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落雨,閒庭。
江南的春節,缺少了風雪,顯得輕鬆悠閒。李世民殺死李建成李元吉,逼迫李淵退位的消息傳到江南武安福的耳時,已經是正月十二了。
“北方的道要抓緊時間恢復。”武安福放下手的密報,不去評價老對手李世民的舉動,對侯君集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上次羅成藉助莊家北方各地的人脈背後捅刀子,害得咱們多年經營的基業毀於一旦,還損失了無數的兄弟,遲早這筆帳要跟羅成算回來。”侯君集恨恨的道。
“的確太大意了。”武安福嘆口氣道。
早武安福揮兵北伐之前,北平的道就出了問題。一名北平道的堅人物因爲小事嫉恨吳奈,暗投靠了羅成。羅成得到了道的內部資料之後,一直按兵不動,暗積蓄力量,當武安福進軍太原和李世民決戰時,羅成採納了李漩的計策,一面利用莊家北方無數的分號將北平精兵悄悄的輸送到山西去,一面對道進行了毀滅性的打擊。
北平軍突然襲擊,道措手不及,全軍覆沒,吳奈自殺身亡,北平道被連根拔。由此帶來的連鎖反應就是北方的道基本癱瘓。再算上李密逃亡時葉竹君的陣亡,北方的道力量遭受了巨大的打擊。無奈之下餘雙仁只得潛伏起來,不敢輕舉妄動。這次十幾天後纔將玄武門之變的情報送來江南,顯示出了道正經歷的低谷。
倒了一小杯茶,武安福輕輕飲了一口,淡淡的道:“李世民不是池之物,天下人都知道。可惜李淵和李建成卻看不透,終於栽他的手裡,也算是爲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價。”
陪武安福身邊的李靖,孫成,孫思邈,徐世績,秦瓊幾人紛紛點頭,衆人都曾經和李世民或多或少的接觸過,對於這個人是又恨又敬。從軍事上來說,他是個不世出的天才,從感情上來說,他是恐怖的敵人。如今李世民登基稱帝,第一份詔書就是招兵買馬,擴張軍力。顯而易見的是春暖花開之後將有一場大戰。
“去歲我們北伐失敗,雖然有羅成奇兵突襲的敗因,主要卻還是我們勞師遠征,補給線太長。”武安福放下茶杯道,“李世民擅長後勤供應,自然知道直接面對我軍的困難。如果我猜的不錯,他出兵的方向只有兩個。”
“哪兩個?”孫思邈問道。
“一是河南,二是巴蜀。”武安福道。
李靖點頭道:“上次我們暗渡陳倉,從巴蜀出奇兵襲擊長安,若不是太原兵敗,已經大功告成。李世民絕對不會允許陳倉關和散關這樣重要的關卡落我們的手。不過河南王世充如今聲勢正旺,又和竇建德聯盟,李世民若是舉兵去攻,只怕也不容易啊。”
武安福道:“巴蜀一帶有雷家兄弟駐守,憑藉險峻的地勢,倒也不回出什麼大亂子,我倒也放心。至於洛陽,李世民是志必得。我們得提早準備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上一次叫李世民鹹魚翻身,這一次,我們一定要贏。”武安福一口喝乾了茶,目光深邃,投向北方。
暗地裡的勾心鬥角往往要用表面上的歌舞昇平來掩飾。雖然去歲武安福北方大敗,丟下了四萬具屍體和十萬石以上的軍糧,江南卻因爲迎來一個豐收的年景而並沒有陷入恐慌。正月十五的花燈之會,南京城裡,依舊是熱鬧喧天,到處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羣。
“……話說這秦瓊秦大元帥,他早年間山東濟南府歷城縣當捕快,爲人……”
“糖炒栗子啦,個大香甜的糖炒栗子啊!”
“穿馬甲的豬書要發表了,大家快來看啊!”
街上熱鬧非常,到處都是叫賣聲,南京城裡的老老少少閤家出來逛花燈,把個大街上擠的滿滿的。
“天星閣要放焰火了!”不知誰高喊一聲,男女老少聽到了,一傳十,十傳百,紛紛往天星閣涌去。
天星閣是南京城高的建築,此刻下面擠滿了圍觀的百姓。閣上已經放置好了焰火,只等武安福等人前來點燃,與民同樂。
“聽說這次的焰火是孫思邈孫大人親手調配的,很好看。”百姓之有人議論着。
“我還聽說少帥要帶兩位夫人一起點焰火呢。”又有人宣揚着聽來的消息,惹來無數的注目。
此刻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街上的花燈都已經點燃,南京城裡一片繁華的景象,那些五彩的燈火把半個南京城都照耀得如同白晝一樣。人聲鼎沸到了極點,而月亮也善解人意的爬上了枝頭,露出豐滿的輪廓來。
“少帥來了!”遠處有人高呼道。
老百姓的隊伍潮水一樣的閃開一條道路來。街道的頭轉過來一支隊伍,侍衛們的保護下,武安福的車隊緩緩走過來。
來到人羣擁擠的地方,無論侍衛們如何疏導,車也無法通過,武安福從車內看出去,見道路堵塞的嚴重,便起身下車,對侍衛們道:“我要與民同樂,這一段路,步行就是了。”頓了頓又道:“今日過節,別跟百姓爲難。”
侍衛們不敢勸阻,連忙組成一道人牆,護武安福的身旁,武安福左右兩手各攙了一位夫人,張稱金前帶路,羅士信肩扛鐵棍跟後面,往天星閣走去。
人羣讓出了一條通路來,狹窄而吵雜。老百姓都想看看年少有爲的少帥武安福和他的兩個夫人到底長個什麼樣子,紛紛往前探頭探腦,前排的人承受不住,被擠出人羣的有好多。侍衛們謹記武安福的囑咐,只是把被擠出來的百姓攔人牆之外。
走出幾十步,天星閣就眼前,武安福一邊走着,一邊笑容可掬的和百姓們打招呼。就這時,一個老者模樣的人一個跟頭摔出人羣,跌倒地,看來被摔的不輕。
一個侍衛上前去攙扶,口道:“老人家,你可要小心啊。”
便他的雙手剛以搭上老人的的身體時,一柄利刃穿透了他的心口,寒光一閃,利刃拔出來,赫然是柄帶血的短刀。
那人哪裡還是個看似風燭殘年的老人,身形俐落的跳起來,不等衆人反應,兩隻飛刀射了出來,站武安福身前的兩個侍衛措手不及,咽喉刀,慘叫倒地。
這人一出手,人羣之四面八方爆出無數的喊殺聲來,數道寒光飛射而來,幾個侍衛應聲倒地。
“有刺客,保護少帥!”張稱金見勢不好,大吼一聲。他身後的侍衛們立刻緊緊的圍起來,把武安福保護間。
事情驟起,本來打算看熱鬧的老百姓頓時鬧成了一鍋粥,哭天抹淚,哭爹喊孃的聲音絡繹不絕。武安福的四周亂糟糟一片,那些刺客混跡百姓之,一時看不見蹤影。張稱金橫刀站人牆外頭,緊張的四處張望,眼全是人流,哪裡能分辨的出平民和刺客。
驀地,一道寒光閃過,一片刀影,掩映着節日的燈火,撲面向張稱金襲來,與此同時,十幾個人影從人羣鑽出來,刺客們一起發動了攻擊。
張稱金手長刀一卷,帶起雷霆霹靂一般的勁道,和刺客硬碰硬的對了一刀。刺客刀上傳來的勁力叫張稱金一驚,心知遇到了高手。兩人旗鼓相當,一擊之後,隨即鬥一處。
侍衛們結成陣勢,迎擊刺客,刺客有刀手,還有隱藏刀手後射出飛刀暗器之人,配合精妙,看來是圖謀已久。武安福站人牆之,摟住受到驚嚇的兩個夫人,輕聲安慰,面色陰沉,不知想什麼。
侍衛們雖然都是百裡挑一的猛士,刺客卻似乎技高一籌。他們不但功夫高超,互相之間攻守進退都十分犀利,顯然是經過演練的。張稱金被那使刀刺客纏住,一時脫不開身,只聽身後侍衛們慘叫連連,不時有人招倒下。他內心焦急,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聽身後響起武安福的聲音來:“雙槍何?”
背後侍衛奉上雙槍,武安福握緊雙槍兩頭蛇,對羅士信道:“保護好你兩位嫂子。”
“哥哥,你放心吧。”羅士信滿不乎的挖着鼻孔,似乎一切跟他無關似的。
武安福長嘯一聲,身子一縱,從人牆鑽出去,雙槍兩頭蛇四個槍尖好似這燈節裡的點點燈火,繁星閃爍,向刺客的身上招呼。
那些刺客就算武功卓絕,卻哪裡是身經百戰,集各家槍法之所長的武安福的對手,雙槍所到之處,紛紛倒下。咽喉之上,都多出一個血窟窿,噗噗的冒着鮮血。
侍衛們被武安福的勇武激勵着,一起反攻,刺客們沒想到武安福的本領如此厲害,逃也逃不得,殺也殺不了,被侍衛們團團圍住,亂刀砍下,大半被殺,有幾個被活捉住。
武安福擊潰了這些刺客,一回身,看到張稱金兀自和那僞裝成老人的使刀刺客惡鬥,便喊道:“稱金退下,我來會會他。”
張稱金依言退後,那刺客瞪着武安福道:“武安福,今日我要爲高元帥報仇!納命來吧。”
武安福頓時想起眼前這個刺客是誰了,難怪他的身影如此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