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早,不如回來的巧。
韓渝列席完局裡的黨組會,去超市買了點菡菡喜歡吃的零食,趕到家才知道家裡有喜事,並且是雙喜臨門。
第一喜是小姨子韓向檬懷孕了。
她都快三十了,再不要孩子就成高齡產婦,因爲她和樑曉軍遲遲不要孩子的事,樑爸樑媽幾乎崩潰,現在不用再擔心了,可以踏踏實實的等着幫他們小兩口帶孩子。
第二喜是樑曉軍的論文通過了答辯,從今往後就是碩士,是全家學歷和學位最高的人!
大女婿如此出息,韓工無比高興,翻看着手機上的電話號碼頻頻給親朋好友打電話報喜,驕傲自豪之情溢於言表。
向主任一樣高興,專門請了半天假,張羅了一大桌酒菜,邀請親家公和親家母過來一起慶祝。
老樑同志嘿嘿傻笑。
樑媽想起過去的恩恩怨怨,面對熱情無比的向主任很是尷尬,坐在邊上不好意思開口。
韓向檬懷上寶寶,比之前更“囂張”。
一見着韓渝就驚呼道:“三兒,你是不是從非洲回來,怎麼黑成這樣,我差點沒認出來了!”
“三兒出了那麼長時間海,又是在最熱的時候出海的,被太陽曬黑,被海風吹黑很正常。”韓向檸見不得學弟總是被妹妹欺負,想想又看着正在翻零食的女兒說:“菡菡被她爺爺奶奶帶上船玩了一個星期,不也被曬黑了麼。”
韓渝愣了愣,下意識問:“檸檸,菡菡上船了?”
不等韓向檸開口,向主任就端茶切好的涼菜走出來笑道:“你爸你媽想孫女,他們整天想着賺錢又捨不得上岸,我只能讓菡菡上船陪他們玩幾天。”
讓菡菡上船,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韓渝無比感動,坐下問:“媽,你怎麼放心的?”
“說真的,我是真不放心,真捨不得,可看你媽那想說又不好意思開口的樣子,又於心不忍。再想到你哥和嫂子都在船上,把潯潯也帶上了船,只能下決心送菡菡上船。”
“從哪兒上的船?”
“從天升港對面的建材市場上的船,你爸你媽在那邊卸石子,你哥正好回陵海接潯潯。”
向主任笑了笑,接着道:“兩個孩子上船玩了七天,跟你爸你媽跑了一個航次,返程時停靠章家港,我和你爸過江去接的。”
菡菡和潯潯雖然只在船上玩了七天,但能想象到老爸老媽有多麼高興。
就在韓渝感慨萬千的時候,菡菡擡頭道:“爸爸,我跟潯潯哥哥說好了,明年暑假還上船。”
“上什麼船,明年的事明年再說,你就知道玩。”韓向檸不等韓渝開口,就一邊收拾着零食一邊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馬上吃飯,吃飯前不許吃零食!”
“我不吃飯。”
“你再說一次!”
“你壞!”
爸爸回來了,菡菡不再害怕媽媽,立馬搶過幾小袋零食躲到韓渝身後,引得衆人一陣鬨笑。
老樑同志笑完之後,好奇地問:“鹹魚,演習進行的怎麼樣,我們老部隊有沒有參加?”
他跟韓工、向主任是戰友,之前都是楠京軍區空軍的軍官,想念老部隊和老戰友很正常。
事實上坐在溫馨的家裡,看着滿桌子酒菜,韓渝也很懷念在島上參加演習的日子,不由想起一句詩:氣吞萬里如虎,夢迴吹角連營!
“演習正在進行,你們老部隊參加了。”
“你見着我們老部隊了?”
“你們老部隊的戰鬥機和地勤人員轉場到一線機場,我在島上,沒去機場,但幾乎天天能看見你們老部隊的戰鬥機在我們頭頂上飛。”
“他們提供空中掩護?”老樑饒有興致地問。
“不只是給參加渡海登陸演習的部隊提供空中掩護,也有戰備值班任務。”
韓渝看看老樑,又看了看老丈人,解釋道:“我們在東南沿海舉行大規模三軍聯合演習期間,美國海軍‘邦克山’號導彈巡洋艦曾專程去我導彈着點附近海域活動,駐西太平洋美軍的各種偵察飛機更是以每天十幾個架次的超常頻率,對我軍演習區域實施全天候、不間斷偵察。”
韓工驚問道:“他們有沒有進入我們的領海領空?”
“海上有海事、海監、漁政、海警和我們海關的緝私艇警戒,天上有空軍的戰鬥機巡邏,他們一靠近我們的領海領空,我們的執法船艇和戰鬥機就迎上去驅趕,幾萬大軍在島上枕戈待旦,他們怎麼可能進入我們的領海和領空。”
韓渝深吸口氣,想想又無奈地說:“但他們的海空裝備比我們先進,偵察我們正在進行的演習不需要進入我們的領海領空。”
韓工點點頭,憂心忡忡地說:“他們的雷達比我們的先進,他們有空中預警機,太空上還有偵察衛星。海上可能還有間諜船,能偵測到我們的無線通訊信號。”
“不說這些了,我們早晚能趕上他們的。”
“這倒是,老樑,來來來,我給你滿上,今天雙喜臨門,不醉不歸!”
隨着韓工斟酒,家宴正式開席。
小菡菡很不情願地被“抓”上桌,坐在韓向檸身邊看看這個菜,再看看那個菜,撅着小嘴覺得這些菜都沒爸爸買的零食好吃。
樑曉軍明天上午有一臺手術,今晚不能陪兩位長輩喝酒,只能跟韓渝一樣喝飲料。
作爲陵海預備役營的預任軍官,他很想知道馬金濤、小魚等戰友怎麼樣。
韓渝簡單介紹了下,好奇地問:“曉軍,你研究生畢業了,接下來的工作是怎麼安排的?”
“能怎麼安排,留在附院唄。”
“在哪個科?”
“普外科。”
韓渝不解地問:“你之前不是在胸外科嗎,怎麼到普外科了?”
不等樑曉軍開口,韓向檬就笑道:“他的老師是胸外科主任,他之前是在胸外科打雜的。現在出師了,安排到普外科很正常。”
韓向檸也好奇地問:“普外科跟胸外科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大了。”
韓向檬眉飛色舞地說:“普外科主要診療肝臟、胰腺、胃腸道、肛腸等部位的疾病,比如痔瘡、闌尾炎、肛瘻等等。”
向主任提醒道:“正在吃飯呢,說這些做什麼。”
“媽,我在給他們科普。”韓向檬嘻嘻一笑,接着道:“胸外科主要診療胸腔裡需要動手術的疾病,比如氣胸、肺大皰等等,也可以診療食管癌、肺癌等惡性疾病,但不涉及心臟和心血管疾病。”
韓向檸大致搞清楚了,笑看着她問:“這麼說胸外科比普外科厲害?”
韓向檬沒想到老姐居然得出這結論,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乾脆換了個話題:“曉軍雖然畢業了,不等於沒有進修的機會。今年剛分到普外科,不能請假去大醫院進修,等幹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去哪個醫院進修?”
“軍區總院。”
“曉軍是地方醫院的醫生,怎麼會去軍區總院進修?”韓工忍不住問。
樑曉軍回頭看了看韓渝,一臉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不只是附院的醫生,也是陵海預備役營衛生所的所長。前幾天營裡編兵整組,陶副師長來了,他說我要是想去軍區總院進修,師裡會想辦法幫着安排。”
濱江離江城太遠,濱江人對江城各大醫院的醫療水平不是很瞭解。
韓工、老樑和向主任在江城當了那麼多年兵,很清楚軍區總院的醫療水平是很高的,甚至遠超軍區空軍醫院。
韓工沒想到大女婿服預備役還有這好處,禁不住笑道:“看來不管做什麼都是贏者通吃!陵海預備役營幹出了成績,只要有好事,無論江南陸軍預備役師還是江南省軍區,都會想着陵海預備役營。”
“爸,你這一說我發現還真是。”
韓向檸一樣是陵海預備役營的預任軍官,感慨地說:“只要上級有先進、優秀之類的評選,都會通知陵海預備役營。這段時間楊建波去參加演習了,那些參加評選的表格都是我幫着填的!”
韓渝好奇地問:“評選什麼?”
“優秀預備役軍官。”
“陵海預備役營幾個名額?”
“焦政委說別的營只有一個,我們營有三個。”
不得不承認,韓工的話有一定道理。
上級領導很現實,對於基層部隊的建設工作,有那麼點像參加奧運會,只知道冠軍,不會關注亞軍和季軍,更不會考慮那些“陪跑”的選手。
陵海預備役營在去年的抗洪搶險鬥爭中一枝獨秀,從省軍區到江南陸軍預備役師,再到濱江軍分區和陵海武裝部,只要有與民兵預備役部隊相關的好事首先想到的只會是陵海預備役營。
作爲陵海預備役營的第一任營長,韓渝深有感觸,就像這次參加三軍聯合演習,每次被上級介紹給兄弟部隊的首長,上級都會提陵海預備役營,都會提到去年的抗洪搶險。
再加上能被中Y軍W授予榮譽稱號的參戰部隊並不多,全軍加起來只有十幾個,首長們都陵海預備役營印象深刻,對他這個曾經的營長也是另眼相待。
這不是贏者通吃是什麼?
韓渝正暗暗感慨,韓工又笑問道:“你們推薦的誰?”
韓向檸不假思索地說:“本來想推薦孫總、劉叔和老吳的,結果孫總說他去年剛評上了抗洪模範不能再佔名額,劉叔說他年紀大了評上也沒用,非要把機會留給年輕人。老吳同樣發揚風格,堅決不同意推薦他。”
韓渝低聲問:“檸檸,你說吳海利吳主任?”
“嗯。”
韓向檸笑了笑,接着道:“研究來研究去,不知道推薦誰。團裡等着上報,焦政委等不及,給楊部長打電話,跟楊部長一起跑到營區,搞清楚情況一錘定音的決定推薦吳恆、曉軍和我們海事局的胡根華。”
樑曉軍驚問道:“推薦我?”
“你是衛生所的所長,推薦你很正常。”韓向檸嘻嘻一笑,煞有介事地說:“等評上了要請客!”
韓向檬一聽說要請客,忍不住問:“檸檸,評上優秀預備役軍官有獎金嗎?”
“好像沒有,這是榮譽,是精神獎勵。”
“那我們可以在精神上請客嗎?”
“請客都捨不得,小氣!”
“檸檸,這個客我來請。”老樑沒想到兒子竟在預備役部隊混的這麼好,哈哈笑道:“預備役部隊評選優秀預備役軍官,跟現役部隊評選優秀軍官可以說是一回事,不夠優秀是評不上的。尤其在那些幹部多的單位,想評選上很難。”
韓工深以爲然,端着酒杯笑道:“好多單位評來評去,最終評的都是軍政主官,普通幹部根本沒戲。”
不爲部下考慮的領導不是好領導。
這件事給韓渝提了個醒,既然上級讓陵海預備役營推薦預任軍官參加評選優秀預備役軍官,那防救船大隊一樣有資格。
他暗暗打定主意,明天要抽時間去軍分區向王司令、陳政委彙報工作,順便問問上級爲什麼沒通知防救船大隊推薦預任軍官參加評選。
總之,一碗水要端平。
不能因爲防救船大隊是剛成立的新單位就沒資格參加評選,更不能因爲防救船大隊是海軍的預備役部隊就被邊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