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說嗎,龍首出現,金青還遠嗎?”蘇小小不以爲然。
兩人之所以來到新義州,目的就是尋找金青和龍首,現在龍首出現了,那順着龍首的線索找到金青也就順理成章了。
雷東笑道:“不完全是因爲出現了龍首。”
“那還因爲什麼?”
“因爲他們正在做的一件事。”
雷東不是搞政治出身的,但多年來參與狼組的行動,所打擊的人當中除了犯罪團伙的首腦之外,國外的政府官員佔據很大比例,久而久之,雷東的政治敏感性也遠超常人了。
在還沒進入這個奇葩國度之前,雷東就在狼組內部接受了相關的政治培訓,因此對這個國家的政治生態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
可是當雷東來到這裡之後卻發現,組織傳授的那些經驗似乎和事實不太相符,這裡的人雖然貧窮但不乏樂觀,雖然工作辛苦但卻時刻不忘領袖的恩德,在任何一個角落,任何一個時間段,都能聽到和看到民衆對領袖發自肺腑的讚頌。
這不正常啊?
嚮往自由,渴望擺脫壓迫不是人類的天性嗎,怎麼這裡的人似乎天生就渴望做奴隸,而且還以成爲了領袖的奴隸而無比自豪?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雷東,直到幾個小時之前。
當張恩敬說出自己的身份,當她雙目中閃爍着那種仇恨而恐懼的光芒的時候,雷東才明白,在這個國家,的確有很大一部分人,他們渴望能夠像正常人那樣生活,但卻不敢表露出來。
他們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在長達半個多世紀的血腥鎮壓下已經被嚇破了膽,所謂的勇氣,所謂的理想,都在現實的血雨腥風中倍受打擊,最起碼是被深深的藏在了心底。
隱藏不等於湮滅,他們需要一個火種。
只要有人挺身而出,星星之火勢必迅速形成燎原之勢。
只可惜這樣的人太少了,張恩敬的父母應該算,但卻已經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在這個國度,連他們的名字都成爲了禁忌。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雷東可以斷定,張恩敬和黃炳南等四個人,絕對不是那種可以不顧身家性命挺身而出的人。
張恩敬一介女流而已,她已經被父母的事情嚇破了膽,空有一腔仇恨而已,她沒有實力去做那件事情。
黃炳南倒是有這個實力,但他卻沒有做這件事情的理由,他已經做到上+將級別,絕對的封疆大吏,可以說領袖對他不薄,沒必要爲了老上司的女兒去冒生命危險。
除非,聽到了什麼風聲,他已經被列爲領袖要清洗的對象了。
至於崔永浩和李晚成,雖然都是將軍,但一個是大老粗,一個是膽小鬼,他們或許有做那將事情的願望,卻絕對沒有那樣做的膽量。
而把他們四個結合起來呢?
似乎理由充分了,但誰纔是主謀?事情做成了誰才能享用最大的勝利果實?
不知道爲什麼,雷東立刻就想到了金青。
怪不得極樂會倒臺之後金青來了這裡,雷東本來以爲是因爲這裡太過封閉,金青可以逃避狼組的追殺。
而現在,另外一個答案卻呼之欲出了——他所圖者大,他要做這個國家的主人!
瘋狂的金青已經自封爲皇帝了,建立一個真正的政權,佔領一個真正的國家
雖然更瘋狂,但卻更加符合金青的性格——賭命的賭徒,賭贏了,立刻就會成爲世界領導人之一。
把幾千萬人從暴君手中拯救出來,金青很可能成功,甚至會成爲英雄!
而賭輸了,卻不過一死而已。
蘇小小笑道:“你的想象力未免太瘋狂了吧,僅憑這點蛛絲馬跡,就斷定金青要發動戰亂?”
“我也覺得很瘋狂,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可能是真的。”雷東自嘲的笑了笑,說道:“在這個國家呆了一個月,腦袋都要炸了,思維也和過去不一樣了,所有驚世駭俗的,不可理喻的想法在這裡似乎都可以順理成章。”
蘇小小搖搖頭,說道:“我覺得還是不可能。你想啊,如果金青要這樣做,他根本就不缺錢。他掌握着極樂會數十億甚至上百億美元的秘密資金,別說收買幾個將軍,就是組建一支軍隊都夠了,至於靠坑蒙拐騙,販賣文物籌集經費嗎?”
雷東還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說道:“金青有錢,但卻很難帶入這個國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自從我們剿滅極樂會之後,在淋通施的配合下,極樂會幾乎所有的賬戶都被凍結了,因此金青也可能真的缺錢。”
“可區區兩億也不夠啊?”蘇小小還是堅持自己的判斷。
“這個國家的貧窮超乎你的想象,即便是軍人優先,在軍隊中也有很多人吃不飽。像六十五師這樣的非主力部隊,普通的戰士們一週能夠吃到一次肉,吃到一個雞蛋就已經很了不起了。”雷東苦笑一聲,真心爲那些人感到悲哀,說道:“兩億元不算多,但摺合到一支兩萬人的軍隊當中,每個戰士也能分到一萬塊,至少在幾年之內讓戰士們的生活發生質的飛躍。”
“一支餓了很多年的隊伍,突然每個人都能吃飽了,而且還能頓頓吃到肉和雞蛋,戰士們一定會對給他們肉和雞蛋的人感激不盡,會在出現重大變革的時候堅定地站在給他們雞蛋和肉的人身邊。”蘇小小也是苦笑,說道:“道理說得通,可這未免太瘋狂……”
蘇小小突然不說了,因爲她覺得瘋狂這個詞在這裡根本就不適用。
他們來到一個瘋狂的國度,執行一項瘋狂的任務,尋找一個瘋狂的瘋子,遇到再瘋狂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真這麼想,有幾成把握?”蘇小小的眼睛亮了,她開始爲這個瘋狂的想法而激動不已了。
人生匆匆不過百年,要是能夠參與到這樣一場波瀾壯闊的事件中去,並且在其中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想想都令人心醉。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生命太過平凡!
這就是蘇小小的性格,她滿懷期待的看着雷東,可是很快她心中的熱血就被雷東澆滅了。
“把握嗎,大概有半成吧。”雷東淡淡的說。
“半成?”蘇小小尖叫一聲,憤怒的抓住雷東的胳膊用力搖晃:“半成你跟我說什麼,我還以爲能像在阿勒頗那樣過過癮呢,結果我是白興奮了。”
雷東連忙單手把控方向盤,笑道:“忘了我們的信條了嗎?百分之一的可能,就要百分之百的準備。半成,那可是百分之五,比例很高了。”
“沒勁,不和你討論這個了。”蘇小小氣呼呼的坐好,問道:“現在你就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麼做就行了?”
“當然是等了。”雷東微微一笑,說道:“
他們如果不打算殺了我們滅口,接下來肯定還會找我們收購那些古董。你就藉機要求驗貨,只要確定龍首是真的,我出手的時機就到了。”
“你出手,那我做什麼?”蘇小小立刻就急了。
“你有更重要的任務。”對於老婆這種不怕危險勇往直前的性格,雷東真是又愛又無奈。
“少來,不就是護送金珠和羅三炮他們撤退嗎,我回去就安排。”蘇小小舉起右手,示威似的在雷東面前晃了晃拳頭:“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撇下我單獨行動,我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這話雷東相信,一旦蘇小小發起狠來,新義州肯定會陷入腥風血雨之中。
汽車快速前進,半個多小時之後返回新義州國際大酒店。
李少校帶來十六個人,以非常蠻橫的態度立刻就掌控了酒店,前門和後門各有四個看守,一樓服務檯有兩個隨時候命,三樓服務檯留兩個,剩下四個在李少校的帶領下則成了蘇小小和雷東的跟班,打算寸步不離。
要不是蘇小小發了一通火,這五個傢伙甚至會跟到房間裡去。
不過房間雖然不進來了,但是李少校卻佔據了蘇小小房間兩側的房間,而且開了房也不休息,卻在門口擺一張椅子,隨時都有兩個人值守。
這哪裡是保護,分明是軟禁,蘇小小和雷東除了上廁所和睡覺之外,時刻都暴露在軍方的監控之下了。
甚至房間內也不是絕對安全的,雷東和蘇小小下午只是去了一趟明遠集團駐新義州辦事處,來回不過四十分鐘,一進門就發現了竊聽器,而且還不止一個,甚至在洗手間內還發現了一個攝像頭。
這是要幹嘛,難道洗澡上廁所也要被時刻監控嗎?
管控的如此嚴密,金珠嚇得幾乎都不敢過來彙報工作了。
房間內的監控裝置是不能拆除的,雷東和蘇小小甚至都必須裝作沒有發現,以至於只能用外面的洗手間,晚上睡覺的時候甚至破天荒的沒有洗熱水澡。
不過,既然一言一行都被監控了,那該演的戲就必須演下去了。
於是,當晚雷東和蘇小小熄在竊聽器的嚴密監控下顛+鸞+倒+鳳之後,開始了一場推心置腹的深入交流。
“明明,我在新義州的工作接近尾聲了,頂多還有一個星期,我就必須返回商務部報道,我……真的很捨不得你。”雷東抱着蘇小小,語氣中帶着濃濃的傷感。
“你要回去,不是說好了跟我去中國嗎?”蘇小小的聲音帶着焦急和憤怒,還啪啪的拍打雷東的後背:“你敢欺騙我,信不信我向你們的崔部長投訴你,撤了你的職。”
“千萬別,你不瞭解我們的制度,如果你投訴了我,可不單純是撤職,我可能會坐牢!”雷東急了,用力搖晃蘇小小的肩膀,說道:“明明,我不是不想跟你走,也不是不能逃離這個國家。可是……我只是一個窮光蛋,你的家人不可能接受我的!”
“窮光蛋怎麼了,我刁明明不在乎錢!”蘇小小有些動情,緊緊抱住雷東。
“你不在乎,但我不能不在乎。我是男人,我不可能吃軟飯。”雷東堅定地說道:“如果你真想和我長久下去,辦法倒是有一個。”
蘇小小立刻問道:“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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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