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屍骸把那盒子抱的緊緊的,佘義一放一拉,它就像做仰臥起坐一樣,就是不肯撒手。
反應過來以後,我立時叫道:“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毛文龍!”
佘義嚇了一跳,猛一鬆手,那屍骸重重的落進棺材裡,發出‘嗵’一聲悶響,下巴也摔的歪了,似乎在驚愕的看着我們。
“冷兒,你爲什麼這麼說?”師父問。
我指着屍骸道:“毛文龍是被砍了頭的,這人的頭好好的…”
“原來如此…”
師父對歷史瞭解的不深,關於毛文龍的事,他還是那晚聽趙欣講的。
這時候,三人都反應過來了,那毛文龍被下葬的時候已經死了很久了,怎麼會緊緊的抱住一個盒子?
佘義‘哼’了一聲,“管他是誰,把盒子從他手裡拿過來再說…”
又拉扯了幾下,還是搶不過來,佘義火了,使勁一掰,隨着‘咯叭叭’幾下骨頭的斷裂聲,那屍骸終於鬆開了手。 ”“
佘義長出一口氣,笑罵:“他媽的,非得讓我來硬的。”
這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隻鏽跡斑斑的鐵盒子上,墓室裡安靜的只有心臟的跳動聲。
佘義顫抖的掏出小鏟,插進縫隙裡,隨着‘吱吱’的聲音,蓋子被打開了。只見那盒子裡躺着一個油布包,裡面裹的有東西。
我的腿開始哆嗦起來,眼睛也忘了眨,《殯葬全書》啊,要重現人間了…
揭開層層的油紙,一本小冊子顯露了出來,紙張十分拙劣,翻開來,只見裡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大小不一,十分潦草,此外,還畫有許多奇怪的圖案。
“就是它!就是這本書!”佘義叫道。
我和師父驚喜的對視了一眼,我們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佘義興奮的精神似乎有些恍惚了,伸腿踢腳,就像小孩兒一樣。
師父忙道:“佘伯,先不忙看,我們抓緊出去,我總覺得這墓有點邪。”
“好…好…走…走…”
佘義嘴上笑着,卻將那本書往油紙裡面包。
這時候,我感覺到不對勁。
“佘老伯!”
我叫了一聲,正要伸手去拉他,一股陰風襲來,緊接着,我眼前一黑,一個人擋在了我前面。
仔細一看,我往後退了一步,撞到了師父身上,因爲,擋住我的不是別人,而是棺材裡的那具屍骸。他渾身的爛肉一顫一顫的,背對着我們,似乎在看着佘義。
“佘伯!”
“佘老伯!”
我和師父同時喊道,然而,佘義卻沒有一點反應,‘嘻嘻’笑着,仍然蹲在那裡包書。
看來佘義撞邪了,包括眼前跳出來的這具屍骸,一定都和那本書有關。要知道,佘義本身就是邪術師,連那老七都是他的徒弟,能讓他撞邪的,那得是什麼樣的‘東西’…
我和師父都冒汗了,一時間,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看來,這座墓發生了某種變故,這應該是袁崇煥都不知道,也沒有料到的…
突然間,那屍骸猛的轉過了身。
我嚇了一跳,往後一退,手電筒無意間照到了他的腳,我突然發現,他的左腳上穿的竟然是一隻皮鞋!
之前他躺在棺材裡時,我們的注意力全在他手裡的盒子上,根本沒往腳上看。
“你…你到底是誰?!”
向這麼一個‘東西’發問,我自己先被嚇到了,可是,直覺告訴我,眼前這具屍骸是有意識的。
果不其然,我問完以後,這具屍骸的嘴巴動了幾下,似乎在回答我,只是,聽不到一點聲音,只能看到他臉頰的爛肉忽閃忽閃的顫動…
我頭髮根兒都豎了起來,這時候,佘義已經包好了那本書,放進盒子裡蓋好,抱起盒子,朝那口棺材走去。
師父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一咬牙說:“冷兒,我纏住這個東西,你去阻住佘老伯,別讓他躺進棺材裡!”
說着,師父將我一推,飛起一腳朝那屍骸踢去。
“佘老伯!”
我衝上前,伸手去拉佘義,沒一點反應,卻險些被他帶的摔倒在地。這時候,師父和那具屍骸已經纏鬥在了一起,不時有爛肉飛濺到我身上,墓室裡陰風陣陣。
眼看佘義離那棺材越來越近,情急之下,我一閃身擋在了他前面。
一種強大的壓力朝我迎面襲來,我毫不懷疑,佘義等下過來會從我身上踏過去,把我踩死,而我卻休想阻得住他。
驚駭之下,我閉上眼睛,使出全身的力氣,飛起一腳朝佘義踢去。
我聽到‘咚’一下子,睜眼一看,那隻盒子掉在了地上,佘義卻已經停住了腳步。
“我…我這是怎麼了?”佘義喃喃的說。
師父和那‘東西’還在打鬥,聽呼喝聲,好像越來越吃力。我趕緊去幫師父,佘義回過神以後也衝了過來。
我們三個加起來纔將那東西給制住,用繩子捆了個結結實實,道符,陰符貼了一身,他還在不住的抖動…
墓室裡安靜了下來,三人氣喘的都像老牛一樣。那盒子靜靜的躺在地上,誰也沒敢再去觸碰。
佘義點上菸袋鍋,哆嗦着抽着兩口。雖然有點嗆人,卻也把墓室裡難聞的氣味兒沖淡了不少。
“佘伯,你中的到底是什麼邪術?”
師父也點上一支菸,靜靜的吸了一口。適才一番打鬥,師父身上刮破了不少口子,頭髮亂糟糟,口袋裡的煙盒也癟了。
“這不是邪術,而是詛咒。”
“詛咒?”我和師父同時一愣。
“嗯,這座墓裡有詛咒。”佘義朝四下裡看了看,“也許是人爲的,也許是天然形成的。總之,誰也帶不走這本書,一旦拿到這隻盒子,就會受詛,靈魂和肉身都會被困在這裡,直到有第二個人接替,或者將箱子弄掉,才能脫困…”
“那這個東西到底是死的還是活的?”我指着地上躺的那‘屍骸’。
“活死人…”
我用手電照過去,只見那‘人’還在抖動,仔細看他腳上那雙鞋,和我那晚挖出來的那隻好像是一對。難道,這個人就是那盜墓賊?
如果佘義的話是真的,那麼,地上躺着的這個,絕對不是納蘭元英,因爲,給晨星‘牽魂’那晚,我親眼見到了他的靈魂。那麼,地上這人是誰?…
我忽然跳了起來,“啊喲!”
“怎麼了?”師父問。
“你們不奇怪嗎,這座墓裡只有這一具半人不鬼的東西…”我指指地上那人,“那麼,毛文龍呢?他的屍骸呢?!”
佘義和師父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這時候,我心底產生了一個無比詭異,毛骨悚然的念頭,那就是,毛文龍也是個活死人,原本躺在棺材裡,守着這隻盒子。這個盜墓賊闖進來以後,替換了他,然後他就跑了出去…難道製造詛咒的便是毛文龍,他之所以哀求袁崇煥將《殯葬全書》與他合葬,是想借機等待重生?…
“佘老伯,這種詛咒能破嗎?”
佘義搖了搖頭。
“毫無疑問,詛咒一定和這本書有關。”師父指着那盒子,“我想,毛文龍當初肯定矇騙了袁督師,在這本書裡面做了手腳,而那手腳,就和這墓裡的詛咒有關,毛文龍知道難逃一死,苦苦肯定袁督師將那本書與他合葬,目的是爲了引發詛咒,等待重生…”
我點點頭,師父的想法跟我一樣。
師父繼續說道:“所以,要想破解詛咒,就要從這本書裡尋找答案。”
“可是,要怎麼尋呢,只要一碰,就會失去控制。”我兩手一攤。
二人沉悶的抽着煙,想着辦法。《殯葬全書》就在眼前,可是,我們卻沒法帶走…
我也向師父討了一支菸,把手電放着地上剛點着吸了一口,我忽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上…手電光照射下的師父,竟然沒有影子,身後是一片黑暗…照向佘義,也是如此,再照了照我,冷汗順着腦門兒就下來了,因爲,我也沒有影子…
“不好。”佘義沉聲道,“是我想的太簡單了,這個詛咒並非放下盒子就能破解…”