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民的聲音越說越大,越說越激動,吵得鍾毓睡不着覺,跟過來把周宏寶的門敲開,衝着那人吼道:“你幹什麼?虧個幾千塊錢大吼大叫什麼?我爸一百多萬的錢在裡炒,還加融資杆槓,今年掙了一百多萬,今天一天跌去三、四十萬,可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我問他,一天虧三、四十萬都不心疼啊。他笑着對我說,股市裡漲漲跌跌很正常啊。今天這一跌,跌得他心裡才叫踏實。前兩天漲得才讓他心慌呢。三、四十萬算什麼啊?幾天就又回來了。今天晚上跟我媽去看電影,然後倆人又去賓館開房,叫了瓶拉斐紅酒,炒了幾個菜在賓館的房間裡浪漫呢。你沒多少錢就別去炒啊,只一點買菜錢,你跟人家炒什麼呢?你難道不知道股市有風險,入市需謹慎嗎?”
股民被鍾毓給罵愣了。舔了一下嘴脣說:“你們家那麼多錢啊?原來我們的錢都被你爸那樣的人給賺走了。唉,我們窮人真的就活該受窮嗎?”
“不是窮人活該受窮,是你這種人就活該受窮。你不懂得股市深淺,就衝進去,不是找死啊?哦,一條河裡河水多深你都沒搞清楚就跳進去,你說你會這樣做嗎?肯定不會吧?我爸以前也是個工人,後來下崗做生意,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現在有了一定的錢,也纔敢去做這種風險大的投資。而且,他還是留了大部分的錢在做別的,就是融資槓桿也佔不到總資產的百分五十,你倒好了。沒幾個錢,一下全砸進去?不死纔怪呢。”鍾毓一點也看不起那個股民。
“唉,我沒你爸有本事啊。”那股民搖着頭,但聲音小了很多了。
鍾毓接着說:“炒股有很多學問的。我爸自己報名到股市學校,學什麼基本面分析,技術分析,金融工具應用等等,在沒搞懂之前,根本就不敢進去。我想你連K線圖都看不懂吧?”
“什麼K線不K線啊。現在的股市,什麼線都是一團毛線,誰還去看那些。都只看着指數漲跌了。”那股民搖着頭道。
鍾毓嘆了着氣說:“算了,跟你說。我看你也不明白。你這股算是白炒了。這樣吧,平時我爸也跟我說了些經驗。最主要的有三條,他說過,守住三條基本上虧不了。我告訴你,希望對你有用。你聽完,趕緊走吧,別在這裡繼續煩人了。”
“真的,哪三條?”那股民一下來勁了。
鍾毓撇了撇嘴說:“一是愛他就讓他去炒股,恨他就讓他去炒股。你這種人太可恨,炒個股都快把家炒散了。我就再推你一把,希望能給你送終。二是想炒股先想到虧錢怎麼辦,別先想能賺多少錢,這樣,萬一虧了,也不至於像你這樣呼天搶地,要死要活的。三是低位買進業績成長股,長期持有,不管不問,該怎麼過日子怎麼過日子,不翻倍絕不賣。就這三條,你弄明白了,你就不會被炒股弄到這樣焦頭爛額的。”
鍾毓說的話,周宏寶聽得很刺耳。這哪是什麼經驗啊,根本就是讓人不要再炒了嘛。
那股民聽了後,卻似乎有所頓悟,點點頭說:“你爸的這三條經驗很好啊。我要是早聽到了,也不會弄到今天這個地步。可是,我現在都已經被套得這麼深了怎麼辦?”
“我剛纔聽你在這邊吵死了,就給我爸打了個電話,問明天股市會怎麼樣?我爸說了,一點事沒有,今天這個是什麼暴力洗盤,明天肯定要收陽。不可能又是什麼530忌日,別想那麼多。好了,你聽明白了,現在可以回去了吧?我們明天還要工作呢。”鍾毓對那股民是一點也不客氣。
那股民竟然點點頭,對鍾毓充滿感激地說:“小姑娘,沒想到我長這麼大了,卻不如你想得明白。好了,我走了。謝謝你啊。我也趕緊回去勸勸我老婆孩子,別讓她們爲幾千塊錢跳樓了,就不太不值了。”
鍾毓說:“不是你不如我。是你自己太急功近利了,想賺快錢。我爸說了,這樣的人去炒股,就是一時能賺一些錢,也很快就會沒了,甚至連本都虧進去。這就是所謂的錢來得快,也會去得快。我爸炒股是去年股市最低迷的時候,諮詢了一些專業人員進場。到了現在,都已經賺翻倍了,就是再怎麼大跌,也跌不死他。他的心態能不好嗎?
“可你,股指都這麼高了,又沒多少資金,還死命往裡衝。要是你覺得真的看好這個是牛市,那就選只低位還沒怎麼長,業績也有一定增長的股守住,就像守住你女兒那樣,也許有一天,它還真的跟你女兒一樣成長成又漂亮又好看的大姑娘,人人爭着搶呢。那你不發大了?你說是不是。”
那股民聽了,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姑娘,你說得對。說得好。哎,今天我進了你們醫院還真沒進錯啊。你們把我的心病給治好了。好,我這就趕緊回去跟我老婆孩子說說。謝謝你啊,姑娘,還有你這個小夥子。你們的心腸真好,我祝你們甜甜密密,恩恩愛愛,早結連理。我走了。”
甜甜密密,恩恩愛愛,早結連理?
周宏寶和鍾毓相視一眼,倆人臉上都佈滿了黑線。
“你別搞錯,他只是一個衛生工,他能配得上我?我根本就不會看上他。你趕緊走吧,別在這裡胡言亂語了。”鍾毓不高興地撇了撇嘴,趕着那股民。
股民從周宏寶牀上下來,對鍾毓說:“這位姑娘,我看你剛纔說我挺聰明的。現在怎麼有點糊塗啊。衛生工怎麼啦?你爸原來不也是個工人,現在都身家幾百萬了?我看這小夥子心腸好,會有前途的。你可別小看他了。”
“好了。行了行了,股票都看不明白的人,還想跟我談人生。早點走吧。我困死了。”鍾毓滿臉的不高興。
股票都看不明白的人,還想跟我談人生?
周宏寶將股民送出醫院後,回過頭見鍾毓站在她房間門口輕蔑地看着她,很想跟她說句人生都看不明白的人,也跟人談什麼股票。看已經很遲了,也不想再招惹她。搖了搖頭,走回自己的房間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