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李顏櫻到是沒怎麼說話,可是不停的給柴紹夾菜,把他的碗裡堆的滿滿的。其他的人看眼裡,各有各的滋味。武安福偷偷觀察,李淵李道宗惠泉李世民等人不住的微笑着看着他們,而李建成卻不苟言笑的,好象一切都沒看到似的。武安福心想看來李建成和李世民柴紹之間的不和早早就埋下了種子,只不過不知道原因哪裡罷了。至於李漩,一句話都沒說過,只是默默的吃飯。武安福心想這可不對,一會一定要問個清楚。
吃過了飯,李淵要去看看夫人,惠泉大師要去做晚課。李顏櫻拽着柴紹要他陪着她去花園,給她講講他這兩年的事情。柴紹要大家一起去,李世民笑道:“我可不敢去,要是去了,妹妹豈不恨死我了。”李世民不去,武安福自然也不去,看到李漩先回房去了,正要跟去,就見李世民給他使了個眼色,他心裡一動,留了下來。
等大家都各自走了,武安福問李世民:“二哥有事?”
李世民神秘的一笑說:“跟我來,有好東西。”
武安福很好奇,不知道他有什麼好東西,於是跟着他出了寺門,七拐八拐的下了山,進了片林子,遠遠就看到前面有火光。走的近了,聞到一陣肉香,仔細一看,有兩個僕人打扮的人生了堆火正烤肉。
“這是?”武安福問李世民。
“吃那些素菜,嘴裡淡的要命,幸虧我早有準備。來來來,你我兄弟吃肉喝酒好好聊聊。”李世民說着變戲法似的弄出兩個葫蘆來。
武安福酒量着實的不賴,當下興致勃勃的跟着李世民坐到火堆邊。一邊接過他遞來的一把割肉的匕首,一邊接過一個葫蘆。這時候他才覺得李世民親切起來,如今感覺對面的青年就好象多年不見的朋友,而不是一個叱吒風雲的英雄。
“大哥和我妹子去敘舊了,只好我們兄弟兩個先喝着了。”李世民說着打開葫蘆的蓋子,湊到鼻子邊一聞,然後道:“真是好酒啊,這可是出京城的時候,我特地京城的望海樓打的好酒。三弟你快嚐嚐看。”
武安福也學着李世民的樣子把蓋子擰開,湊到鼻子邊聞了聞,果然味道香濃,趕忙喝了一口。
“這酒如何?”李世民喝了一口,一臉的享受。
“不錯,是好酒。”武安福伸出大拇指稱讚,其實這個時代的酒度數都不高,對於武安福這種本來就有酒量的人來說,喝起來淡的不得了,不過這也造成他千杯不醉的神話,當初北平府,豪氣如燕翼趙勇也甘拜下風。
酒喝上,肉吃上,話就多了起來。不過大部分都是李世民講,說了一會,武安福故意把話題轉到柴紹身上,先是誇了柴紹一番,再問李世民爲什麼柴紹和李顏櫻關係那麼好,他們之間有什麼前因。李世民喝了些酒,也很興奮,就跟武安福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
柴家和李家世代交好,都是關的名門大姓。小時候起,柴紹和李世民就熟識,簡直恨不得食同桌,寢同牀。柴紹等於是李淵看着長大的,不但身家清白出身名門,而且自小就生得英俊灑脫氣宇不凡,韜武略樣樣精通。京城是有名的少年豪傑。
李顏櫻比李世民小了兩歲。從蹣跚學步開始就整日的跟二哥李世民和柴紹身後玩耍。結果學得一副男孩子的脾氣,頑皮的很,李淵就這麼一個女兒,寶貝還來不急哪裡捨得責罵,於是李顏櫻就養成恣意妄爲到處惹禍的習慣。不過倒也奇怪,整個李家都拿她沒辦法的李顏櫻,偏偏只聽柴紹的話,只要柴紹一句話,李顏櫻就不敢再鬧了。從那個時候起李淵就一直認爲柴紹是李顏櫻的真命天子。
後來柴紹的名氣太大,隋帝楊堅招他進宮,一看之下就喜歡上他,命他去東宮陪伴太子楊勇讀書練武。不過三年前,柴紹有感於東宮太子和晉王之間的關係勢同水火,恐怕身其會惹來禍患,於是假裝有病,辭了伴讀的差事,出了京城。臨走之時恰好李顏櫻又惹了禍,鬧的不可開交。柴紹就跟李顏櫻說要她以後多學習禮儀,不要亂動刀槍,不然以後就不再見她。李顏櫻聽柴紹的話,從此以後就不敢再調皮搗蛋,真的開始學起大家閨秀的風範來。就盼着能再見到柴紹,這一晃三年,忽然這裡久別重逢,興奮之下,又露出了小孩子的刁蠻脾氣來,纏着柴紹就不放了。讓李世民這個疼愛他的哥哥也哭笑不得。
李世民嘮嘮叨叨說完,武安福又道:“我看柴大哥和李漩姑娘好象也是老朋友了,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啊?”
李世民望了望武安福,忽道:“三弟對李漩姑娘恐怕不是路上護送那麼簡單吧?”
武安福臉上一紅道:“你別亂說。”
“窈窕淑女,君子好求,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跟我打聽李漩的事情,難道不就是怕她和柴大哥之間有什麼情愫嗎?”李世民這人果然眼光夠毒辣,把武安福心所想全都說了。武安福看瞞不過他,嘆口氣,把和李漩認識的經過說了一番,至於自己的身世則沒涉及。
李世民之前聽李漩跟父親簡單說過,此時聽了嘆道:“北平王英雄一生,不過也是碌碌之徒,那羅成名動天下,也不過如此。看來天下間的能夠算的上英雄的也寥寥無幾啊。”
武安福懶得聽他說這些,說道:“我可全說了,你快告訴我李漩和柴大哥是怎麼回事?”
“其實這都怪柴兄弟太過固執……”李世民遙想起當年事,笑道。
三年前,柴紹還東宮陪伴太子楊勇時,因爲武藝高超才飛揚,十分受賞識。那年入冬以後,爲了給年增添點喜慶順便和衆官宦子弟聯絡感情,楊勇就把京城的王公貴族子女一百餘人請來做客。那日宴會時,外面正好飄起雪來,楊勇興致大發,請大家賦詩,勝者有賞賜。衆人都是富貴人家出身,從小苦讀,俗話說無第一,武無第二,互相之間都不服氣,一時有不少人站出去做詩。其大家交口稱讚的還要屬楊素之子楊玄感和李漩的詩句,尤其李漩雖是女子,詩卻有金戈鐵馬的氣概,她當時年方十四,滿座皆驚。楊勇實分不出孰優孰劣,便請柴紹判斷,結果柴紹把第一名判給了楊玄感。說到這裡,李世民嘆道:“女兒家就是小氣。”
武安福並沒贊同,他雖然和李漩交流不多,卻很瞭解她的性格,若只是這麼點小事不見得會記恨這麼久,女人的心思難猜測,他越想越歪,直流了一頭的汗。李世民看他這副樣子笑道:“三弟,你可莫要栽進溫柔鄉里拔不出來。”
武安福曬笑道:“若是牡丹花下死,便是做鬼也風流。”
“好一個做鬼也風流,來,喝乾這一壺!”李世民道。
兩人吃吃喝喝又聊了一會,夜色已濃了,他們把酒肉一掃而光,吩咐僕人打掃乾淨,清理現場別被寺裡的和尚發現,回了寺。
寺裡早給衆人都安排好了客房,武安福的房間緊緊挨着李世民的。隔着李世民那間,就是柴紹。李世民說他有點累,要回房休了,武安福便跟他告辭,也進了自己的房間。
雖然很累,可是上了牀卻一直都睡不着。武安福躺牀上來回琢磨着李漩日間的表情,心患得患失,簡直一點英雄氣概也不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聽到隔壁李世民的房間裡有細微的說話聲。李世民不是累了嗎?怎麼這麼晚還沒睡,他和誰說話?武安福有些好奇,耳朵貼牆上去聽,卻聽不清楚,只知道是兩個男人說話。武安福心想這麼晚到李世民的房間裡去不知道這人想要做什麼。李世民這人看起來一腔真誠,自己卻總覺得他城府太過機深,這麼晚還談論事情,說不定和自己有關。想到這裡,武安福悄悄的打開房門,順着牆根摸到李世民的房門口,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你說他這人很古怪?”一個很熟悉的聲音,是柴紹。這麼晚,他怎麼跑到李世民的房間裡來了。他說的人是誰?武安福正想着,又聽到了李世民的聲音。
“是呀,他說是叫做高飛,北平府人,可是我看他說話時目光閃爍,恐怕有詐。”
武安福一驚:他們說的這不就是我嗎。爲什麼他們兩個半夜悄悄的說起這些,難道要對我不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