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初瑤一愣,沒想到老太君竟然會把這件事放在她身上,可真是受寵若驚。
這顏慕山和顏洛傾,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若是不讓沈夫人說上一遍,倒成了她自己打聽的,反而不好。
要說起來,老太君上一輩兒,就得了兩個嫡女,一個是老太君,另外一個是老太君的親妹,那妹子身體不好,生下一個兒子就撒了手,孩子從小體弱,父親又不是家族,也從商,後兒就在海上沒了,孩子就沒了雙親。
當時老太君家中也零星,只剩下了一個庶子掌家。老太君便不日就將外甥接來,倒也是看着長大的,好容易成了親,生了一兒,媳婦又在生女兒的時候去了,沒過幾年,那外甥也因思妻撒手人寰,又是隻剩下了兩個孩子。
本就把外甥當兒子一樣的老太君怎能撇手,立時就把兩個孩子抱到了沈府養着,沈家有錢,當然不會介意多兩個孩子,反而沈老爺看顏慕山是個讀書的料,從小便供着他。
沒成想,顏慕山也是爭氣,一步步竟然考取了功名,沈家不缺錢,便給他謀了個官,外任三年。
他既然有了家,便也帶了妹子去,如今倒是三年到了,這次又是一年放榜,只怕要進行一次大變動,他纔回來。
這對沈府來說,必然是一件大事,老太君竟然會讓她來辦,自然是真的欣賞她,可見前些日子那些事情,老太君是從心底給放下了。
不過……
這顏慕山雖然是回來調任的。
只怕,那顏洛傾,則是回來找沈雅楓這個表哥的。
看來這“老友”很快就要見面了。
得了老太君的令,初瑤定是不敢怠慢了這對兄妹,尤其是他們還是老太君帶大的,雖然及不上沈雅楓,可也算半個孫子了,尤其是顏慕山還入了仕,更是不一樣。
原本的院子只怕住着小了,他們已經在路上,日子卻是不多來不及擴建。
初瑤便回了沈夫人,換了院子,將他們沒帶走的都原封不動的搬過去,又收拾的一樣,每日都去看上一次,細細的把缺少的都補上,這纔算將住處整理好。
好在沈夫人也不是完全放手讓初瑤去做,她也幫襯了不少,時間不長,倒也是面面俱到,只等着人搬進來了。
外任的官回京,自然是先要進宮的,也就沒現在府中歇腳,只顏洛傾從角門擡了一個軟轎,先進了沈府,本就是女眷,雖然是進了角門兒,但接待人的也是不少,一路算是到了前廳。
因那顏慕山那院子裡面臨時有些事情,初瑤道是沒趕上接人,處理完則直接去了前廳。
待初瑤趕去的時候,各房倒是都聚齊了,這還是初瑤入門後第一次這麼全的看見沈府的所有女眷。就連那足不出院的二夫人竟然也來了,也就能襯出顏洛傾在沈府的面兒了。
正準備邁步進去,初瑤就聽見裡頭老太君聲音裡面夾雜着說不出的高興,高聲說着:“這才幾日,洛傾竟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可都三年了呢。”
等老太君話音一落,清脆的聲音便接上了話頭,語氣裡面多了一分撒嬌之意。
初瑤這才邁了門口,走了進去,立在下面先給老太君問了安。
那女子方看過來,初瑤亦不閃躲,大大方方的給她打量,自己則目不斜視,就瞧着老太君。
“這是你那表嫂,雅楓的妻。”
倒是老太君先開了這個口,這屋裡的人,除了一個站着上不得檯面的孫夢竹,也就只有沈初瑤是她不認識的了,老太君給初瑤這個面子,先介紹了她,自然是把她的位置擺正了。
外人不知道,不過沈府裡面都知道,這個表小姐對大少爺沈雅楓,那可是有着感情的,今兒給初瑤站了這個位置,也是說給下人聽的。
“這是表小姐吧。初瑤第一次見表小姐,準備的有些倉促,還請表小姐不要嫌棄初瑤纔好。”
也沒讓老太君失望,初瑤自然立馬陪着笑和顏洛傾說話,讓夏眉遞上去了自己早就備下了禮物,那顏落傾身邊的婆子恭敬的接了去,就聽老太君說:“你怎麼也喊上表小姐了,都是一家人,不用那般生分,你隨着楓兒叫一聲表妹便好。”
沒說話,初瑤只是坐下下面點點頭,看顏落傾眼睛裡面有些不悅,只是轉瞬即逝,立馬又回了頭去瞧着老太君,也沒有和初瑤說話,只是道:“洛傾不在,老太君便給表哥找了這麼個漂亮的表嫂,讓洛傾都覺得被比下去了幾分呢。”
她言笑晏晏,話說的嬌氣,實際上卻是一點尊重都沒有給初瑤,這招呼也不打,只是和老太君套近乎,不難看出來,顏洛傾絕對不喜歡她的,甚至可以說是討厭。
當即沈夫人臉色便有些不好了,她這話兒說的雖是誇初瑤,但明裡暗裡也沒少諷刺。誰不知道她喜歡沈雅楓,三年過去了,她這份心思竟然還沒放下。
比起沈夫人,初瑤可真是絲毫不介意了,她依舊坐在那兒,面上帶笑,就看着顏洛傾兩隻手抓了老太君的衣袖,那撒嬌的勁兒,估計親生孫女都沒有。
不過,心裡明鏡兒的老太君自然不會第一日就讓她落了初瑤的面子,只板着臉說了一句:“見了嫂嫂還不見禮,可沒規矩了啊。”
鬆了她的手,老太君刻意板着臉,話雖然說的狠了點,但是寵愛還是一分沒減的,只是顏洛傾今兒,必須要把這個規矩立了,不管老太君對她如何,這是躲不掉的。
“是洛傾無禮了,還望表嫂不要和洛傾生氣纔是。”
她倒是立馬看清了形勢,甚至沒得再拿喬,從上頭走下來,親切的福了福身,說話也柔聲柔氣的,一雙鳳眼笑的彎彎的如同月牙兒一般,誰見了能不喜歡?
若不是有前世那麼一遭,只怕這會兒初瑤也會覺得她當真是個純真美好的,只是性子嬌氣了些。
如今再看她,難免心裡感慨。
顏洛傾模樣那是女子裡面拔尖兒的,丹鳳眼,柳葉眉,瓜子臉兒,小巧的鼻嘴櫻桃口。平日裡總帶着笑,看着和善的緊,人也沒什麼脾氣,好說話兒,下人倒都是很喜歡她。
前世她和孫夢竹一樣慣會哄人,把她哄得團團轉,若不是最後露了真性子,初瑤當真看不出她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當然不會。”
溫和一笑,語氣柔軟,初瑤面上當真是一點而不悅都沒有,待她身子福到底,還伸手去扶了顏洛傾一把,禮也受了,也給了老太君這個面子。
初瑤明白,老太君雖然是幫着她說話,可是心裡卻是不想有人日後拿這個事兒去說顏洛傾,尤其是知道她對沈雅楓有情的人,不知道下去怎麼編排呢。
“這次回來,可要住上一陣子?”
讓初瑤和顏洛傾落了座,老太君也沒提讓顏洛傾在回到她跟前兒去,反而是讓她坐在初瑤下首。。
顏洛傾大大方方的坐下,面上一點不喜都沒有,聽老太君問話,她便立乖巧道:“如今洛傾和哥哥一同回來,也不知哥哥這次落個什麼差事,若是留在京城,洛傾倒是要在沈府叨擾一陣子了。”
搬出了顏慕山,只怕就不是叨擾幾日這麼簡單了吧?就算顏慕山要留京,宅子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好的,她這麼說,不過是想留下來罷了。
“你本就是在沈府長大的孩子,回來便是回了家,沒什麼叨擾不叨擾的。”
老太君面上嗔了她一句,心裡卻是歡喜,如今沈家抱上了將軍府這條大腿,顏慕山那頭自然是錦上添花,沒誰覺得有權力是壞事兒,尤其初瑤這邊是個孤女,那顏慕山只怕前途無量。
從前老太君對顏洛傾更好,也知道顏洛傾從小就對沈雅楓有心思,當初顏慕山中榜的時候,老太君也想着,就讓她嫁給沈雅楓,也是一舉兩得,只是當時她年紀小,顏慕山外任又急,也就沒來得及定親,想着三年,也不久。
只是後來居然說上了將軍府這門親事,孰重孰輕,老太君也不是不明白,顏慕山入仕,也不會讓妹子做個小的,老太君只想着等她回來,沈家有勢,加上她哥哥給她說門好親事,多走動走動。
“那洛傾可要賴下了。”
顏洛傾說着這話,眼睛卻是直勾勾初瑤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這是再看初瑤的臉色,不過初瑤也只是淡淡的回了她一眼,依舊帶着淺淺的笑意,什麼話兒都沒有說。
明知道她這是故意的,偏生老太君覺得心中有些愧疚顏洛傾,倒也沒說什麼,只是說了一句:“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顏洛傾剛回來,趕了一個多月的路,陪着大家笑鬧了一番更是累了,老太君也憐惜她,便先讓她回去歇着,說到時候有的是時間陪她,衆人又說了幾句,方散了。
回來歇了腳,初瑤這幾日也是累得很,便躺下睡了一會子,就聽見外面吵吵鬧鬧的,睡不安穩,也就起來了,喚了夏柳去問外頭是怎生了。
夏柳去的倒是不久,回來的也快,進來見了初瑤,竟然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侷促的站在那兒,立也不是,說也不是。
“怎麼回事?”
見她神色閃爍,初瑤眉頭皺了皺,口吻也不覺的嚴厲的幾分,能讓夏柳不敢說的話,可不是什麼不中聽的麼?
“外頭幾個丫鬟子學嘴……”
說到這兒,夏柳便停了話,她不是個會說謊的,如今初瑤也已經猜出了七八分,倒也不說,只對夏柳道:“學什麼嘴?說出來讓我聽聽。”
聽她口氣中有些冷漠,夏柳也不敢隱瞞,立馬就道:“都說表小姐……和大少爺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此次表小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