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經過短暫的休整,我們精神抖擻。排長看起來面色紅潤,我在內心猜想,一定是剛剛被老婆滋潤過的效果,儘管我不知道排長有沒有老婆,怎麼邪惡就怎麼去想,這是一個邪惡的人必備的本領。排長難道此刻故意在掩飾他心中的舒坦,裝出一副冷峻的表情?

排長對我們訓話:“新兵蛋子們!今天我們要進行一項很刺激的運動,我想你們一定會感興趣,會讓你們畢生難忘!”排長依然是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看不出有任何存在貓膩的地方,背在身後的雙手也是那麼鎮定,眼神裡更是單純的毫無瑕疵。

我們內心在欣喜,對即將要開始的刺激運動充滿好奇。

“全體都有,目標打靶場!跑步走!”排長下令道。

我對旁邊的章國腦同志悄悄說道:“一定是帶我們去打靶!好多當了幾年兵的都沒打過幾次靶,我們這麼快的就要用上搶了!”章國腦驚訝的對我說道:“真的假的?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一路小跑,軍歌嘹亮,綠樹成蔭,來到了打靶場。排長騎着他那輛破爛的軍用摩托車來了,他很帥氣的從摩托車上下來,向我們走來。我們嚴正以待,企盼着他拿出槍支供我們使用,我渴望的涎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知道今天是什麼科目的訓練嗎?”排長對着我們說道。沒人答話,都等待着他能自己把答案說出來。

排長指着打靶場邊上的一堆樹木說道:“你們看到那堆樹木了嗎?都很粗,每根都在兩三百斤左右,一個人肯定是扛不動,得三四個才行!”他摘下帽子,很認真的端詳了一下帽子上的軍徽,顯得非常老練,他繼續說道:“今天的科目是耐力訓練,同時考驗你們的團結協作的能力!現在都知道了吧?”

章國腦幸災樂禍的搗了一下我,在嘴裡唸叨道:“你不是說打靶嗎?”

排長犀利的眼睛看到了章國腦的小動作,他對着整個隊伍說道:“我叫兩個兵先把那些木頭擡過來,那什麼,後面的你,還有你!出列!”我估計他這是成心的,果然把矛頭鎖定到了我和章國腦身上。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我們走了出來,向那堆樹木走去。排長說一根在兩三百斤左右,這點來看他倒不像是個騙人的人,那木頭死沉死沉的。費了好大的勁我們倆人把十根左右的樹木擡到了大家的眼前,排長沾沾自喜的說道:“哎吆!不錯不錯,一點也不出汗啊!那行,咱們就出發吧!”

我敢斷定,排長一定是軍旅題材的電視看多了,他戴着一副黝黑顯得深邃的墨鏡,還有一個遮陽帽,騎着他的那輛摩托車,在摩托上架着一對刺耳的喇叭。他尾隨在隊伍的後面,在喇叭裡喊着:“新兵蛋子們,我是不是很像老A?哈哈,有些人一定在罵我電視看多了,對!今天就是要讓我威風一把!加速前進!那一對!快點!快!”

沒有任何經驗的我們扛着圓木亂跑着,圓木的不平整無情的折磨着我們的肩膀,肩膀上的軟肉與粗糙的圓木之間盡情的摩擦着,再加上汗水的潤滑,我的皮膚刺痛的揪着內心。

“新兵們,現在是唱軍歌的好時候,我們來首歌,給我們助助雅興!”喇叭裡發出刺耳的破了聲的聲音。

已經自顧不暇的我們一邊咬着牙,一邊唱着軍歌,一邊還要留心腳下,有種小便失jin的感覺,雖然我很少小便失jin過,但是也有類似的記憶。那是在小學階段的一個寒假裡,在公路上遇到一起車禍,當時嚇懵了,轉身就騎着自行車逃之夭夭,在瘋狂逃竄的過程中,就有種小便失jin的感覺,到家發現果然把尿撒在了褲襠裡。所以,對那種感覺並不陌生。當人在極度緊張或者無能爲力的狀態下,那種感覺有時就會產生,當然因人而異。

那摩托車的聲音吵的讓人心煩意亂,排長再次大罵道:“你們是蝸牛嗎?要是按照你們的這速度,蝸牛都回到家了!快!快!”在這厲聲的呵斥聲中,我們加快了步伐,在最後的一對其中一個不小心絆倒,其他人也許只是爲了休息,也就順勢而倒了,圓木噔噔噔的滾了出去。排長停下摩托,用手中的麥克喊道:“給我起來!起來!你們想再加五公里嗎?”這話很有威嚴,說完那一對人爬了起來,扛起圓木繼續跟上隊伍。

還有幾個頗有計謀的新兵,想出了裝暈的法子,跑着跑着突然暈倒在地上,這種計謀一定是他們在實在無法堅持的情況下想出來的下下之策,排長起初有些驚愕,停下摩托,下來查看情況,我們都圍了上來,遭到排長的訓斥,我們繼續前進。聽說排長很快識破了他們的計謀,於是故意撥了電話(其實電話壓根就沒有撥號。)

“衛生隊嗎?這裡有人暈死,快來幾個人過來,拿上擔架,什麼?驢尿有效果是吧?好,那多送幾壺驢尿過來!”

這幾人聽到要喝驢尿,翻起來就抱着圓木跑了。當然這只是後來聽排長說的,那幾個當事人我們也曾求證過,都不敢承認他們的醜事。

現在回想起來,經歷這樣的磨練是必要的。寶劍鋒從磨礪出,要是不經過千錘百煉,怎敢輕易亮劍!那天訓練結束後,我們的肩膀被磨的血肉模糊,衣服都不敢上身,排長居然命令我們必須去洗澡,我們聽到洗澡二字,頭根子就開始發麻,水與血肉的交融產生的疼痛可想而知,誰也不願意去。但是這是命令,不洗就是違抗軍令。排長的幾句話,讓我們毫不含糊的進了澡堂子。

他是這樣說的:“你們連這點疼痛都怕,那在敵人的刺刀面前是不是要跪地求饒呢?你們不止是一個男人,也即將成爲一個合格的中國軍人!”我們經不起這樣的侮辱性打擊,二話不講就進了澡堂子。進了澡堂子後,發出各種慘絕人寰的慘叫聲,那是處於疼痛狀態的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