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夜,御林中的樹木煥然一新,天空也變得更加澄澈。
一衆高層騎士們踩着泥濘的地面,來到威廉的營帳。
寒暄完畢,威廉直接說道:“昨晚收到緊急消息,藍禮的八萬大軍已經從苦橋開拔。”
環視一下衆人,多數人臉上露出興奮的神情,剩下的也不動聲色。
威廉滿意的點點頭,那個計劃有些瘋狂,但這是一隻無所畏懼的軍隊。
“諸位,我們的計劃也要做一些改變,不回君臨,直接前往御林的最西邊,騰石山脈一帶偵查藍禮大軍的動向。”
谷地騎士克雷頓問道:“不回君臨補充物資嗎,爵士?”
威廉看了看站在角落裡的管事埃弗裡。
埃弗裡上前兩步,姿態非常恭敬,“諸位爵士請放心。在黎明神劍剿滅御林兄弟會的時候,他拓展了屬於御林各村落的牧場範圍,還爲平民們贏得了其他權利。自那之後,御林一帶的商貿就日漸繁榮,解決我們的軍需,不成問題。”
“原來如此。”谷地騎士恍然。
看到再無人提出意見,威廉微微一笑,“那我們立刻出發。”
“遵命!”衆騎士齊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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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風息堡屹立於海邊。城堡本身是一座塔樓,頂上有堅固的城垛,使得在遠處看來就像一隻直衝雲霄有尖刺的巨大拳頭。
城堡被厚重的外城牆所環繞,牆面呈光滑的弧形;石頭之間非常緊湊,以至於連一絲風都吹不進去。
風息堡也是一個有諸多傳說的地方:美麗的愛情故事與神話般的建造過程,與築城者布蘭登的關聯,城牆內用來防護魔法攻擊的咒語……
站在多石崎嶇的山岡上,史坦尼斯凝望着風息堡。經烈日長期曝曬的皮膚堅硬如鐵,一雙濃眉之下,深藍的眼睛有如黑色汪洋。
他把目光轉到城堡前,那隻小小的軍隊在城堡巨大的灰色陰影下,顯得如此渺小和無助。
“我到底來這裡幹什麼?科塔奈·龐洛斯根本沒有效忠我的意思,我到這裡得到的只有羞辱!”國王憤怒的聲音沒有停留多久,就被海風吹散。
梅麗珊卓一身緋紅錦緞,披着血色天鵝絨長袍,輕薄的衣料被風緊壓在美妙的胴體上,顯出誘人的曲線。
儘管嘴角掛着魅惑的笑意,但心中感到有些鬱悶——她被某位神祇給暗算了。
先是干擾預言,讓她誤以爲龍石島上的那個女魔法師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傭兵,想讓她繼承自己的衣鉢,成爲光之王的聖女。
被拒絕後她自然毫不客氣的動了殺心,免得女魔法師投入其他勢力麾下,給史坦尼斯奪取王冠的道路添加變數。
然而這一切的僞裝都是爲了那最後一擊。
在紅袍女通過獻祭鮮血,全身灌注着光之王的偉力之時,突然又給她注入了一股魔力。
沒有凡人能承受如此強大的力量,紅袍女自然也被反噬,身受重傷。
但光之王拉赫洛乃是聖焰之心,影子與烈火的真主。
雖然縛影術不能使用,無法通過殺死藍禮來兌現“藍禮必死”的預言。
可得益於如此強大的力量,有那麼一瞬間,她清楚的看到了未來——風息堡上插滿了真主光之王的烈焰紅心。
做了上百年的光之王聖女,她很清楚有些“預言”需要自己實現,有些“預言”需要小心解讀,而有些預言,是真正來自神靈的片言隻語。
藉着那股力量的餘波,她甚至成功的誘惑了史坦尼斯,讓他率兵來到風息堡。
“亞夏古書的預言正在一一實現。”現在她只希望那股威能依然還能起作用,“長夏之後,星辰泣血。白鴉帶來了學城的消息,長夏已盡。”
她指着天空中淡淡的紅影,“彗星正在天空上汩汩泣血。而您正是亞梭爾·亞亥轉世,註定將帶領衆人,驅離黑暗。不要心急,陛下。”
紅袍女看着史坦尼斯,眼睛和她喉際的大寶石一樣紅豔,彷佛起火燃燒。
“好吧,我會再等等看,看你的神祇如何把風息堡給我。”史坦尼斯平靜下來,轉身朝營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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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鐵組成的璀璨河流,在玫瑰大道上浩浩蕩蕩的流淌。五花八門的旗幟迎風招展,步兵騎兵各自排成整齊的隊伍,不徐不急,穩步前進。
數十面綠底紅衣的健步獵人旗幟簇擁着角陵伯爵,藍道·塔利,維斯特洛大陸現存最好的統帥之一。
他全身包裹在鋼鐵之中,頭盔上的面罩被掀開,露出了威嚴的面孔,還有那一把短硬的灰色鬍鬚。
河灣地所有的大戰都少不了塔利家族的身影;凡有塔利家族參加的戰鬥,健步獵人從來都是先鋒,而且從不讓封君失望。
一隊隊斥候在他身邊來來往往,報告最新的情報,接受最新的指令。
角陵伯爵的繼承人狄肯·塔利年方十歲,騎着一匹半大的戰馬,緊緊跟在父親身邊。
等到一個機會,他問道:“父親,爲什麼要派出這麼多斥候?我們還在河灣地境內。”
“戰爭中,最重要的就是了解你的敵人。”角陵伯爵輕輕瞥了一眼兒子,又把目光投向前方,“在戰場上,誰將是我們最可怕的敵人?”
“當然是魔法騎士!”狄肯想也不想的回答,有些小小的激動。
“爲什麼?”父親問道。
“他打敗了魔山,還打敗了弒君者!”狄肯高聲說出了魔法騎士的功績,“他是七國最厲害的騎士,沒有人能打敗他!”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那他遠遠算不上最可怕。”藍道還記得那個讓他看不透的少年,“威廉爵士勇猛善戰,但也不僅僅只是勇猛善戰。”
“我不明白,父親。”
藍道皺了皺眉頭,想起了被送到長城的長子,有些糟心。不過看看身邊的次子狄肯,他又覺得這麼做並沒有錯。
角陵不能讓一位學士繼承,除非是魔法騎士那樣的學士。
“他還有着過人的智慧。”角陵伯爵心有慼慼,“在河間地的戰爭中,他只用區區五百人,就把泰溫大人的四萬大軍釘在了少女河西岸。這纔是他最大的戰功,而且讓人難以想象。”
“我還是不明白,父親。”
藍道不禁自嘲,我還是太心急了,他還只是個十歲的孩子。
“好吧,那你說說,威廉爵士都立了些什麼戰功?”
狄肯眼睛一亮,這個他知道,魔法騎士在河灣地就是全民偶像,他的事蹟不僅流傳得非常廣,而且非常詳細。
他用稚嫩的聲音,興奮的說了起來,
“在戲子灘突襲魔山,不僅殺死了數百騎兵,魔山也被他打得狼狽逃竄。”
“在旅息城突襲蘭尼斯特前鋒,全滅五百名精銳騎兵,還俘虜了泰伯特·克雷赫爵士。”
“在石堂鎮,突襲亞摩利·洛奇爵士率領的兩千五百名士兵,蘭尼斯特全軍覆沒,亞摩利爵士被威廉爵士斬成了兩段!”說到把人砍成兩段,小狄肯臉上升起了異樣的潮紅。
“在丘陵地的峽谷裡,用一千名騎兵突襲一萬名蘭尼斯特士兵,造成數千死傷,安卓斯·布拉克斯大人陣亡!”
“他還和弒君者決鬥,把弒君者打了個滿臉開花。”狄肯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藍道聽兒子講述偶像的事蹟,感慨英雄年少,也不禁有些黯然神傷,遺憾自己沒有這樣盡情戰鬥的機會。
對魔法騎士,他有種非常複雜的感覺,欣賞、羨慕、提防混雜在一起。
“看看你說了多少個‘突襲’?”父親問道。
“呃,好像魔法騎士很喜歡突襲呀。”狄肯很聰明,馬上發現了其中的規律。
“不是他喜歡突襲,而是騎兵就該這麼使用。”
“所以您派出斥候就是爲了防止被魔法騎士突襲嗎?”
藍道擡起頭,看着遠方,這樣兒子就看不見自己在微笑。
扭過頭,他嚴肅的看着兒子,“如果威廉爵士不來,最多就是斥候們多跑幾趟。否則被他抓住機會的話,只要一次,哪怕只有一次,我們就會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