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兄,這姑娘人品這麼好,不如你收留她吧。”薛仁貴道。
“爲兄何嘗不想呢,當時我就想把她留下,結果你猜猜怎麼了?”吳奈道。
“怎麼了?”
“要說世界上的事情是無巧不成書,姑娘我的店裡,遇見她幫助的那個書生了。”吳奈道。
“這書生怎麼有錢去吳兄你的店裡吃飯?”薛仁貴一愣。
“兄弟你有所不知,原來啊這個書生是來北平府投親的,結果盤纏用光,親戚也搬家了,一時沒有着落,結果流落到街上。那天被姑娘這麼一接濟,緩過氣來,偏巧又大廳到親戚的下落。這親戚也是有錢人家,書生找上門去,現也威風起來了。”
“這是好事啊,那這回書生一定能報答她,至少陪回家把事情解釋清楚不就得了嗎。”薛仁貴一拍大腿高興的道。
“說是這麼說,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惜世上忘恩負義的人太多了啊。”吳奈嘆息道,“姑娘也很高興啊,就去找這書生,希望他跟自己回家解釋解釋。結果這書生一口咬定說不認識姑娘。”
“這又是怎麼回事?”
“唉,這個書生投的親戚是他的姨媽,要把表妹嫁給他。他怕姨媽和表妹知道此事,一口回絕了。”吳奈道。
“此人當真可惡啊!”薛仁貴大怒道,“若要叫我遇見,一戟刺死了他。”
“這也不能怪他,若是兄弟你,只怕也很難選擇吧。”吳奈道。
“哼,吳兄,若是我不但要幫助姑娘回家去說清楚,我還要下聘禮把這麼好的姑娘娶回家裡去。”薛仁貴道。
“啪”吳奈一拍桌子,“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薛仁貴一驚:“吳兄你說什麼?”
吳奈也不答話,伸手拉起薛仁貴的手道:“跟我走吧,送你紅棉襖的柳銀環姑娘被他爹冤枉,如今被趕出家門,正西城的一座寒窯裡苦熬呢,你若不報答她的贈衣之恩,把她娶了,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兄弟。”
薛仁貴這才知道原來剛纔的故事都是吳奈說出來戲弄他的,他哭笑不得,有心不去,可是聽說姑娘如今境況堪憂,實放心不下,終於還是被吳奈拉着去了。
北平府西城的一座寒窯裡,柳銀珠正瑟瑟發抖,她實想不通爲何一直對她疼愛有加的父親會把她趕出家門。這一個多月正是春佳節,她一直寒窯裡艱難度日,缺衣少食讓嬌生慣養的她有些撐不住了。可是她不但自己不肯透露那日的情形,還不讓偶爾偷偷來看她的春秀說。苦難的日子裡,凌厲的北風,她常常想:那日的刺客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寒窯的門吱尬一聲被推開了。
“是春秀嗎?”除了春秀,尋常很少有人會來到這廢棄的寒窯裡來。
“你就是柳銀珠柳小姐嗎?”背後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來。柳銀珠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眼前站着個高大的男子,面貌英俊,劍眉星目,頗有英氣,一身的白色錦袍。這些倒不叫柳銀珠驚異,讓她震驚的是男子手捧着一件紅色的棉襖,柳銀珠一眼就認出那上面的刺繡都是出自自己之手。
“你……你是那天的……那個人?”柳銀珠心慌意亂的問道。
“我正是那日蒙姑娘贈衣相救的人。”來人正是薛仁貴,他看着眼前雖然落魄,依然乾淨秀麗的柳銀珠姑娘,心不由自主的砰砰亂跳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這裡?”柳銀珠看到薛仁貴眼神有些不對,心頭也是小鹿亂撞一般,垂下頭來,用細如蚊子的聲音問。
“我自甦醒之後,知道有人我昏迷贈衣,便請我兄長幫忙查訪,一來二去,就得知這衣裳是劉小姐你的,而你爲了這以上的事情被父親誤會,趕出家門。我一聽說此事,立刻就趕過來了。”薛仁貴道。
“那……”柳銀環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猶豫了半天,終於一伸手。
薛仁貴一愣,猛地恍然大悟,忙把手上的紅棉襖遞過去。柳銀環接過來,看着洗的乾乾淨淨的棉襖,想起孃親早死,爹爹一個人把自己拉扯大,如今卻被趕出門來,眼淚控制不住,撲簌的落了下來。
“姑娘你莫要哭啊,我陪你回去和你爹爹解釋,一定叫你重回家。不但如此,我還要重重的報答你。”薛仁貴說完,覺得這話有點大,自己如今吃吳奈的喝吳奈的,雖說答應投靠武安福了,可是寸功沒立,哪好意思再多花人家的錢了。因此說到一半,倒把後半截嚥下去了。
柳銀珠默默點點頭,心泛起的不但是回家的期盼,還有少女的一絲喜悅。
有吳奈出頭,柳銀珠回家一事簡直是水到渠成----道的北平大老闆吳奈的勢力和手腕可不是區區一個柳員外能夠應付得了的。不但如此,柳銀珠回家三天後,薛仁貴就吳奈的軟硬兼施和“脅迫”下請了媒婆去給柳家下聘書。柳員外糊里糊塗,只知道未來的女婿是吳大老闆的好兄弟,滿口答應下來。柳銀珠雖然知道薛仁貴就是那刺殺羅成的大膽刺客,卻被少女愛英雄的額年少情懷鼓舞着,和春秀秘密的聊了一夜,第二天害羞的同意了這門親事。
薛仁貴畢竟是通緝的要犯,吳奈只給柳家過了二百兩銀子的厚禮,便暗把喜事辦了。柳員外收了錢,女兒又不意,只好同意。薛仁貴娶了柳銀珠這樣的好女子,倒也頗爲欣慰。小夫妻北平生活了兩個多月,一轉眼到了三月,春暖花開,天氣晴和起來。吳奈恰好要給北平府送去一批軍餉,就叫薛仁貴押送銀兩去山東。薛仁貴隨身帶上吳奈推薦的書信,告別了柳銀珠,踏上了他叱吒神州,成爲蓋世名將的第一步。
薛仁貴一路上走了十幾天,小心翼翼的繞過竇建德和高開道橫行的河北高雞泊,進入了山東境內。此時的山東北部幾乎都被義軍佔據,若是繞道,只怕要跑到河南去才行,薛仁貴怕軍餉失期,仗着自己的一身本領,帶着這五百人的隊伍,穿越這強梁出沒的地界,一直往濟南府而去。
曉行夜宿走了三天,眼看就要走出義軍佔領的地域,這一天午,車隊走一條山路上,山路蜿蜒崎嶇,十分難行,行走的緩慢無比。薛仁貴看到山勢險峻,密林叢生,心裡先自小心了不少。正走一條溪水邊,猛聽林一聲鑼響,殺出一彪人馬來。薛仁貴一瞧,來人有上千,各持刀槍棍棒,領頭一個騎着高頭大馬,身穿一身亮銀甲,威風凜凜。
“來者何人,光天化日之下難道要劫道不成?”薛仁貴手方天化戟一揚,示意部下安定心神,問來人道。
“呵呵,你可知道老子是誰啊?”那一身銀甲的頭領道。
“倒要請教。”
“老子就是山東義軍十路反王之一的郝孝德。”那人傲然道。
“哦?你就是郝孝德,我聽說過你的名頭。”薛仁貴點頭道。
“既然知道我的名頭,還不把財物留下,給老子滾的遠遠的。”郝孝德道。
“哼,我本來以爲名滿天下的山東響馬有多麼英雄豪傑,沒想到不過和綠林的毛賊一個德行,實是見面不如聞名啊。”薛仁貴冷笑道。
“小子找死嗎!”郝孝德大怒,這幾日他的隊伍缺糧,尋思着做上幾票買賣,不過山東大亂,哪有人敢從這裡經過,因此一直沒有生意。偏巧薛仁貴趕路被郝孝德的斥候發現,聽說有肥羊,郝孝德高高興興的趕來攔路,沒想到對方竟然不懼怕自己的聲明,着實令他氣惱。
“究竟是你死還是我死,得問問我手的化戟。”薛仁貴笑道,“說起來還要多謝你自己蹦出來,我正發愁給武少帥送上什麼見面禮呢,你就送上人頭,實多謝了。”
“哇呀呀,找死啊。”郝孝德忍無可忍,手裡的大刀一掄,飛馬上前,一刀劈來。薛仁貴看他刀法凌亂,知道他只憑一身的蠻力,實沒有什麼高超的本領,便懶得跟他浪費時間。薛仁貴手的方天化戟一平,衝着郝孝德的刀一撥拉,化戟的鋒刃正好扣住刀刃,薛仁貴一翻手腕,力貫刃上,只聽郝孝德哎呦一聲,手裡的刀就被卸了下去。這一下薛仁貴用的全是巧勁,借力打力,一招下了郝孝德的兵器,巧妙無比。郝孝德手裡刀被奪下,大吃一驚,轉身就想走,薛仁貴哪融他逃走,手裡化戟掃去,噗哧一聲,郝孝德人頭落地。本來耀武揚威的義軍千人一見頭領斃命,哪裡還敢逗留,一聲呼嘯,全數逃散,片刻之間,林再無一個義軍的人影。
薛仁貴策馬來到郝孝德倒落地上的屍身前,瞄了一眼,吩咐道:“把他的人頭乘起來,用石灰存了,到時候送給少帥。他的盔甲給我扒下來,也不知道我穿上合身不合身。”
就瓦崗山給武安福送來求救信的第二天,薛仁貴帶着軍餉車隊來到了濟南府外的武安福大營,看到連綿不絕的十萬軍營,薛仁貴熱血沸騰,困擾薛仁貴的幾代祖先遺訓因爲家遭劇變身負仇恨,終於煙消雲散。他發誓不要象父親薛英一樣賣藝爲生窮困潦倒,他要靠手的方天化戟殺羅成報仇,還要一刀一槍爲妻子和日後的子女搏個好出身。
名將之路,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