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壕溝和削尖的木樁,把女王的營地圍城一個獨立的空間。邊緣錯落有致地分佈着幾個帳篷,高高的金色大帳聳立中央。看起來有些類似維斯特洛城堡的佈局。
營地門口站着數十名無垢者衛兵,裝備着慣常的短劍、長矛和盾牌。鎧甲外面套着維斯特洛風格的黑色罩袍,胸前印着坦格利安家族的紋章,紅色的三頭噴火龍。
衛兵們讓開道路。喬拉帶着格拉茲旦,以及擡着箱子的隨從走向大帳。其他隨從在無垢者的帶領下,牽着馬匹前往獸欄。
大帳門口的空地上,十幾個僕人正在服侍三隻火龍進食。每隻龍面前都有一個巨大的鐵架,上面擺滿大塊冒着油脂的金黃色烤肉。
綠龍嘶嘶尖叫,白龍拍打翅膀。
黑龍猛地扭過頭,煉獄業火般的雙眼緊盯格拉茲旦,彷彿一下秒就要撲過來,把他撕成碎片,燒成灰燼。
格拉茲旦只覺雙腿一軟,差點摔倒。
黑龍輕蔑地噴出一股煙,把注意力轉向面前的烤肉。
「乾的漂亮,卓耿!」誇獎黑龍一句,威廉從大帳門口走回丹妮莉絲身邊。
丹妮莉絲一身維斯特洛貴婦打扮,正與瑪格麗談笑風生。
女王美貌絕倫,長長的銀金色頭髮,神秘的紫色眼眸,讓人過目難忘。出衆的美貌,也多次令她逢凶化吉。
一襲寬大的黑袍遮住瑪格麗線條優美的身材,棕色捲髮和棕色眼睛也沒有那麼炫目,但她五官精緻,眉目間充滿靈動之美。
兩位絕世美女風情各異,但同樣都賞心悅目,難分軒輊。
“陛下,淵凱人來了。”威廉輕聲提醒。
女王收起笑容,在寬大的烏木椅子上正襟危坐,更顯雍容華貴。
威廉建議她以新形象示人,用以向臣民們展示一種與吉斯完全不同的文化,讓他們看到除了當奴隸,還有另一種選擇。
細節則由女王的形象顧問瑪格麗完善。設計服飾、髮型,搭配飾品,讓丹妮莉絲看起來完全符合維斯特洛的最新潮流。
腳步虛浮,臉色還有些蒼白的淵凱使者踏進大帳,徑直想要走到女王面前。
白袍擺動,壯漢貝沃斯移動腳步,擋在丹妮莉絲面前,示意使者不要靠得太近。
使者恭順地停住腳步,遞上禮單,“尊敬的卡麗熙,我是格拉茲旦·莫·厄拉茲,您可還記得我?我帶來了所有淵凱賢主們對您的問候。”
彌桑黛上前接過禮單,與貝沃斯一起退開。多斯拉克女僕伊麗走向隨從們,指揮他們把箱子擡到大帳一角。
“我記得你,格拉茲旦。”丹妮莉絲點頭,面帶微笑。
她已經與威廉商議好方針策略,先南後北,一步步平定奴隸灣,此時自然不會與淵凱計較太多。
格拉茲旦感覺龍女王的態度和善,暗暗鬆了一口氣。
突然聽到有人用瓦雷利亞語大聲質問:“爲什麼看到女王陛下到來,淵凱卻關上城門?城牆上站滿全副武裝的士兵,擺出戰鬥姿態,你們想與女王爲敵嗎?”
格拉茲旦扭頭看去,只見女王身邊還有一個全身黑袍的大個子,身高几近七尺,讓人望而生畏。
更重要的是,他站立的位置竟然比喬拉更接近女王。
怔了怔,格拉茲旦問道:“請問您是?”
“這位尊敬的大人,是女王陛下的首席顧問。”彌桑黛大聲回答,嗓音甜美嘹亮。
格拉茲旦心中一凜,趕緊回答:“淵凱絕無冒犯卡麗熙之意,顧問大人。只是卡麗熙身邊的隨行人員太多,我們擔心……發生不必要的衝突,這才關上城門。卡麗熙如果願意駕臨,淵凱上下都將深感榮幸。”
丹妮莉絲搖搖頭,顯得非常遺憾,“恐怕這次不行。想必你們已經知道,阿斯塔波有人發動叛亂,不僅殺害了我親自任命的議會成員,甚至僭越稱王,我要立刻回去平叛。”
格拉茲旦恍然大悟,原來龍女王的目標是阿斯塔波,而不是淵凱。
慶幸之餘,他進一步試探,“卡麗熙,消滅僞王之後,您會從海路返回維斯特洛,還是會再次來到淵凱?如果您將再次光臨,我們一定提前做好安排,絕不會再發生今天這樣的誤會。”
“爲了防止再次出現叛亂,我會在阿斯塔波停留一段時間,並冊封各級領主,代我管理阿斯塔波以及周邊的土地。”
“冊封領主?這是野……哦不,維斯特洛的做法。”格拉茲旦愕然,“可阿斯塔波是吉斯卡利城邦。”
“自古以來,阿斯塔波就是瓦雷利亞自由堡壘的領土。”威廉義正詞嚴,“而女王陛下乃是坦格利安後裔,瓦雷利亞自由堡壘的繼承人,當然有權力按照自己的意願,以任何方式統治阿斯塔波。”
在瓦雷利亞自由堡壘的鼎盛時期,佔據了厄索斯東部的大部分地區。
按照這個算法,不僅僅阿斯塔波,整個奴隸灣,還有除了布拉佛斯之外的所有自由貿易城邦,這位龍女王都可以宣稱自己具有統治權。
格拉茲旦呆住了,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不過見識過龍女王的軍隊,他也不敢繼續談歷史,諸如古吉斯帝國比瓦雷利亞自由堡壘更古老之類的。楞了半天,才喃喃說道:“可是卡麗熙,瓦雷利亞自由堡壘也遵循古吉斯傳統,允許奴隸的存在。”
“女王也允許奴隸的存在。”威廉說道:“淵凱的事情,陛下也不是不知道,奴隸們又重新回到了金字塔,對不對?”
“是,是,可是……奴隸們都是自願的。”格拉茲旦額頭冒出冷汗,“沒有賢主們照料,那些可憐的奴隸們衣食無着,無家可歸……我們,我們也是出於一片好意。”
“正是因爲女王陛下知道奴隸們是自願的,所以纔沒有追究此事。”威廉聳聳肩,“女王給了他們自由,當然也包括選擇做奴隸的自由。”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但格拉茲旦還是感覺哪裡有點不對,壯着膽子問道:“那卡麗熙爲何……處死阿斯塔波的善主們?”
“那是因爲無垢者訓練的最後一步,竟然是買下一個新生兒,並在媽媽面前殺掉嬰兒。這樣的行爲太過殘忍,毫無人性!女王陛下是代表諸神進行正義的審判。”威廉看着淵凱使者,目光變得危險,“你們沒有做同樣的事情吧?”
“沒有沒有,”格拉茲旦慌不迭的搖頭,雖然在他心裡奴隸根本就算人,但現在不是爲善主們申冤的時候,“淵凱訓練奴隸是爲了帶給人們歡愉,而不是殺戮。學的是歡場中七大氣息與十六方體位,而不是如何使用刀劍,怎麼會做那麼殘忍的事情?”
“那就好。”威廉點點頭,“女王陛下會尊重你們的傳統。”
格拉茲旦喜出望外,但又有點疑惑,“可卡麗熙身邊還有那麼多,那麼多……”
“自由民。”看到奴隸主卡殼,威廉好心提醒,“陛下也是安達爾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女王,她的統轄下,也允許自由民的存在。”
格拉茲旦滿臉茫然,“奴隸和自由民怎麼能同時存在?”
“一國兩制嘛。”威廉斜睨他一眼,“別說阿斯塔波,淵凱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淵凱效忠女王陛下,陛下就會冊封一位淵凱伯爵,其權威和地位均受到陛下的保護。至於這位伯爵的領地上是自由民,還是奴隸,陛下也不會過問。”
在驕傲的吉斯人看來,維斯特洛乃是西方世界盡頭的蠻荒之地,知之甚少。
不過格拉茲旦是少數對維斯特洛有所瞭解的淵凱貴族之一,很快就琢磨出這位顧問話中的含義。
他的心不由劇烈的跳動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自鎮定,“顧問大人,如果要成爲淵凱伯爵,需要什麼樣的資格呢?在淵凱,亞克哈茲·佐·亞扎克大人是最有權勢的人,亞贊·佐·誇格茲是最富有的人。”
“與女王的信任相比,這些東西都毫無意義。”威廉露出誘惑的笑容,“只要獲得女王的認可,就能冊封爵位和領地。”
格拉茲旦喉頭上下滾動,目光遊移不定,”那,如果有人不服從淵凱伯爵怎麼辦?“
”那就是蔑視女王,就是叛亂。“威廉冷冷一笑,”阿斯塔波就是例子,你很快就會看到,反叛女王,會有什麼下場。“
彷彿在應和,帳外傳來火龍的咆哮。
格拉茲旦身體不由有些微微顫抖,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