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天色暗淡下來。薄霧在紅堡裡層層瀰漫、漾開。
主堡外的一個小院內,新鮮出爐的科本伯爵獨立樹下。孤單的黑影拉得老長,白霧在月光的照耀下愈發迷濛。
樹葉“簌簌”作響,鏈環“叮叮”撞擊。
“沒想到,來的人會是你。”派席爾走到科本身邊停住腳步,聲音低沉有力。
不再佝僂身體,大學士看起來身量也頗爲高大。
“有何奇怪?”科本頭也不回,凝望那彎新月。
派席爾也擡頭看向天空,“學城可是剝奪了你的項鍊。”
“若非如此,學城樞機會又怎會找我來做這件事情?”科本的語氣平靜溫和,就好象被剝奪項鍊的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你可以拒絕,也可以做些小動作。不過經過一番檢查,我發現你很好的完成了任務。”派席爾長長呼出一口氣,“我認識的科本,可不是這麼大度的人。”
“我確實沒那麼大度。”科本並不否認,“我答應做這件事,只是覺得這些弩不可能真的防禦住三隻飛龍。雖然什麼都不做也可以看着仇敵死去,但如果能親手推一把,我會感覺更加愉快。”
“恐怕你會失望。”
“失望?那可是三百臺獵龍弩。”科本的笑聲中帶着一絲揶揄,“坦格利安女孩只要不傻,就知道此事與學城有關。這種欲蓋彌彰的動作,根本毫無意義。”
“她不一定就是最後的勝利者。即使她最終能登上鐵王座,如果她真的不傻,就知道沒有學城,也無法統治這個國家。”派席爾的聲音中蘊含着強烈的自信。
“我很高興你們會這麼想。嗯,其實也不奇怪。現在的樞機會裡,全是些腐化墮落的老朽,既頑固、又自大,沉湎於權力而不是真理。”
“消滅龍與魔法的想法,可是三百年前的樞機會所作的決定,你不是很崇拜他們的嗎?”派席爾並不動怒,雖然他也是樞機會一員。
“三百年前的樞機會成員們,是真的認爲龍與魔法會阻礙世界的發展,他們的計劃很長遠,周密而隱秘。而你們恐怕只是爲了保住手中的權力,所以做法才如此簡單粗暴。”科本扭頭看着大學士,滿臉微笑,“諸神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居然直接插手王位之爭,看來先輩們的教誨,你們早已忘得一乾二淨。”
派席爾收回目光,看着科本。四目相對,目光中都毫無退縮之意。
片刻後,大學士轉身走出小院,身形佝僂,慢慢遠去。
月光灑在樹枝上,落下斑駁的黑影,零零星星,像是碎條兒掛在樹丫上。
----------------------
寒夜的天幕,半個月亮斜掛,皎潔清冷。
月光照在微波粼粼的海面上,海面上映託着石頭的倒影。微風輕拂臉面,耳畔傳來“嘩嘩”的海浪聲。
壯漢貝沃斯嘟囔一句,緊緊身上的白袍,裹住袒露的胸腹。
這件他平素極不喜歡的白色羊毛披風,此時是身上唯一禦寒的衣物。
丹妮莉絲和瑪格麗穿着厚重的禮服,並肩站在海邊。
身後是御林鐵衛的新成員、女王親自冊封的騎士,旅息城的蘿婭塔爵士;御林鐵衛的預備成員,臨冬城的艾莉亞。以及換上了維斯特洛風格仕女裝束的彌桑黛。
大大小小五個美女一起欣賞美麗的夜空,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天空並非純黑色,透出一片無垠的深藍,一直伸向遠處。天上綴滿了閃閃發光的星星,像細碎的流沙鋪在藍色的天幕上。
看看天色,威廉不由皺皺眉頭。
巴利斯坦露出和藹的笑容,“不用着急,威廉。現在君臨戒備森嚴,即使是瓦里斯,想出來恐怕也要多費些周折。陛下這些天一直忙於國事軍務,現在也正好可以休憩放鬆。”
威廉有些奇怪,“看來您對八爪蜘蛛,也並不是如同傳說中那麼討厭。”
據說當年巴利斯坦可是曾經毫不留情的嘲諷過,說伊里斯的王朝已經變成了瓦里斯的王朝。
“其實我一直很討厭瓦里斯。正是他用各種捕風捉影的消息,讓伊里斯二世愈發偏執和疑神疑鬼。”老騎士嘆了一口氣,“不過也確實是因爲他的提醒,我才萌生出前往厄索斯尋找女王的想法……所以對他也沒那麼厭惡了吧。”
“這也是情報總管一貫的做法。他可以爲任何一方提供消息,讓任何人都覺得他有用。”
“無論他的動機如何,對我而言,如同重獲新生。”巴利斯坦握了握劍柄,頗爲感慨。
他身上穿着一套嶄新的盔甲。外層鍍金,鍛造精煉,硬如堅冰,亮如白雪,頭盔兩側是龍翼狀的裝飾。
這柄劍與身上這套銀色盔甲,乃是女王專門找科霍爾名匠爲御林鐵衛隊長量身打造。
遠處的黑暗中隱約傳來對話聲。
須臾,兩名士兵護送着一個渾身藏在巨大連帽斗篷下的人向海邊走來。
威廉與巴利斯坦迎上前,士兵們行禮後迅速離開。
來人摘下帽子,露出圓圓胖胖的光頭,笑眯眯的神情一如往常,“好久不見,兩位爵士。別來無恙?”
巴利斯坦不鹹不淡地打聲招呼,便轉身去通知女王。留下威廉與瓦里斯寒暄。
順着巴利斯坦前進的方向,瓦里斯看到海邊歡聲笑語的女孩們。
“您對坦格利安的忠誠可真是讓我感到意外,威廉爵士。”情報總管臉上堆滿笑容,眼神中有些不滿。
他只是想約魔法騎士私下商談,根本沒想到要與坦格利安女孩直接面對面。
“彼此彼此。”威廉笑嘻嘻的,“我對坦格利安的忠誠,和您對黑火的忠誠差不多。”
“看來您是誤會什麼了,爵士。“瓦里斯一臉無辜,“我也是忠於坦格利安的啊。”
“如此甚好。”威廉側身讓開,露出正款款而行的女孩們,“現在世上唯一的坦格利安就在此處,您可以獻上您的忠誠了,瓦里斯大人。”
銀髮紫眸的女孩越走越近,即便是神經堅強如瓦里斯,也不禁一陣恍惚。那是一個坦格利安,毫無疑問。
不等丹妮莉絲走進,瓦里斯便邁着小碎步,急切地衝了過去。貝沃斯警惕地擋在女王身前。
“您一定就是丹妮莉絲公主,”太監總管單膝跪地,雙手張開似乎想要擁抱女王,語氣更是唏噓不已,“我在您身上看到了雷拉王后的影子。”
“放肆!”一陣鎧甲撞擊的聲響,蘿婭塔走到瓦里斯身邊,“這是鐵王座的繼承人,維斯特洛的女王,丹妮莉絲一世陛下,不是什麼公主。”
也許是爲了掩飾剛纔反應緩慢的尷尬,她的聲音很大,語氣嚴厲。
“沒事,蘿婭塔。”丹妮莉絲微笑,“瓦里斯大人曾爲我父親服務,他稱我爲公主也算不得冒犯。”
她看向瓦里斯,“大人,威廉爵士說您對君臨,尤其是紅堡的構造瞭如指掌,此來是向我獻計,助我奪取君臨嗎?”
“陛下,”瓦里斯明智地改口,“君臨是您的囊中之物,有無數種方法可以奪取。我這次來,是要向您報告一件更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