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紫的驚恐被都寶寶收在眼底,她很清楚對方的驚恐是從哪而來。那是因爲自己剛纔呈現出的表情,以及說的話,完全就是一個屠夫的形象。
只是這個屠夫必須得做,她現在懷孕在國內,一步都出不去,只能藉助重重突發因素來幫助蕭援朝。
這場瘟疫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控制住,但她絕對不會讓許怡冰在短時間之內控制。因爲她得讓瘟疫爆發,只有瘟疫爆發,死的人足夠了,推出一個人出去才具備強大的說服力。
死一個人,你救了,你是好人;死一百個人,你救了,你是大恩人;死一千個人,你救了,你是活菩薩;死一萬個人,你救了,你就是上帝!
“呵呵……”都寶寶笑笑,衝沈沐紫說道:“作戰指揮我不如你,但是牽扯麪甚光的戰略佈局你不如我。沐紫,達達布陷入恐怖的瘟疫之中,如果在死掉一些人之後,一個救世主出現了。而且這個救世主的身份還是救助站的醫生,告訴我,這個能把數十萬條人命救回來的醫生將會受到怎樣的禮遇?而救回來的生命裡不乏各種武裝組織,到了那個時候,這個醫生的威信將會到達令人仰慕的地步。許怡冰就是那個醫生,她確立了威信,意味着以達達布爲中心區域的任何人,都會給足她的面子,意味着我們可以藉助她樹立起來的威信在達達布站的穩穩當當!”
聽到這番話,沈沐紫恍然大悟。這就是要給蕭援朝建立一個穩固的大後方,以達達布爲大後方,對於索馬里而言,可進可退,可攻可守。
“可是要死很多人。”沈沐紫小聲說道,眼睛裡滿是不忍。
“是,我知道,哪一場瘟疫不死人?”都寶寶攤攤手道:“達達布發生大規模瘟疫,華人女醫生利用國粹中藥扼制瘟疫,拯救了上百萬人的生命……事實只有一個,就是我剛纔說的!”
都寶寶揚揚頭,沉穩又冷酷。而這一刻,她身上的氣息竟然跟都振華的氣息相似,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救,必須得救,死十個人開始救,跟死一千個人開始救的效果完全是兩碼事!
沈沐紫沉默了,她完全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或許她無法接受,但無法接受也得接受都寶寶所說的唯一事實。
天亮了,達達布城裡城外依舊充斥着痛苦的咳嗽聲。只是咳嗽聲中多出了一些吐血的聲音,大街上也出現倒地爆斃的情況。
很奇怪,倒地暴斃的大多是強壯的年輕人,至於老弱婦孺則很少出現這種情況。似乎病毒對年輕人的傷害比對老弱婦孺的傷害更大。
不止是達達布,瘟疫已經蔓延到周邊的地區,甚至蔓延到索馬里,向西朝着烏干達蔓延。
這是一場讓人束手無策的疫病,開始引起肯尼亞政府,以及紅十字、聯合國的重視。但是他們晚了,沒有在第一時間介入,而是在爆發的高峰時期介入。
任何事物進入爆發的高峰時期都是難以控制的,就像氾濫的洪水。你可以在洪水沒有來臨之前修造各種抗洪設施,可你休想在洪峰高漲的時候將其堵住。
各種醫療設施、醫療組、觀察員在疫情爆發的時候趕往達達布,可惜現在趕來真的沒有多大的用處了,因爲完全控制不住。
對症下藥,現在所需的就是對症下藥,否則誰也不可能力挽狂瀾。
“咳咳咳……咳咳咳……”蕭援朝一邊咳嗽,一邊朝達達布醫院走來。
他的臉上透着濃濃的無奈,灰溜溜的滾回來找侯曉蘭了。
事情已經變了,不再是侯曉蘭救不救的問題了,而是都寶寶選擇什麼時候救的問題。通過電話以後,都寶寶命令他滾回醫院找侯曉蘭。
對於這個命令,蕭援朝不得不遵守。這關係到都寶寶想要進行的戰略佈局,爲赤色兇兵做出的戰略佈局。
“蕭援朝!我害怕!嗚嗚嗚……”侯曉蘭在看到蕭援朝的瞬間,咧嘴大哭着撲過來。
她的確害怕了,因爲她至少看到不下十個人口噴鮮血而亡。在短短的時間裡,渾身上下開始變黑,內臟呈現出腐爛狀態,惡臭沖天。
這是她製造的瘟疫源,連她都沒想過會這麼恐怖。
“咳咳咳咳……”蕭援朝連連咳嗽,伸出手捂着胸口苦笑道:“害怕也沒用,事情到了現在已經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的了。寶寶掌控了一切,沒我們什麼事了……咳咳咳……”
“那我們快走吧,這裡太嚇人了,好不好?”侯曉蘭抱着蕭援朝的胳膊,可憐兮兮的說道:“我保證再也不犯抽了,也不犯二了,更不會發神經病了。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我聽話,真的聽話啦!”
“藥。”蕭援朝說道。
侯曉蘭麻利的掏出一顆藥丸塞到蕭援朝的嘴巴里,拖着對方就朝外走。
走過之處,到處都是咳嗽吐血的人。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一抹死色與恐懼,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進進出出的許多醫務人員也在咳嗽,他們也遭到了感染。不管什麼抗生素都起不到太好的作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一點點時間而已,讓死亡來的晚一點。
“嘔……嘔……”
剛剛走出達達布城外,蕭援朝立即大吐特吐,把胃裡能夠吐出來的東西全部吐的一乾二淨。嘔吐物裡滿是黑色的粘液,惡臭熏天。
吐完之後,蕭援朝直接陷入虛脫。但是這虛脫意味着疫病已經遠離他而去,不會在受到任何困擾。
“侯曉蘭,你究竟是怎麼製造出這種病毒的?”蕭援朝費力的問着侯曉蘭。
“這個、這個……”侯曉蘭歪着腦袋想了好大一會說道:“我能不能不說呀?說出來好丟人的,其實弄出這個我只是想藥老鼠的,但是……可這不對呀,那時候我把這個藥弄出來的時候,到了第四天我才吐血,絕對不是第二天就開始吐血。真的,我親自試過的,第四天,不是第二天。可爲什麼第二天就開始吐血死亡呢?哎……我也挺無辜的,唉……”
侯曉蘭在自己身上做過試驗,可她忘記了一點:她的身體對任何藥性的抗力都很強。
蕭援朝苦笑一下,轉過頭看了眼被疫病包裹住的達達布城,費力的站起來帶着侯曉蘭朝前走。
咳嗽、吐血、死亡……今天會是死神的狂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