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這老頭是什麼人啊?”李元霸瞪大了眼睛,看着劉武周陣前那個威風凜凜的老頭子,驚訝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柴紹道,他也心奇怪,自從上次戰敗,劉武周軍就一直避戰不出,任憑李元霸如何攻打叫罵,就是躲營,用弓箭射住陣腳。如今好不容易主動出戰,居然派了個看起來瘋一吹就要倒的老頭子出戰,實讓人摸不着頭腦。
“唐軍的將領啊,你們哪個是李元霸,可敢出來跟老夫較量一下嗎?”魚俱羅雖然年紀大了,聲音還算洪亮,一句話說出來,對面陣上聽得清清楚楚。
李元霸策馬出來道:“老頭,你這麼大的年紀了,回家抱孫子去吧,和我打,小心閃了筋骨。”
“好個狂妄的娃娃,你到底戰是不戰?”魚俱羅怒道,“老夫縱橫天下之時,你只怕還吃奶尿炕呢。”
“哇呀呀,老頭,你氣死我了,你要是找死,我就成全你。”李元霸恨別人說他小,一振雙錘,殺了出去。柴紹後邊大喊:“元霸,千萬要小心啊。”
李元霸根本沒理會柴紹的喊叫,徑直來到魚俱羅的面前,喝道:“你這老頭叫什麼名字?”
魚俱羅一捻鬍子道:“老夫姓魚,名叫魚俱羅。”
李元霸哪裡聽說過魚俱羅的名字,嘟囔道:“什麼魚啊騾子的,照打不誤。”
魚俱羅一瞪眼睛:“娃娃,廢話少說,來吧。”說着一揚手的嘯日奔雷刀,殺了過來。
李元霸自從出山以來,也經歷了幾十場的大戰,打敗過無數的名將,此刻根本沒把眼前的老頭放眼裡,看他的刀來,心道他這麼大的年紀,只怕一錘都接不了,心裡這麼想着,一錘砸了過去,要把老頭砸成肉泥,好好立威。
劈頭蓋腦的一錘打下去,滿以爲老頭一定斃命,可哪曾想到這一下如同泥牛入海,一點動靜都沒。李元霸一驚,放眼看去,見到一件不可思憶的事情。
只見魚俱羅的嘯日奔雷刀彎成一道圓弧,竟然把李元霸的錘兜其。要知道這一錘足足有上千斤的衝力,便是宇成都也經受不住,魚俱羅竟然從容的接下來,乃是李元霸出山以來遇到的第一人,如何能不吃驚。
“娃娃,知道厲害了嗎?”魚俱羅一聲冷笑,刀刃一彈,卸下李元霸的錘,反手一刀照他胸腹砍去。李元霸倉惶避開,心裡慌亂不已。
魚俱羅其實並沒有什麼力氣,他勝刀法精湛,剛纔那一招,他用了刀法的粘字訣,這粘字訣使刀的人人都會,可是用到魚俱羅這樣出神入化的卻絕無僅有。他這一粘不但卸去了李元霸的千斤力氣,還奪回了先手,招招狠辣,都是平常刀法,使他的手裡卻威力無窮,逼得李元霸頻頻後退,疲於招架。
劉武周陣上見了這樣的神技,齊聲叫好,唐軍陣上則一片沉默。
這老頭好生厲害啊。李元霸雙錘護身前,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魚俱羅的刀就好像潑來的水一般,無孔不入,任何細小的破綻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不但刀法精湛,身體也機靈敏捷,速度力量也並不遜色於一般的小夥子,叫人懷疑他是否真的是個十歲的老人。
兩人戰了數合,二馬錯鐙,各自勒轉了馬頭,李元霸喝道:“我說老頭啊,你怎麼如此厲害?”
魚俱羅笑道:“你才知道老夫的手段嗎?”
李元霸道:“我不是怕了你,你且接我這擂鼓甕金錘再說。”說罷飛馬而來,左手錘前,右手錘後,照魚俱羅打來。
魚俱羅道:“一次不成,還要再來一次嗎?”他揮刀迎上,粘字訣施展看來,輕鬆的兜住了李元霸的左手錘,硬生生的將上面的千斤重力粘住,讓他不能爆發。
李元霸左手錘被粘,並不慌亂,大笑一聲道:“老頭,你等死吧。”右手錘轟然砸下,卻不是去砸魚俱羅,而是砰的砸了自己的左手錘上。
李元霸這一下叫做“化二爲一”等於是把兩隻錘的力量合一處了,狡猾的是他這一回是隔山大牛,隔錘發力,魚俱羅變是再有本領,也粘不住了。果然這一錘砸下,魚俱羅哇呀一聲,刀被彈了出去,口哇的吐了一口鮮血。
李元霸這一下反擊成功,擊傷了魚俱羅,唐軍頓時振奮起來,而劉武周這邊見魚俱羅吃了大虧,皆驚慌。
魚俱羅了李元霸的道,一提馬繮繩,轉身就走。李元霸叫道:“莫逃,我非打死你不可。”說着就追了上來。
魚俱羅年紀大了,又受了傷,戰馬似乎也被李元霸這一錘給嚇着了,跑的慢慢悠悠,並不快。李元霸的戰馬力氣大,速度也快,三兩步就追了上來。李元霸得意的道:“老頭,你完了。”
眼看李元霸舉起雙錘,就要砸過去,就此時,一片白煉般的刀光捲起來。
唐軍陣上,李元吉,柴紹,屈突通三人張大嘴巴,一臉的驚恐。
劉武周陣上,劉武周,宋金剛,苑君璋,尉遲恭等人瞪大眼睛,滿臉的歡喜。
刀光好似廬山上飛流而下的瀑布,好似落日一掃而過的紅霞,好似美女的眼眸,好似時光一去不回頭。李元霸看那白光一閃,只覺得脖子上一涼,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不可一世的趙王李元霸的頭顱,高高的飛空,灑下的鮮血,空留下一道密密的血線。
這就是興隋老,天下第一刀法名家魚俱羅的“回馬刀”。
本是天下無敵將,命喪回馬刀法下,李元霸縱橫天下,無人能敵,勇猛如宇成都,伍雲召,伍天錫,宋老生,也都敗他的錘下。他的武勇遠非常人所能抵擋,叫人不敢相信他是個五歲纔開口說話的,至今腦筋還有點不靈光的人。李家能夠平定關,李元霸頗有功勞,只不過任誰也想不到他的無敵生涯,竟然太原城下,結束一個十歲的老頭
殺死了李元霸,魚俱羅大喜,他被李元霸擊傷,迫不得已使出了許久未曾用過的回馬刀,一擊而,爲徒弟宋老生報了仇。此刻轉身策馬,要去揀李元霸的頭顱,纔剛剛轉過身來,胸口一疼,又是一口血嘔出,這一嘔,他根本沒有注意到唐軍陣上柴紹彎弓搭箭,一張手,一箭射來,風馳電掣,轉瞬間來到魚俱羅的身前。魚俱羅聽到風聲,一擡頭,哇呀一聲,喊出半句,箭心窩,當場翻落馬下,重重摔地上。
“衝啊,爲趙王報仇!”柴紹一箭射落了魚俱羅。一揮軍旗,唐軍哀兵,一得到命令,奮勇向前殺來。李元吉手持一柄落日金烏刀,衝前面,屈突通則後方指揮。劉武周軍見場上驟然生變,都是一驚,想救魚俱羅已經晚了。叫唐軍一衝,陣腳不穩,慌忙退卻,逃回了營。
唐軍拼死衝殺,打退了劉武周,搶回了李元霸的屍體,順便把魚俱羅的屍體也拖回了太原城。李元吉和柴紹雖然因爲李元霸腦筋不靈對他沒什麼感情,可畢竟是一家人,又痛心大唐失去了一員猛將,不禁痛哭流涕起來。
柴紹找了能工巧匠用陣線把李元霸的頭顱和屍體縫到一起,用石灰裹好,裝棺材裡保存。請了幾十個和尚道士開了水陸到場超度他的冤魂。至於魚俱羅則被亂刀砍成肉泥丟護城河的淤泥裡。
失去了李元霸,唐軍縮太原,不敢出戰。劉武周派兵日夜攻打,太原防禦吃緊,只得又派人回關求援。
關長安,李淵接到了太原的急報,幾乎暈倒。一旁的李建成和裴寂大驚,連忙攙扶。
“皇上,怎麼了?”裴寂問道。
李淵老淚縱橫:“我的兒啊,你死的好慘啊。”
“父皇,難道三弟四弟?”李建成驚問。
“是你四弟……”李淵哭道。
李建成心裡一寬,他和三弟李元吉交好,擔心他的安危,聽說死的是李元霸,雖然也有所感傷,畢竟還要生疏一些。
“父皇,不要悲傷了,人死不能復生。四弟既然戰死沙場,我們便要給他報仇。請父皇下令,由孩兒帶兵出戰,一定將劉武周,尉遲恭他們殺死,祭奠四弟的亡靈。”李建成道。
李淵擦乾眼淚,沉思半晌道:“你身爲太子,要我身邊輔佐才行。爲元霸報仇一事和增援太原的重任,我看就交給世民吧。”
三日後,重被委以重任的李世民校兵場檢閱兩萬唐軍,他部下的大將長孫無忌,雷永吉,薛大鼎,安修仁,安興貴,翟長孫,龐玉,張亮,丘長恭等人昂首站他的身後。
看着兩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出了長安,向關外進發,城樓上的李建成滿臉的憂色。
一旁的薛萬鈞薛萬徹兄弟見李建成有些不悅,明白他的顧慮,一起道:“太子,是不是擔心秦王趁機……”
李建成點點頭道:“如今朝的武將對老二是忠心耿耿,一心依附,長此以往,我怕他會有異心啊。”
薛萬鈞道:“太子不用怕秦王,他有今天,都是劉靜長孫無忌等人幫忙。如今他和長孫無忌不京師,咱們只要把常爲他說好話的劉靜除去,沒有人朝爲他說話,不怕皇上不聽咱們的。到時候想要搞倒秦王,只是幾句話的事情。”
李建成聽了,笑道:“好,你的主意不錯。只不過劉靜是開國的功臣,你們要小心從事啊。”
“太子放心。”薛家兄弟一拜,去辦事了。
李建成望向城外遠去的李世民大軍,露出個陰險的笑容來。
這一年的秋天,唐軍和劉武周軍,太原,展開了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