件多麼難得的事似的。君無憂自是知道王嬤嬤是沒什麼別的意思的,也知道王嬤嬤是疼她,只是這人老了就特別容易多愁善感,君無憂很是擔心王嬤嬤這一哭得什麼時候才停下來。

“娘,今天是小姐的好日子,你就別哭了。”翠屏對着王嬤嬤笑着說道。

“我會不知道今天是小姐的好日子嗎?我只是高興而已,哪裡有哭。”王嬤嬤一聽自家媳婦這話也知道自己失態了,忙急急說道,卻是一臉嘴硬。

“是是是,嬤嬤纔沒有哭呢,嬤嬤只是被風迷了眼而已。”君無憂哄着王嬤嬤說道,也許是現在不管是她還是阿貴都慢慢過上好日子了,王嬤嬤操心的事少了,性子便越發的慢慢更老小孩了。

“小姐,大姑奶奶和四小姐到了。”銀屏走進來對着君無憂稟報道。

“嗯,我知道了。”君無憂最後對着鏡子看了看,見沒什麼問題,便隨着銀屏一起出去了。

君無憂知道無憂閣其實很小,但平日裡無憂閣人不多,她倒也沒什麼感覺,所以當初君無殤嫌棄無憂閣太小,說讓她搬到無憂山莊出嫁的時候,君無憂便一口回絕了。君無憂知道經過這一連串的事之後君無殤對杜府的人都沒什麼好感,所以會想到讓她直接從無憂山莊出嫁也可以理解,只是她不是君無殤,她畢竟是在杜府長大的,而外面的人提起她君無憂除了那個小土匪的稱號外,她身上最大的標籤便是“杜府表小姐”了,擔着這樣的標籤,卻在出嫁時搬出了杜府,這樣讓杜府沒臉的事,她承認她是真做不出來。

不過現在看着擺了一些嫁妝,多了十來個下人後就擠的跟菜市場似的無憂閣,君無憂又深深覺得,其實她家哥哥可能是真的有先見之明纔對。添妝日其實也是曬嫁妝的日子,君無憂不由慶幸還好沒規定把所有的嫁妝都曬出來,要不然,她估計她這無憂閣連她都容不下了。

“大表姐,雅兒。”君無憂走近她的小會客廳就見杜清芸和杜清雅正說着話,不過大多時候都是杜清芸在問,杜清雅小聲的回答着,見她出來了,都看了過來,臉上不約而同的就帶上了打趣的樣子。

呃……一見她倆這表情,君無憂不由想,她要不要裝作沒看見她們然後回去啊?

“喲,怎麼,我們的新娘子還害羞了嗎?怎麼見着我們都不過來。”果不出君無憂所料,杜清芸一出聲便是打趣。

“無憂姐姐別害羞了,我們都理解的,當初大姐出嫁的時候也害羞着呢,過些日子就好了。”杜清雅依舊小聲小氣的說道,活像一個小白兔,不過那話卻是讓人有些大灰狼。

“死丫頭,你這是在說大姐我現在臉皮厚了嗎?”杜清芸佯裝生氣的說道。其實以往沒出嫁之前杜清芸和杜清雅的關係是真不怎麼樣的,要不是現在見君無憂對杜清雅頗有照顧,而她也覺着這杜清雅也是個單純可愛的,杜清芸性子雖好,卻也不會和杜清雅說笑的。而杜清雅本來對着杜清芸還有些拘束的,後來見這位大姐性子甚是溫和,一點不想二姐三姐那樣總是看不起她,心裡也是對杜清芸生了親近之心,所以,兩人既是都有心交好,一番聊下來,關係自是近了不少。

“我看雅兒說得確實是實話,大表姐,你看你現在可不是臉皮厚了嗎?”被杜清芸和杜清雅這麼一打趣,君無憂反而沒了那份羞澀了,走到杜清芸兩人身邊說道。

而被反打趣的杜清芸只是笑笑,也不多說,見君無憂過來伸手接過身邊丫鬟遞過來的繫着紅綢的禮物盒遞給君無憂:“你個死丫頭,要不是看在你明天就要出嫁的份上,就衝着你說這話,我這添妝禮也不給你了。”

“嘻嘻,大表姐纔不會那麼小氣呢。”君無憂猴急似的接過杜清芸手中的盒子,像是生怕杜清芸真反悔似的,逗得杜清芸佯怒的瞪了她一眼。

“哇,大表姐,你這送的是什麼啊,看起來很有分量的樣子。”君無憂一接過來才發現這盒子看着不怎的大,也就一筆記本大小,可卻還挺沉的。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就是不知道如今你這個小富婆還看不看得上表姐的這點子分量。”

君無憂有了一個無憂山莊做陪嫁的事她已經知道了,所以現在君無憂小富婆的名聲不說外面的人,至少他們這些親戚是知道的了。

“當然看得上了,表姐就是送我一個銅板我也看得上的,誰會嫌錢多的,更何況這是表姐送給我的結婚禮物,意義非凡,就是一片羽毛,我也得珍藏着呀,誰叫裡面滿滿的都是表姐的對我的愛呢。”

“少肉麻了。”杜清芸對着君無憂無奈的笑笑,一直知道君無憂說話比一般大家閨秀沒個顧忌,她也算是習慣了,只是還是不免被君無憂這直白的話惹得覺得臉熱的慌。

“嘻嘻。”君無憂嬉笑了一下,在銀屏的幫助下打開了盒子。

“哇!好漂亮啊。”饒是君無憂知道杜清芸送的必不會是凡品,但真打開一看,還是不免被這一整套飾品驚豔了一下。

“真的誒,好漂亮啊,小姐,而且這形狀奇怪哦,一二三四,居然都是四片葉子的草誒,可是,我怎麼沒見過世上有這樣的植物啊?”夜雪疑惑的問道。

“哦,奴婢知道了,這是小姐曾經說過的四葉草。”銀屏眼睛一亮,大聲說道。

“四葉草?那是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只是聽小姐說的,是什麼代表幸福的草,很難得的。”

只見那盒子打開後,裡面整整齊齊擺放着的是一套綠寶石的首飾,簪子,額墜,項鍊,手鍊,無一不是做工精緻,最重要的是它們竟都是四葉草的形狀。

“以前就老聽你說什麼四葉草是代表幸福,希望自己可以找到一顆四葉草,表姐沒辦法給你真的找到一株真的四葉草,只能按着你的描述設計了這套首飾,也算是送了你四葉草,希望它們真的可以爲你帶來幸福。”

“大表姐 ̄”君無憂不由得眼睛微紅,她沒想到杜清芸竟是還記得她小時候說過的話,更是在這樣的日子裡爲她送來了最真摯的祝福。

“好了,有什麼好感動的,你要真感動,就幸福給大表姐看,這樣纔對得起大表姐的一片苦心不是?”杜清芸笑着說道。

“嗯!”君無憂狠狠地點了點頭,“我一定會很幸福的,大表姐都送了四葉草了,我要是再不幸福的話可不是對不起這幾株四葉草了。”

“無憂姐姐,雅兒也有禮物要送給你呢,只是沒有大姐的值錢,希望無憂姐姐不要嫌棄。”杜清雅對着君無憂說道。

君無憂紅着個眼睛狠狠地揉了揉了杜清雅的頭髮,狀似狠狠地說道:“你無憂姐姐在你心裡就這麼貪財嗎?居然還說什麼嫌棄。”

“不是無憂姐姐你自己剛剛說的就是一個銅板也稀罕的嗎?”杜清雅癟癟嘴,委屈的說道。

“嘿,你這丫頭,膽子大了啊,居然都敢反駁起姐姐來了,識相的就趕緊將禮物交出來,不然,待會我讓夜雪給你的藥裡開個十斤八斤的黃蓮,苦死你這張小嘴。”

“啊?無憂姐姐你也太壞了吧。”杜清雅聞言一張臉徹底皺起來了,樣子甚是可憐的望向了夜雪:“夜雪姐姐 ̄”

“沒事,就當是調戲小姐付出的一點子犧牲吧,犧牲你一個,娛樂我們大家一羣,這樣算起來,也不虧。”夜雪對杜清雅那可憐的小臉不僅無動於衷,反而是趁機打趣了起來。

什麼啊,夜雪姐姐沒想到你也是個壞人。

杜清雅的小臉越發苦兮兮了,可愛的小臉看起來甚是惹人憐愛,無奈身邊卻都是一羣毫無憐惜之心的壞銀。

“小憂憂在說些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一熟悉的妖媚的男子聲音突兀的響起,君無憂等人不由都順着聲音望去,只見葉子真正堪堪的靠在門上,一身紅衣,慵懶懶得靠在那,絕美的臉龐在陽光的照射下,更是顯得恍若誤仙人,此時正笑望着她們說道。

“葉子真?你怎麼來了?”君無憂驚訝的問道。

“小憂憂,你這話可真讓人傷心,我今天來還能做什麼,當然是給你送禮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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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還沒寫完,先更這麼多,明天再和着大婚一起更,親們,準備好賀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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