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集合,對於我們來說已經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因爲這樣的集合在一週之內也許達到兩三次。往往是這樣的行動,讓我們一次次感受到了夜間的清爽與寧靜;從當兵以來,我把每一次緊急集合當作神聖的行動,儘管大多數行動都是演練,但是絲毫沒有減弱我的激情。跟以往一樣,我們迅速集結,整隊完畢,等候蒼狼下新的命令。
我一直想不明白,訓練我們的這幫人到底晚上睡不睡覺?他們的狀態看上去很精神,沒有一個是瞌睡納悶的。這點我很佩服他們。蒼狼的眼神依然炯炯有神,掃視着我們的隊列。
蒼狼對我們說:“同志們,今天我們有特殊的任務,至於是什麼任務,暫時保密。請大家回去換上常服,我們今天改科目了!”我們大家感到很好奇,這是訓練至今第一次要求我們穿常服,難道有什麼特殊任務?
蒼狼看了看錶,然後又說:“現在是凌晨三點多,你們趕緊上去換常服,換上之後先跑五公里,然後就吃早飯!”聽到他這麼說,我們更有些摸不着頭腦了,今天這是怎麼了?連吃早飯這種事都要特意強調一下!
換好常服,我們每個人看起來都與往常不同,在漂亮的常服映襯下,我們顯得帥氣了很多。對於作戰部隊來說,一般很少有時間穿常服,因爲性質特殊,只有在閱兵等活動中才穿常服。很多人都顯得非常興奮;我之前在炊事班待着,一般穿的是常服,所以我看起來比較平淡一些,沒什麼新鮮感。
我們用軍靴在夜裡踏出一樣的旋律,這樣的五公里顯得很有趣味性。不要求我們誰先到終點,要求我們整齊劃一,跑出尖兵風格。蒼狼和他的夥伴們都排在我們後面,我們的脊背有時候感到特別不自在,因爲我總是感覺那羣狼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們看。
五公里結束後,天剛剛亮。我看到山巒那邊即將要冒出的太陽,正蠢蠢欲動的蓄勢待發,隨時準備着照亮大地,照亮我們。進了食堂,我們驚喜的發現今天的早餐變了樣,是豆腐腦。豆腐腦是我們喜歡的,沒想到狼也有體諒人的時候,今天居然給我們準備了這麼好喝的豆腐腦,我們每個人都歡喜的喝了幾碗,我貪婪的喝了三碗,喝的直打嗝。看見我們吃的這麼開心,蒼狼也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他笑着問道:“豆腐腦好喝嗎?”
我們齊聲說道:好喝,好喝,很好喝!
蒼狼點了點頭,繼續笑着說:“嗯,那就好,記住豆腐腦的樣子,在部隊裡不多見的!”蒼狼說完後,其他幾個教官偷偷在笑,我們也跟着傻樂啦!
吃完早餐,我們排隊上了豪華大巴車。我們暢想着今天的華麗旅程,我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肯定是去執行維護治安的任務。大巴車上的我們,無疑給這輛大巴車增添了不少光彩,從大巴車司機轉動方向盤的那種自豪感我感覺的出來,他是開心的。其實司機也是軍人,也許這一車的軍人讓大巴車也軍事化了不少。
大巴車下了高速,開始向公路行進,沿着一條從來沒有走過的公路一直延伸,接着又開出公路,到了一段土路上。顛簸的土路使大巴車不斷搖晃,一些人都睡着了。當我睜開迷糊的眼睛的時候,大巴車已經停了下來。我們下了車,又開始整隊。就在整隊的同時,警車的警笛不斷的呼嘯而來,警車一輛輛停在我們乘坐的大巴車後面,車上下來了很多警察。
蒼狼給我們訓話:今天的科目也算是一次考覈,考覈什麼?考覈你們的心理承受能力!
警察們從警車裡帶下來了幾個戴着頭罩的犯人,只能看到他們胖瘦不一的身材,看不到他們長什麼樣!
“同志們,我希望你們不要給咱們尖兵丟人,在警察面前表現的堅強一些!明白嗎?”蒼狼問道。我們自然士氣高昂,大聲承諾了我們的保證。
在蒼狼的命令下,我們整齊的站成一排,其實到那一刻,我仍然沒有搞清楚這是要幹什麼。不一會兒,在警察們的忙亂步伐中,三個犯人帶到我們前面,警察的手裡拿着槍。我的腿開始慢慢的發抖,我突然明白了什麼,天啦!這是要執行死刑的刑場。我們在警察面前自然不能失了風度,儘管緊張的要死,仍然眼睛瞪得圓圓的,看着即將要發生的一切。
一個武警上前,將一把長管槍頂在死囚的後腦勺上,我的手心裡已經被汗煮透,嗵!一聲槍響,一幕慘烈的不能再慘烈的畫面出現在眼前,傳說中的腦袋開花,在我們的眼前發生了。我能感覺到臉上的血色已經完全消失。死囚的家屬來了,有哭泣聲。我們很多人被嚇傻了,蒼狼讓我們在旁邊集合,他幸災樂禍的問我們:“早上的豆腐腦消化了吧?”一提起豆腐腦,我就想起了剛纔的腦袋開花。一陣強烈的嘔吐衝動讓我們一個個爬在地上狂吐了起來,恨不得將腸子都吐出來,我後悔吃了那麼多豆腐腦。
待我們吐完,蒼狼嚴肅的訓道:“今天大家看到的是處決死刑犯的場面,那些人罪大惡極,得到那樣的下場是應該的,我們不應該同情!我們作爲軍人,要能接受看到的一切,戰爭來臨的時候,我們要面臨的不止是剛纔那樣的場面,甚至更爲血腥,也許是你的戰友倒下了!在祖國需要的時候,我們要做一個能殺人的人,這也是軍人的職責。”
報告!
蒼狼不耐煩的看了我一眼,說道:“李當兵,什麼事?”
我回答道:“我能不能再吐一會兒?”
話剛說完,又開始乾嘔了起來。原來嘔吐也是有連鎖反應的,很多人接二連三的開始嘔吐,最後吐的那些老狼無可奈何,場面不忍直視!
這個經歷讓我心驚膽戰了好幾天,夢裡都是子彈與腦袋的故事。蒼狼說的對,我們是軍人,不應該逃避血腥,更應該從容面對死亡。如果一個軍人不能拿自己的武器去擊斃敵人,那就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
當然,這樣殘酷的事實不是誰都能接受的。參觀了槍決死刑犯後,又有兩個戰友退出了尖兵選拔。在這樣的和平年代,我們不願意看到血腥,更不願意觸及戰爭。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們不會有戰爭,我們必須要有一顆勇敢的心,來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