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於是掉頭,朝城外疾馳而去,很快上了高速公路。大約三個小時之後,車隊來到蘇城市,隨即沿着蘇城外環,直接轉向南方,朝吳江市而去。
在路途中,上官則天給蘇城幾個關係戶去了電話。然而那些人卻並不知情,顯然吳江的信息現在還沒有反饋到蘇城。
同時,楚少巖已經給宋英傑、吳天昊、金尚邦去了電話,讓他們行動起來。
在接近吳江市時,還是白菲嫣立了一功,她在莊園聽說此事後,立即來電告知她在蘇城有位堂姐夫,任職市委副秘書長,可能知道情況。
十五分鐘後,當車隊來到能源公司、環保公司臨時聯合辦公點附近時,白菲嫣來電,表示經過那位副秘書長查證,今天來吳江市視察的,唯有江北省的省委常委、蘇城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吉中浩!
原來如此!楚少巖和上官則天相顧釋然,禁不住冷笑起來。
好一個副市長,原來竟然是副部級大員,非怪能肆意調動警方,而吳江市方面卻噤若寒蟬,包括市委在內任何人都不敢出面阻攔!
吳江畢竟是一個縣級市,父母官不過正處級而已,相對副部級高官,相距簡直不啻於天懸地隔。
蘇城高層吉中浩此人,上官則天曾經見過幾次,還算熟識。三年前,在省委選舉當中,他被列入候選人名單當中。當時省委幾位主要領導的意思是讓他當選舉陪襯,不料他竟然異軍突起,在差額選舉中以絕對優勢進入常委序列,而省委領導矚意的錫城市委書記卻名落西山。
不過,由於此人行事素來存極大爭議,故而三年來職位一直也沒有變動,成爲江北省政界的異數。當然以他的地位,在蘇城自然混得風生水起。市委主管黨羣,市府主管城建、交通、工業、房產等關鍵行業,誠然可謂權勢薰天。
權勢一旦沒有受到約束,貪腐方面就自然滋生。蘇城副書記吉中浩在商人圈中的名聲極差,被譽爲“吉老虎”,又有“吉刮皮”的外號,以示他吃人和刮地皮的本事無雙無對。
三年前到去年間,蘇城市曾經十五次舉辦大型的土地拍賣會,然而華鼎集團下屬的仙源地產卻幾乎一無所獲,原因很簡單:上官則天堅決地拒絕了時任仙源老總武天錫向吉中浩行賄的提議。
相反的獨孤家族的光華集團卻所獲頗豐,成爲這十五次土地拍賣會的最大贏家。當然,行賄是一個方面。吉中浩與江北省委常務副省長李世琨關係相當密切,而據可靠消息李世琨乃獨孤霸嫡親姨表……
然而眼下的吉中浩這次忽然向費城能源伸手,到底意味着什麼?
站在院門處迎接車隊的是呂傳智的秘書,他表示呂傳智在辦公室有事情忙,沒空下來,讓上官則天去見他。
雖然是難得的人才,但呂傳智在eq上誠然還需要加強。如果說沒有在公司門口迎接還算正常的話,那末竟然讓秘書前來通知上官則天,讓她去辦公室見他,便相當過逾了。畢竟,他是一個下屬,是上官則天聘請的高級打工者。
上官則天的臉色微微一變,盯着呂傳智的秘書道:“我也沒時間去他的辦公室,讓呂傳智下來。”
女神的聲音很冷,很冰,而且雪亮目光中蘊含着威壓和嚴厲,讓那位秘書身體輕輕一顫,竟然不敢直視她的眼楮,連忙尊敬地頷首應答,隨即快步而去。
看着秘書匆匆的背影,上官則天冷笑起來:“呂傳智、鬱子鳴兩個的eq實在是太低了!如果是這樣對待吉中浩,你說他會不會報復?”
楚少巖一怔:“則天你是說吉中浩報復的原因可能是……”
上官則天點了點頭:“我一直就很奇怪:吉中浩作爲一個副部級高官,怎麼可能派秘書公開索賄,這樣絕對不符他爲官的原則,實在太幼稚。如果那樣的話,他早就垮臺了!剛纔呂傳智的行爲讓我想到某種可能性:吉中浩的報復,很可能與經濟關聯不大,而是鬱子鳴、呂傳智得罪了他!”
楚少巖眉頭皺了起來道:“你說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不過,那個秘書傍晚肯定來過,而且言語中帶有某些索賄的意思。以鬱子鳴、呂傳智的eq,不大會撒謊,則天,還是等呂傳智過來再作結論。”
十分鐘後,戴着眼鏡的呂傳智急匆匆地帶着幾個人走來。
這個不明世務的傢伙竟然過來便道:“上官總,你怎麼不上去,站在這裡?唉,我在辦公室正忙着分析資料呢,打斷了就要費很大的功夫去重新整理!”
上官則天眼楮登時再次冷了幾分,盯着他足足十秒鐘,緩緩道:“呂總,今天過來的到底是那位領導?”
呂傳智茫然搖頭:“不知道,是吳江市委、市府的人陪同過來的,介紹說好像是副市長。姓什麼,真的不記得了!或許子鳴知道,不過他被抓了!唉,早就聽說國內當官的囂張,今天終於見識到了!”
上官則天冷笑一聲,問道:“白天在陪同的考察的時候,你們在現場……”
不料呂傳智卻道:“我們不在現場啊,是辦公室小吳陪他們去的,而且關鍵場所我們吩咐小吳不要讓他們進去,只是帶他們在場子轉轉……”
一名省委常委下來企業視察,主要的公司領導冷冰冰的漠然以對,派一名普通辦公室文員陪同,而且讓他們在場子轉轉?上官則天簡直是傻眼了,某個瞬間甚至相當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看來,這兩個書呆子更適合研究室,而不是公司總裁的位置!
“小吳呢?讓他過來,我有話問他。呂總,你忙自個的去吧!”
呂傳智一愣,隨即點頭道:“啊?好的。”隨即向後面招手:“小吳,小吳!過來,上官總找你!”
說着,他向上官則天微微頷首,轉身就匆匆地離去。
上官則天這次是無奈了,這個傢伙簡直完全無視上官則天冷冰冰的態度,貌似一直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五分鐘後,從小吳的嘴裡,上官則天得到另一個版本:
原來吉中浩來吳江視察,吳江市將華鼎集團的投資當作高科技範本介紹給吉常委。吉中浩聽說後有些興趣,於是來企業視察。不料呂傳智、鬱子鳴根本就不將這位“副市長”當回事,板着臉孔幾句話就將他們打發,甚至當面命令陪同的小吳不得將這些人帶入正在建設中的企業內部,僅僅在外圍轉了一圈。
不過幾分鐘,吉中浩便鐵青着臉孔離開,而陪同的吳江市委、市府也臉面無光。臨走前,吳江市委宣傳部長甚至暗暗罵了一句娘。
而在晚上,吉中浩的秘書忽然駕車衝到臨時聯合辦公點,滿嘴酒氣地大鬧一場,指着二人鼻子說:他們羞辱了吉書記,如果現在馬上拿出一百萬賠禮道歉,他才考慮不予追究,否則就抓人、封公司!
鬱子鳴聞言登時暴怒,竟然衝過去就是一拳,將吉中浩的秘書打倒在地,隨即又踹了幾腳,最後還是呂傳智幾個拉開。
而那個秘書被打後,冷笑一聲,轉身默然離去,一個小時後,不好的事情就發生了……
在聽完原版後,楚少巖與上官則天面面相覷,一時簡直匪夷所思。
“少巖,你說怎麼辦?難道,我們去道歉?”上官則天苦笑了。
楚少巖微微沉吟道:“則天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們其實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不是吉中浩倒下,就是我們的公司退出吳江!”
“有這麼嚴重?”上官則天眉頭皺起來。
楚少巖斷然道:“不錯。官場講究的是一個面子,尤其吉中浩在蘇城可謂是土皇帝,今天如果他輕易讓步的話,以後他在蘇城拿什麼面子混?另外,我們江城的獨孤系人馬未必不會趁此機會運作,藉機說服他對我們實施打擊!”
“吉中浩必須扳倒?”上官則天追問。
楚少巖毅然點頭:“必須。這頭老虎,我們必須打。”
上官則天心存憂慮道:“吉中浩在蘇城經營了這麼多年,我看這頭老虎不好打吧?”
楚少巖淡淡一笑:“我已經讓宋英傑做好準備,江北省的蘇城不比江東的江城,所受的限制少很多。放心,既然吉中浩在商圈名聲這麼臭,說明他的問題很多很大,查起來相對簡單。如果以特戰的雷霆手段,我相信三天就會有結果。三天內,我們可以故意延請一些關係戶去說情,麻痹他的思想,以爲我們服軟了。”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是的。”楚少巖胸有成竹地淡淡一笑。
上官則天也笑了:“那好。在蘇城、江北方面我還是有些關係戶的。我會出面讓他們運作一下。如果有需要,甚至可讓某些方面來出面發函關照一下。”
“發函諮詢這個想法很好!”楚少巖道,“如果肖書記親自打電話,出於官場規則,吉中浩可能以拖字應付,而且會暗中加大加快對二公司的打擊,對我們相當不利。發函諮詢則不疼不癢,讓吉中浩更加麻痹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