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琳·徒利的目光警惕,她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同尋常。
魔山旗下的幾名一看就滿臉兇殘的將軍目光如錐子一般盯在布蘭·史塔克的身上。
艾莉亞·史塔克、瓊恩·坦格利安、珊莎·史塔克、雷納德·維斯特林則是站在布蘭的身邊。
魔山的身邊站着簡妮·維斯特林王后、多恩的亞蓮恩·馬泰爾親王、來自狹海對岸的龍之母丹妮莉絲·坦格利安、紅神祭司梅麗珊卓夫人、蟹爪半島祭司道爾蒂·昆蒂娜夫人。
艾德慕·徒利夫婦和黑魚布林登·徒利帶着河間地的數名騎士隨從站在布蘭的右手邊。
凱特琳輕輕握住了艾德的手:“奈德——”。奈德,夫妻之間的呢稱!
艾德的手捏了一下凱特琳的手,示意她冷靜放鬆,保持風度。
“國王陛下,發生了什麼事?”艾德·史塔克沉聲問道。
魔山目光平靜,他看看艾德,看看布蘭,說道:“布蘭,還是你來說吧。”
布蘭同樣平靜的目光看向艾德、凱特琳:“父親、母親,有些事情也許你們已經聽說過了,有些事情則可能並不知道……”
“發生了什麼事?布蘭!”凱特琳走過去,抓住了布蘭·史塔克的手。
“母親,我和國王陛下之間有些事情需要在你們和大家的見證下說清楚……”
“你需要說清楚什麼?”凱特琳·徒利護子心切,目光看向魔山,充滿了維護之意。
“母親,你聽我說,我曾經踐踏了賓客權力,目的就是爲了殺死當時的格雷果·克里岡公爵大人和他的一衆親信將軍。”
“你在胡說什麼?”凱特琳大驚,臉上頓時變色。
就憑布蘭的這句話,就已經是死罪。
國王陛下就在這裡,而布蘭,不惜踐踏賓客權力而要殺死國王?!
“母親,三個月前,丹妮莉絲從狹海帶着十萬多斯拉克騎兵和九大自由貿易城邦的強大海軍前來進攻維斯特洛大陸,目的是爲了奪取鐵王座。他們首先攻佔了格雷果大人的龍石島,然後把龍石島當做了進攻維斯特洛的軍營……”艾莉亞說道。
瓊恩接上艾莉亞的話,他還是以兒子的名義侍奉艾德和凱特琳:“母親,格雷果國王陛下的巨龍在臨冬城決戰的時候,被夜王所傷,當時貝勒大聖堂的修士和道爾蒂·昆蒂娜夫人都確認巨龍無法再恢復創傷,這個消息很快傳到了龍石島,龍石島的丹妮莉絲得知格雷果陛下的巨龍不久將殞命的消息後,就對維斯特洛發動了攻擊。然而,陛下和他的巨龍卻突然出現在了天空,巨龍打敗了攻擊暮谷鎮的多斯拉克騎兵,再在大海上燒燬了九大城邦的戰艦。”
魔山說道:“凱特琳夫人,我的巨龍迫使丹妮莉絲·坦格利安女王陛下願意停止戰爭選擇和談,於是,我就帶着君臨的廷臣武將們去參加丹妮莉絲在龍石島舉行的和談。和談協議達成後,丹妮莉絲女王陛下舉行了酒宴,而酒宴中,布蘭在酒菜裡下了毒,還在龍石島的堡壘下放置了野火物質。目的一個,就是把我和我的將軍們全部殺死在龍石島。”
“母親、父親,在龍石島的坑殺貴賓的計劃是我瞞着丹妮莉絲女王陛下實施安排的,在野火爆炸酒菜毒藥發作的時候,格雷果國王陛下得到了巨龍的幫助,逃出了龍石島,回到了君臨城。”布蘭自己做了總結。
“布蘭,龍石島坑殺計劃真的是你策劃密謀的?”艾德臉色鐵青的問道,他的目光看向丹妮莉絲,不肯相信這僅僅是布蘭一個人的策劃。這個計劃需要很多人的幫助,比如埋藏野火物質,比如酒菜裡下毒,憑布蘭一人,他是做不到的。
艾德還不知道布蘭的本事,更不知道他當時暗地裡已經糾集起北境波頓、多恩沙蛇和三眼烏鴉的靈魂控制,還有強大到如半神的預言能力。
瓊恩緩緩說道:“父親,母親,我的朋友山姆威爾·塔利、十多個最忠誠勇敢的守夜人兄弟、北方的自由民戰士耶哥蕊特都死於龍石島的野火爆炸。我作證,龍石島慘案就是布蘭一手安排密謀的,他把丹妮莉絲和我都瞞住了。”
“幾個月前,我帶着守夜人兄弟從北境出發,和布蘭一起去到龍石島見丹妮莉絲女王陛下,目的是希望能說服她退兵讓維斯特洛得到和平,但一下船,我和守夜人兄弟們就被丹妮莉絲女王陛下下令關押了起來,因爲我的坦格利安的血脈關係,丹妮莉絲女王陛下把我從地牢裡放出來給了我自由,這讓我在布蘭設計的龍石島的坑殺計劃中倖免於難。而丹妮莉絲抓捕我的行動,也是源於布蘭曾經用三眼烏鴉說動了丹妮莉絲,讓她接受了抓捕我的建議。坦格利安家族有內部通婚的傳統,布蘭希望我能和丹妮莉絲女王陛下結婚,延續家族血脈,遭到了我的拒絕。”
凱特琳·徒利瞪着布蘭·史塔克,呼吸窒息,難以置信。
“布蘭,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凱特琳·徒利手微微發顫,嘴脣變得青紫,臉色非常難看,就好像大病初癒時候的病人的虛弱。如果布蘭真的變成了如此可怕的人,她無法保護他。
“母親,當時的布蘭並不是我,那是血鴉布林登·河文,他是坦格利安家族的血脈,一名綠先知。他在鬼影森林邊緣的一座山峰下,把自己和一顆魚梁木樹結合在了一起,身體再也無法動彈,就創造出了一隻能進入人夢境的三眼烏鴉。那隻三眼烏鴉找到了我,讓我去北方找他,向他學藝,繼承先知的傳承,以抵擋來自北方永冬之地的異鬼。我在學習先知能力的時候,人和靈魂被三眼烏鴉完全控制了。那時候的我,是布蘭的身體,布林登·河文的靈魂。”
凱特琳·徒利和艾德·史塔克全身僵硬,作聲不得。
布蘭的身體,布林登·河文的靈魂,這聽起來匪夷所思,令人難以置信!不過,布蘭從永冬之地回到北境的時候,人就變了,不苟言笑,冷漠如冰,總是定定的看着天空,許久許久,沉默不動。在那個時候,他就自稱自己是先知,也預測到了一些事情。
艾德看着眼前的布蘭,這還是以前的史塔克家族的布蘭麼?
魔山緩緩說道:“艾德大人,凱特琳夫人,爲了王國的安全和我自己的生命安全,我不得不弄清楚現在的布蘭究竟是布林登·河文還是布蘭本人。布林登·河文逃去了布拉佛斯,說服了鐵金庫和海王僱傭無面者來暗殺我?在遭到艾莉亞的反對後,他又設計放火燒燬黑白院,目的是要殺死艾莉亞·史塔克。我和丹妮莉絲在明月山脈馭龍去到布拉佛斯,就是去救援艾莉亞·史塔克,讓她免遭布蘭的殺害。”
艾德和凱特琳瞠目結舌,無法動彈。
布蘭連艾莉亞都不放過?!
“艾莉亞,國王陛下說的是真的嗎?”艾德澀聲問道。
“是的,父親。”艾莉亞回答。
凱特琳腦袋裡轟的一聲,眼前景物搖晃,她連忙震懾心神,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她想到了一個破綻:“國王陛下,丹妮莉絲女王陛下,你們在明月山脈,怎麼知道在布拉佛斯的艾莉亞會有危險?”
“夫人,是我在火焰中看見了艾莉亞的危險,那是紅神給我的神諭。長夜漫漫,處處險惡,唯有紅神是唯一真神。”梅麗珊卓夫人唱歌似的說道。
大廳裡一陣沉默。
衆人都心情沉重而壓抑,唯有魔山旗下的將軍們虎視眈眈,盯着布蘭,隨時準備上去把他吃掉。
“國王陛下,你要如何斷定如今的布蘭究竟是誰?”艾德冷靜的說道。
犬子做下了太多死罪,就連艾莉亞不順他意也要殺死,這是艾德無法接受的。他看向布蘭目光已經沒有了溫度,而是帶着北境人特有的冰凍。
“有個辦法,這個辦法也是布蘭自己提出來的,我接受了他的提議。”魔山鄭重說道。
“什麼辦法?”凱特琳夫人的聲音發着顫音。
“夫人,我是我的外祖母巫姬的傳承人,我們血巫能通過人的血液來探知血液主人的秘密,如果布蘭是布林登·河文,我能通過品嚐血液看見真相。如果他不是,我也能知道。”
“這能行嗎?“凱特琳夫人不肯相信。
“以新舊諸神的名義,以血神之名,通過血液的預言從無失敗。”簡妮淡淡說道。
“夫人,以紅神的名義見證,簡妮夫人說的話是真的!”梅麗珊卓夫人站到了簡妮一邊。
“以血神之名,探查事情的真相,獲得神諭,從無妄言。”道爾蒂·昆蒂娜夫人冷冷說道。
巫師和祭司們以諸神和信仰神之名發誓,這是最重要的誓言,沒有之一。這個世界裡的每一個人都更看重以神的名義發下的誓言,這比律法還更管用。
艾德和凱特琳夫人選擇了信任簡妮王后。
最後,凱特琳夫人看向艾莉亞。
艾莉亞是無面者的事情在這幾天裡她已經完全清楚,她也知道了艾莉亞是黑白院的天命長老,地位尊崇,擁有神秘的魔法力量和無可匹敵的暗殺本領。
凱特琳看向艾莉亞的目光裡蘊含着問詢和求助!她本能的,依然想維護住布蘭·史塔克。
艾莉亞說道:“母親,讓簡妮王后驗布蘭的血,從而令國王陛下也能放心,如果布蘭是我們的布蘭,就能洗刷乾淨布蘭的嫌疑,令北境和鐵王座之間不會有嫌隙。”
“母親,這個辦法是我提出來的,請您不要擔心。我是布蘭·史塔克,血液不會說謊!”布蘭安慰凱特琳夫人。
擠滿房屋的廷臣武將們都清楚了這間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很期待事情的結果。
小指頭、口技無雙伯尼、大國師科本等人都是神情嚴峻,在他們的心裡,史塔克家有了一個可怕的先知,這就是死罪。先知不管是布蘭還是布林登的身份,其實都並不重要。
只是,簡妮王后以諸神之名發了誓言,結果會如何?
小指頭看向國王陛下,國王陛下這是怎麼了?世界上不能允許布蘭這樣的人物存在,一把刀,一個死士,就能解決掉弱不禁風的布蘭,爲何要弄得這麼麻煩,陷自己於被動中。
暗殺,就能解決掉這個麻煩,乾淨利落!小指頭決定等事情過後要和魔山好好談一談。只是小指頭不知道的是,沒有什麼暗殺會瞞過艾莉亞·史塔克,她萬一查出了暗殺的真相,那就給王室帶來可怕的後果和災難。還有什麼殺手能不留痕跡的瞞過艾莉亞的追查呢?這風險實在太大!
簡妮王后站起來說道:”艾德大人,凱特琳夫人,如果你們同意,我就要取布蘭身上的一滴血了。”
“王后陛下,開始吧。”艾德·史塔克說道。如果兒子已經異化,該斬首,他不會攔着。
簡妮王后看向魔山,魔山點了點頭。簡妮就從懷裡拿出來了一根銀色的針,極其敏捷的在布蘭的手臂上紮了一下,提起來的時候,那針尖上就沾染上了布蘭的血。
衆人都是安靜了下來,在那一刻,彷彿空氣中所有的聲音都完全靜止了。
簡妮把銀針在嘴脣上一碰,舌頭輕輕一舔,銀針上的血液進了簡妮的嘴裡……衆人都盯着簡妮,最終的結果很快就會出來。
布蘭也盯着簡妮,神情平靜的他其實暗地裡也緊張了。
他是先知,也是個凡人。他是半神,但就算是神,也有無法預料的不確定。
魔山看着簡妮,心裡同樣緊張:布蘭究竟是布蘭?還是布林登?
布蘭?血鴉?還是布蘭就是血鴉,血鴉就是布蘭?
簡妮·維斯特林微微的閉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她睜開了眼睛,慢慢的把銀針上的血跡拭去。衆人都看着簡妮王后,期待着她開口說出神諭真相。
“以新舊諸神之名,以紅神之名,他是血鴉布林登·河文。”簡妮一字一字慢慢說道。
布蘭本是平靜的眼神突然很奇異的亮起,他看着簡妮,慢慢露出了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